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安和郭子航露出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边进屋一边走到厨房门口，把带来的羊肉和烧鸡装进冰箱，转头回来坐在了椅子上。

此时的江勤吃完了饭，把筷子放在了空盘上，抬头看了一眼两位义子干儿：“老郭，你爱刷碗吗？”

郭子航：“……”

“树安呢，喜欢刷碗吗？”

杨树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叔，你慢慢刷，我们等着你。”

江勤忍不住皱眉：“我都跟伱说了，到叔家来就跟到回自己家一样，你们怎么每次都这么客气？”

“客气点好，毕竟不是亲的，对不对老郭？”杨树安用手肘倒了一下郭子航。

郭子航立马点头：“对对对，虽然义父不拿我当外人，但我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的。”

江勤黑着脸，对他们两个人的见外感到生气，然后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心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懒，家里的活是一点也不愿意帮着干。

等到刷完了碗，三个人穿上外套出了家门，到年会的集市上逛了一圈。

这是旧城区改造阶段留下的一片空地，今年临时当做了年会市场，规模比五安山要小，但是卖东西的商贩可是一点都不少，几百个摊位挤在一起，还没走到就已经可以听到人声鼎沸的声音了。

江勤揣着兜往前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呢：“平时的我一直被冯楠舒霸占着，要不然，你们哪有机会和我这么好看的男人单独逛街。”

“啊对对对。”

“你们晚上跟我回家，要是不小心把和我逛街的经历告诉她，她能羡慕的哭，跟我妈出去逛街有什么好的，亏死了吧！”

郭子航和杨树安对视一眼，心说他真的对冯同学陪婆婆逛街不陪自己有很大的意见啊。

两句话，竟然反复强调了两次。

江勤风轻云淡地来到了炒货摊，买了点瓜子，买点炒栗子，然后又花了十块钱套圈，套了个空气，套了个老板的微笑，掉头又去买了两串铁板鱿鱼。

看，没有小富婆粘在身边的时光仍旧很快乐！

“叔，你怎么不太快乐啊？脸上都没有表情的。”

“胡扯，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

江勤有些生气，咔一声捏开一颗炒栗子，然后伸手从绿化丛里抽出一根像是“剑”的树枝，唰地一下甩去上面的雪，笔直。

这空地后面就是四中，估计是哪个高中生偷偷封印在这里的，打算开学回来再取走。

见到这一幕，杨树安和郭子航馋的不行。

“叔，给我玩玩。”

“义父，请传剑于我。”

江勤握着树枝甩了两下：“真他妈没出息，我先玩！”

杨树安和郭子航眼巴巴地跟着，等着接手树枝，不时响起“我才是大太子”，“你凭什么是大太子”的争论声。

其实男人不管多大，内心里总是幼稚的一批。

有些看似成熟的人，只不过是被社会的枷锁给逼的，抛开了这些，那真的是年纪越大越幼稚。

从集头逛到集尾，江勤买了不少东西，一个带着红色飘带的头花，一个带着兔年吉祥的金属发卡，还有什么新年贺卡之类的，也有那种绑在手机上的吊坠。

“大叔，给我来个糖人。”

“好啊，要什么形状的？可以写字，也可以画属相，或者来个小兔子？”

江勤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图案，大狗熊【心形】小富婆，然后转头看向郭子航和杨树安：“对面有个公共厕所，你们去撒个尿。”

郭子航愣了一下：“我来的时候撒过了。”

“你现在又想撒了，快去，不去的话过年没有红包！”

“……”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撒腿跑路。

江勤转头看向卖糖人的大叔：“给我来三个，一个写大狗熊，一个写小富婆，最后一个给我画个心。”

卖糖人的大叔舀了一勺糖浆，嘀嘀咕咕一句，心说大和小还行，后面这四个字可真废糖啊。

大叔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用糖写连笔字，写的又快又好，最后那颗心画的也很圆。

江勤一边掏钱，一边把那颗心吃掉，一点也没剩，然后举着剩下的两个往回走。

那颗心就好像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简直是个天才。

此时的郭子航和杨树安已经回来了，看着江勤手里的两个糖人，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心说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得把他们支开？

江勤看着他们困惑的表情呵呵一乐，心说见不得人的早就被我吃了，谁也别想看着。

“叔，你看那边。”“什么？”

