“采臣，你真的可以过目不忘？那你告诉我，三分钟前，我们进来的时候，加上那些小偷，一共来了几个人……”九爷问他。

“一共是八个。”宁采臣道。

“八个？明明是七个啊？我们四个，加上那三个偷东西的大傻逼，不是七个吗？”皮皮鲁刚说完，谁料，方天宝和九爷两人都笑了。

“是八个，采臣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这里，还藏了一个……”九爷说着，突然，将手里的一个茶杯，狠地砸向窗外的一棵铁树。

“哎呦……”随着一声尖叫，从那棵铁树背后，蹿出第四个小偷来。他摸着头，看都不敢再看，没了命的逃走了。这小偷，其实和刚刚那三个是一伙的。只不过，这小子处于实习阶段。他必须要等到那几个老油子到手了以后，自己才能出手。

干小偷这一行，有时候，也跟国企和**单位是一样的。很多事情，还得论资排辈。比如，一大伙同时发现像宁采臣家这么一个好去处。菜鸟们，就必须得让老油子先走一遍场子，他们才能再偷。要不然，坏了道上的规矩。以后，这些菜鸟，就难混了。

“狗日的，老子砍死你……”皮皮鲁和姚小明，拎着一把刀，想出去追那个偷听的菜鸟小偷。

“行了，别追了……”九爷用手把他俩都拦回来了。

“天才，绝对是天才……”方天宝感叹道。

“世间没有天才一说。有的，只是用心。如今，姥姥走了，我的心，也快死了……”说话间，宁采臣接过九爷的一支烟，叼在了嘴里。方天宝帮他把烟点着，他猛吸了一口，然后又咳嗽不止，眼泪都出来了。

“我靠，赌神居然不会抽烟啊？”皮皮鲁笑道。

“我可不想做什么赌神。平时，在学校里玩那些东西，实在是没办法。赚两个小钱而已……”

宁采臣虽然咳嗽不止，但是，他还是坚持要把那支烟抽完。

方天宝通过他做事和说话的一些细节，观察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倔强的人。在他的身上，还有种其他人不能比拟的品质，那就是“专注”。宁采臣跟每个人说话，他的眼睛，都是紧盯着对方看的。

他的眼珠子，转动的速度，是方天宝从未见过的。跟他面对面说话，就感觉，他那双眼睛是两个高清滚筒扫描仪一般。它们能把你的内心，把你的所有，扫描得透彻见底。

“你姥姥的死，不能白死！”方天宝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地说了一句。

“……”宁采臣欲言又止，转过脸来，凝视着方天宝的眼睛。

“恩……”方天宝和九爷，冲着他，重重地点了个头。

一切，竟在不言中！

…………

“宝哥，我觉得吧，干脆，咱们五个人，一人一把刀，直接杀到保卫科，得了……”皮皮鲁坐在地上，磕着瓜子，他说话的时候，满嘴的泡沫和瓜子壳。

这时，宁采臣也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为了尽地主之谊，他将家里能吃的东西，都掏出来了。五兄弟，席地而坐，共同探讨报仇大计。

“我觉得不妥。首先，每个人一把刀，杀到保卫科，我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胡闹。不是我害怕啊，我只是觉得，就这样没头没脑地杀到保卫科去，后面的事儿，不好办。就跟拉完了屎，屁股擦不干净一样。”姚小明这么说，大家都点头。

“是的，小明哥说得没错。咱们不能没头没脑地杀去保卫科。再说，我也不想让大家为了我，连小命都搭进去了。这仇，我采臣一定要报，可是……”

“行了，采臣，大家都是兄弟，你就别说这话了。这事，咱们还是听听宝哥怎么说吧……”九爷这么说，大家都看着方天宝。

“首先，有几个人打了你，你心里也清楚。那么，我们就得跟这几个人，一笔一笔地把帐算清楚……”方天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宁采臣的脑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计算机数据库一样。刁德一打了他几下，妖怪打了他几下，射神打了他几下，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宝哥，我们先把刁德一撂倒再说……”皮皮鲁这么说，大家都点头同意了。刁德一在四中，作恶太多，方天宝他们早就想拿他开刀了。

“干刁德一，我觉得，首先，不能在四中干。”方天宝道。

“为啥，为啥不能在四中干？”皮皮鲁问。

“因为，你想啊，最近，刁德一就只对宁采臣一个动了手。咱们要是在四中干，他就算是驴脑子，也能猜出来，是宁采臣和我们几个干的。”方天宝这么一说，众人均点头同意。

“还有，我们干完了刁德一，最好，还不能让这家伙怀疑到我们身上来。毕竟，咱们不是刚开了家饭店嘛。况且，我听说，刁德一这个鸟人，跟刑警大队的那些混子，走得还挺近……”

