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年华:皇后莫出墙
作者:拂儿 | 分类:言情 | 字数:3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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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盛怒
袭暖摇摇头,道:“回皇上,奴婢从未送名锦到红鸾殿,皇上早有命令,说将今年的四大名锦送到民间去出售,以充盈国库,换取粮饷发往前线,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留下个一件两件啊,即使有,奴婢怎么会送去给浅妃娘娘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至于浅妃娘娘何来的名锦,奴婢实在是不知啊。”
“你说谎!”水清浅怒道,“分明就是你带着四个宫女来本宫的红鸾殿的,红鸾殿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岂容你颠倒黑白,你说你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送来的,你这不是公然地假传圣旨吗!”
怒火中烧。
甄怜容暗暗地叹了口气——水清浅貌似神离,却始终在紧张地关注着这个案子。她是宠妃,但她没有有恃无恐,因为她自己心里边清楚:整个红鸾殿,在南宫羽的心目中,还没有一个夕瑶来得重要。
没有资本。
四个宫女被带到了乾清宫门前跪下,道:“奴婢们可以作证,昨日,奴婢们随着袭暖姑姑的确到过红鸾殿,但只是送了些寻常娘娘穿的衣物,并没有什么名锦。”
玫嫔担忧地望着水清浅,道:“妹妹,你没事吧?”
水清浅苍白着脸,直对南宫羽道:“皇上,臣妾……”
“你不必说话。”南宫羽打断了她,“你若要红鸾殿的人作证,难逃包庇的嫌疑,但朕也相信应该不是你,你贵为红鸾殿主位,朕的宠妃,什么得不到,会去偷名锦?这事,定有蹊跷。”
玫嫔悄悄地说:“幸亏妹妹把东西送来给了我们,否则,妹妹说什么都难逃私藏的罪责了。”
甄怜容道:“皇上,宫中竟有如此猫腻,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浅妃娘娘一个公道啊!”
戚妃嗤之以鼻。
南宫羽默默地望着跪着的九人,俊美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像一只满腹戾气的野兽,宣泄无法。今日是姑姑的忌日,可是,有人却在此事上做文章,扰得姑姑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想到此,他的手臂暴起了青筋。“来人,把那四个宫女,一个一个地拖出去,拖到午门,斩首!”
掷地有声。
“啊,皇上!”四个宫女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皇上,不关奴婢的事啊!”“皇上……”“皇上开恩啊!”“皇上!”
一个侍卫走向了最靠近他的宫女,抓住她的手肘,狠力一拖。宫女哭喊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声嘶力竭,剩下的宫女全都在浑身颤抖。
声音渐渐远去。南宫羽道:“在宫里做事,还敢带着心机,你们以为死死咬住一致的供词,就天衣无缝了吗?漏洞百出,当朕是三岁小儿戏耍是不是!来人,再去斩首一个宫女!”
“是!”
“皇上饶命啊!皇上!”正当侍卫拉扯着她时,第三个跪着的宫女失魂落魄地爬到面前,扯着南宫羽的裤脚哭道:“皇上,奴婢说实话!奴婢说实话!皇上不要杀奴婢啊……求皇上放奴婢一条生路……皇上……”
南宫羽右手一抬,侍卫放开了手中的宫女,跪在南宫羽面前的那个宫女擦了擦眼泪,情绪激动地说:“皇上,昨日,昨日袭暖姑姑带着我们去红鸾殿,送的,的的确确是云锦、壮锦、蜀锦,还有宋锦,姑姑还亲自为娘娘介绍了四大名锦,这些名锦,是姑姑命奴婢们偷偷去库房拿的,没有登记在册,送进红鸾殿之前都是拿其他的衣服掩盖住的,就怕被人瞧见了,奴婢们在红鸾殿外把盖在上面的的衣服藏在路边。姑姑知道慈辛公主是死在苏绣上的,苏绣是宫中的大忌讳,可是姑姑特意交代娘娘在慈辛公主忌日上穿上宋锦的衣服……”
不待说完,袭暖破口大骂道:“你胡说!我怎么会去害浅妃娘娘,我与娘娘无冤无仇,你胡说!你一定是觊觎尚衣局掌事姑姑的位置,才信口雌黄陷害我的!”
“我没有!”
吵嚷间,陈福海弯腰对南宫羽道:“皇上,浅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浣粼求见。”远远望过去,浣粼正被侍卫拦在远处,焦急地望这边看,便道:“让她过来。”
陈福海站直喊道:“传——宫女浣粼。”
侍卫的长戟一拿开,浣粼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满头大汗也顾不得,道:“皇上,奴婢有事禀告。”“扑腾”跪下,“皇上,奴婢刚刚去了尚宫局打探,并去了掖庭宫查问,宫中的一些老人都知道,有一个人,与袭暖姑姑关系非常,在昨日袭暖姑姑去红鸾殿之前与之见过面,此人还与浅妃娘娘有一些不大亦不小的过节,奴婢想,或许与此事有关联。”
南宫羽一挑眉:“是谁?”
“奴婢不敢说。”
皇后从南宫羽的身后走出来道:“大胆,皇上问话,还不从实招来!”