江勤闻声看了过去，发现对面的移动营业厅里走出来一个小职员，在门口贴上了一张海报。

上面写着年底福利放送，预存三百话费，送三星智能手机一台，三星智能手机这六个字还被标红加粗了。

“存三百就能送个手机？假的吧。”

“真的。”

“那不得亏死？”郭子航一脸的不理解。

江勤看向郭子航：“这是营销手段的一种，送手机是为了培养市场，获取市占率，等到受众多起来，前期亏出去的后面都可以赚回来。”

功能机被智能机取代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2012年前后就已经完全铺开了。

江勤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大学还没毕业，但是身边的人都已经用上酷派、魅族、HTC了，还有为发烧而生的小米，也是利用饥饿营销的手段瞬间打开了市场。

当时用三星和苹果的也不少，而往日那些摩托罗拉、朵唯、波导之类的手机，从此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还有一代机皇诺基亚，死不悔改，硬磕自己研发的塞班系统，结果市占率疯狂缩水，哪怕被收购后推出了windows版本，最后也没掀起什么浪花。

智能手机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但真正加速了时代变革的，就是充话费送手机这个套路。

当时的三星为了扩大国内市场的占有率，获取更多的用户群，特地推出了合约机，配合电信运营商搞充值赠送。

存话费送手机，办宽带也送手机，除了有合约期限之外，一切都像是白捡的一样。

但是这个套路真的很猛，因为白嫖的门槛从来都是最低的，这个套路既给运营商提供了大批量的签约用户，又给手机厂打响了品牌知名度。

最重要的是，很多功能机时代的王者这时候才刚嗅到味道，技术上面还没革新，结果就因为这个充话费送手机的烧钱加速，硬生生被抛到了很远的后方，想追已经追不上了。

没错，就是这种营销手段，直接打倒了手机市场上百分之八十的竞争对手。

而后，中兴、华为也纷纷加入到了充话费送手机的市场，从籍籍无名成为了知名手机厂。

这玩意儿看似是亏了，钱也是烧了不少，但做长线发展的，看的都是后续的利益。

送低端机型培养用户，然后一点点涨价，推出高端机型，这玩意的回报率几乎是成千上万的，这和团购烧钱几乎是同样的路子。

江勤带着两人进了营业厅，充了三百块话费，换了个手机。

白色，后面带个天翼3g的标志，前面是三星的logo，塑料后盖还是可以打开的，盒子里附赠了一块原装电池。

手机开机之后并没有太多的预装软件，朴素的操作界面看起来甚至有些丑陋，但对比只能接电话发短信上个wap的功能机来说，这已经是降维打压了。

“app要搞快点了，不然怎么赶得上捆绑预装啊。”

江勤打开音乐播放器，里面预存了一首试听歌曲《千里之外》。

“这手机感觉比我买的还好啊。”杨树安盯着看了半晌，有点后悔。

他年前刚换了一台HTC，花了两千现大洋，却还不如江勤这个白送的流畅。

“所以啊，输赢有时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市场还没开辟出来就非要做高端，结果人家白送的都比你花钱买耐打，你还怎么赢？”

“……”

从集市回去已经是傍晚了，三个人一进家门，就看到袁友琴在厨房做饭，而冯楠舒则坐在沙发上看芒果卫视的开年大剧《一不小心爱上你》。

这是继流星雨捧火了阿海之后，湖南台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一部言情偶像剧，给小富婆看的呼呼带劲儿。

“我今天带着郭子航和杨树安出去逛街了。”

江勤坐到冯楠舒旁边，又特地强调：“我们逛了一天。”

冯楠舒傻了一会儿：“我也想和你溜一天。”

“谁让你大清早的跟我妈出去逛街来，亏了吧？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

江勤拿出那两个写着大狗熊和小富婆的糖人，瞬间就让小富婆的眼睛一亮，她接过糖人看了好久，然后把小富婆的那个递给了江勤。

“我吃掉你，你吃掉我。”

郭子航和杨树安闻声把目光撇开，心说你们做长辈的怎么聊的这么荤，小孩儿根本听不了一点。

江勤忍不住扬起嘴角，伸手把口袋里的诺基亚递给她：“呐，给你玩我的备用手机。”

冯楠舒：“？”

“我换了个新的，这个就是备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