“宝哥说的是。上次，老子就看见，刁德一在路上，见了辆警车就招手。妈的，好像公安局是他们家开的一样。”

“所以，干刁德一，咱们必须要干翻他。而且，干翻了以后，咱们还不能让他知道，是咱们哥几个干的……”

“宝哥，这，恐怕有点儿难度吧！”九爷若有所思地道。

“不怕，有无敌神偷九爷，还有过目不忘的赌神在。咱们五个人，还愁不能干翻区区一个刁德一？”方天宝猛吸了一口烟，眼睛望着窗外。

窗外，天，快亮了。

“宝哥，我倒是有一个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得需要咱们哥几个一起配合，才能完成……”宁采臣这么一说，众兄弟的眼睛都亮了。

“快说……”瞬间，在宁采臣的房间里，众兄弟合拢在一起。三下五除二，宁采臣将自己早就制定好的计划，说给了大家听。

…………

“宝哥，我实在太困了，等会儿，我还得去买菜了。要不，我就先走了啊……”凌晨四点半，姚小明第一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走吧走吧，赶紧去……”九爷挥了挥手，示意小明赶紧走。现在，姚小明成了君再来饭店的一名员工，九爷和宝哥可不希望他再偷懒。

“要不，宝哥，九爷，采臣，我也走了。对面，有家七天连锁。刚刚，夏小风给我发短信了。她说，她还没睡着……”皮皮鲁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行了，赶紧滚蛋！做你的‘早操’去吧！”方天宝实在受不了皮皮鲁了。这小子，在宁采臣家，一共给夏小风发了一百多条短信。

“恩，你们看，我这，还晨勃了……”皮皮鲁捂着裤子上的蒙古包，迈着罗圈腿八字脚，跟几位哥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宝哥，九爷，这一次，真的多谢你们了……”两分钟后，见宝哥和九爷要走，宁采臣也站了起来。

“行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别说这样的话了。哦，对了，我们饭店刚开业，你要是不上学的话，有空就过来帮个手吧，行不……？”九爷问。

“好啊，我什么都能干的！”

宁采臣眼睛都亮了。

“那好吧，我们俩就先走。采臣，这几天，你就先把伤养好。一有机会，咱们就按你的意思办……”说着，方天宝拉着九爷就要走了。

“宝哥，我送你们，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突然，宁采臣起身就跑到自己的房间。五秒钟后，他从房间里出来了。口袋里，揣了一个长长的东西。那东西，还用报纸包裹着。

“什么玩意啊……？”方天宝和九爷，都看到了他口袋里的那个东西。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刀。

“哦，没什么，天还没亮，我用来防身的！”宁采臣羞赧一笑。

“哦，是嘛？拿来我看看……”方天宝对刀特别感兴趣。于是，他伸手就去宁采臣的腰间，将那个用报纸包裹着的刀，取了过来。将报纸揭开一看，顿时，方天宝和九爷都看傻了。

原来，那把尖刀，跟他们身上带着的刀一模一样。而且，那个红檀木刀鞘上，清晰地用楷体刻着两个字“臣一”，阿拉伯数字是“0919”。

“宝哥，九爷，你们俩，怎么了……”宁采臣见他们两个都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时，方天宝和九爷，二话不说，不约而同地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两把刀。

三把刀，除了刀鞘上的文字，其他都一模一样。刀身，通体发亮，双面开刃，刀背有锯齿。刀鞘，暗红檀木制成，色泽光亮，并且有字。

“怎么，你们怎么，会有这刀……”宁采臣猛然间，仿佛做梦一般。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小就随身携带的这把刀，竟然还有“兄弟”。都说世上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这三把一模一样的刀，又是怎么回事呢？

宁采臣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臣除’的儿子。”方天宝道。

“乘除？加减乘除的那个乘除吗……”宁采臣五里雾中。

“不是加减乘除的那个乘除。臣，是宁采臣的臣。除，是乘除的除。”九爷道。

“臣除？”

“对，如果没猜错，你爸爸，应该也姓宁。”

“宝哥，别开玩笑了。我叫宁采臣，我爸爸不姓宁，那能姓什么？”宁采臣笑的时候，完全忘却了脑袋上的伤痛了。

“听我师傅说，你老爸应该叫宁致远。”方天宝道。

“是的，宝哥，你怎么知道我老爸叫宁致远。而且，你的师傅又是谁……”宁采臣还想问些什么，突然，方天宝和九爷拉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宝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三个人，就穿出了小巷子，在路边搭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工人文化宫……”宝哥说完，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了。工人文化宫的旁边，有一排破破烂烂的水果摊子。水果毯子的最右边，有一个修车小铺。陆师傅，已经早起，在修车铺子前，打起了长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