“是……是夕瑶姑娘……”浣粼畏惧地低下了头。“夕瑶”二字,能轻易地挑起南宫羽心底的禁忌。全场哗然。南宫羽赫然站起了身,眸中燃烧着异样的情愫,他冷冷道:“此事,到此为止。”
他不相信是她。
只要证明水清浅是无辜的,那就够了。
他转身,被左右簇拥着而去。皇后下令道:“来人,把袭暖贬到浣衣局,终身劳役,剩下三个宫女各自去司刑局领五十大板,罚三月月俸。”
袭暖一下子瘫倒在地。
事情查到夕瑶的头上,就止步不前了?幕后主谋,绝不是袭暖,这件事哪有这么简单!
这下水清浅不服了,她喊道:“皇上,事情还没有真正的查清楚,臣妾今日的冤屈,就这么作罢吗?皇上!”
她突然站起,一阵晕眩的感觉袭上了头颅,脚下飘飘忽忽的,眼前一黑。她看见那个颀长伟岸的身影在走进乾清宫,视线,一片模糊——不……我不能倒下……我要他还我一个公道……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玫嫔的笑颜是她昏暗的视野中唯一的亮色,玫嫔回头对她道:“妹妹,妹妹吉人天相,皇上证明妹妹是清白的了,没事儿了,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对谁都不好。”
“不……我要查……我要查下去……”
为什么要放过她,一旦放过她,自己日后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南宫羽……南宫羽为什么这么护着夕瑶……倘若夕瑶真的这么重要,以后她为非作歹为所欲为也无事了吗?那自己怎么办……
“南宫羽……”她神志已然不清。
瞳孔扩张,冷汗淋漓。
“嘭——”
“妹妹!”“娘娘——”
“浅妃娘娘,您怎么了?浅妃娘娘……”
“快,快把浅妃娘娘扶回红鸾殿!”
她被乾清宫的几个宫女七手八脚地从地上搀起,扶着离开了,恍惚中的她,回头看着地上那些缓缓爬行而越来越密集的虫蚁……
虫蚁……
那些虫蚁……
有问题……
水清浅躺在红鸾殿中,各位嫔妃和几位王爷都来看过了,她手背放在额头上,一声不哼。现下只有玫嫔和甄怜容留下来照看,而南宫琉则坐在一旁悠哉游哉地端着碗喝着甜汤。
浣粼站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自打娘娘入宫,就一直祸灾不断的,不是被冤枉被栽赃,就是受惊吓就是中暑,连册封都会被冒名顶替,片刻不得安生。”
“你家娘娘可不是中暑。”南宫琉端着碗的手朝水清浅扬了扬,“才四月的天,阳光不是怎么灼热,暑气未近,跪了半个时辰,不至于晕厥,况且当时跪的人那么多,不会独独你家娘娘身子虚弱吧。”
甄怜容抬头问:“那是为何?”
玫嫔道:“许是急火攻心吧——妹妹见到皇上草草了事,就深感不平,所以才……”
“我不是急火攻心……我是受毒气所迫……才晕倒的……”
所有的人,都惊异无比地望向了床上的水清浅,水清浅半阖着双眼,憔悴不堪地说道:“你们知道吗?在跪着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地上的虫蚁。”
“我看到了,娘娘的确一直低头来着。”甄怜容连忙道。
南宫琉敏锐地嗅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便问:“那些虫蚁……怎么了?”
水清浅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说这话,我需要去察看一番才好。”
“皇上驾到——”
通传的声音还未落地,南宫羽便已然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众人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水清浅才知道,皇后也来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待南宫羽走到床边坐下,扳下了她的右手,轻轻放在了身侧。一个温柔急切的嗓音道:“她还没醒?”
他们相视了一眼,浣粼道:“皇上,娘娘醒过,刚刚又睡过去了,娘娘太累了。”
南宫羽站起身,走向南宫琉,郑重道:“老七,你去把天山雪莲拿来,就在太医院熬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出罐了,给朕拿来,朕要给浅妃补补身子。”
“皇上!”皇后立即制止道,“皇上,那可是皇上您……”
“住口!”南宫羽目光凌厉,“浅妃一介弱女子,身子不济,朕虽身子微恙,但怎么能和一个弱女子争一碗天山雪莲!朕自小习武,身强体壮,喝了天山雪莲,反倒是浪费了,老七,快去!”
“是。”
南宫琉望了一眼皇后,走了出去,玫嫔走过来道:“皇上,臣妾竟然不知皇上龙体不适,臣妾真真的大意了,不知皇上可曾传过御医了?御医说如何?”
南宫羽敷衍道:“不碍事。”随即走回到了床边坐下,握着水清浅的手,道:“爱妃,朕给你安排了一个身份,以后,你就是三品太子冼马刑良的义女了,没有人再会说你是草民配不上妃位了……”
他心中,对她是有愧的,他容不得他人提审夕瑶,容不得夕瑶陷入争纷,但这无疑又伤害了水清浅。水清浅也心知肚明——他只是在换种方式来弥补。
可是,有用吗?前朝的声音再大,也吹不到后宫来。
一个太子冼马,一个妃位,都无关痛痒。
为什么——皇后施以酷刑,遍体鳞伤,南宫羽只是罚了皇后一年例银,戚妃嫁祸她,南宫羽没有彻查,夕瑶陷害她,南宫羽也是不了了之。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被害死。早晚。
她的护甲被自己悄悄地硬生生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