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余至明和尤卫贤合作完成了患者张涌的颅底肿瘤放射性粒子棒植入手术。

后续两三个小时的密切观察，就不需要余至明留守这里了。

因为真要发生意外问题，基本上需要开颅手术解决，余至明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鉴于余至明的身体情况，还有明天忙碌的工作，亓越就让他先回家。

因此，周沫开车载着余至明离开了JB区公安分局，开始了返程之行。

“余医生，那个电话？”

余至明见周沫脸上依然流露出担心，安慰说：“老师都说了，像这种不敢报出名字和职位，空言威胁之人，最多是一个狐假虎威，领导身边的小喽啰，没有必要担心。”

周沫依然语带担忧的说：“有时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呢。”

余至明轻笑道：“周沫，你太过小心了。这么说吧，以我现在的医学咖位，只要不是自己犯下大错，不用惧任何人。”

“这倒也是，好多人都要巴结着你做身体检查呢，我这是关心则乱了。”

年长警察见余至明一脸严肃不语，孕妇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不少，很是担心起来。

说完这些，他不等青柠回应，就迅捷无比的结束了通话。

平头男子可怜兮兮道：“警察同志，我这算不算是坦白从宽，自首啊？”

“像你说的关心则乱，他心忧患者一时冲动行事，也是情有可原，没必要揪住不放。”

想通这一点的周沫，长呼出一口气。

“我不止一次的想和妈妈好好谈谈。”

余至明就看到车后座坐着两位二三十岁，画着妆容的女子。

同时，随着男子这话，就有两名警察快步跑了过来。

说着话，余至明就拉开了白色大众SUV后车座的车门。

很显然，王牧没有做好这一点。

说到这，他很幽怨的瞄了余至明一眼。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喝酒开车的，是我姐她忽然羊水破了。”

平头男子低着头道：“一着急，就没有想那么多。还想着到了医院，人多忙乱，或许就能趁乱跑了。”

她双手抚摸着小腹，脸上表情痛苦，还不时的呼痛两声。

同时跑过来的两名警察中，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年长警察，显然也闻到了酒味。

无论是哪个方面，对王牧那家伙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还有……

他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你确定？”

“作为子女，先低头服软，绝对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余医生，应该是设卡查酒驾。”

年长警察有些忍俊不禁道：“你们怎么能想到这种鬼主意？去了医院，你们的谎言不一样还是要被拆穿吗？”

王牧处理的着实差劲……

周沫轻叹道：“那家伙说是这个春节前就回国了，所以，不能假装答应。”

这种情况下，王牧就需要向患者家属做好解释工作。

“不然接下来就是操办婚礼了。”

余至明也觉得老师的这个分析，非常的合情合理。

还没靠近那车，余至明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让他禁不住揉了揉鼻子。

余至明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应该是那位孕妇患者的亲近之人。”

他取出手机先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三分，然后拨通了四姐的电话。

周沫轻呼出一口气，苦恼的说：“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

这时，周沫看到前方不远处有警察在设卡拦车，就踩了踩刹车，把车速降了下来。

用尿失禁来假扮羊水的她，此刻已经是把脑袋包在了外套里，一副丢了大人，寻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丫丫的，多事了。

余至明主动请缨道：“我是华山医院的医生，先给我一分钟检查一下孕妇。”

“如果情况真的紧急，可能来不及送医，需要就地做紧急手术。”

下一刻，余至明没话找话道：“周沫，你和你妈妈的关系？”

余至明收回了手，站直身体，看向了旁边一脸紧张的平头男子。

余至明的眼角余光就看到开车的周沫，正在努力的忍着笑。

“哎，余医生，我要不要去查一查究竟是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胆来威胁你？”

“问题是，我妈就坚持一件事，让我和亓臻那家伙谈恋爱结婚。”

余至明蛄蛹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车内的丰腴假孕妇。

丰腴女子扯下头上的外套，看向余至明，质疑道：“我有卵巢肿瘤？”

“我姐她就羊水破了。”

“我和我姐，还有堂妹三人都喝酒了。”

亓老师给他分析，紧急摇人，尤其是摇知名医生，摇不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对这一幕，年长警察没有出声反对。

“你们也看到了，我姐比较胖，尤其是肚子，就像是怀了六七个月的。”

这女子并没有怀孕，她肚子里是肥肉。

年长警察听出了余至明的言外之意，朝身边的年轻同事使了一个眼神，对平头男子采取了戒备姿势。

下一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了过来。

随着警察这话，从白色大众驾驶位上，下来了一位脸色红扑扑的平头男子。

“小陈，我来开这辆车，你负责开铁骑在前面开道……”

他欠身陪着小心，语带急切的道：“警察同志，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正在一家小饭店喝酒吃饭。”

余至明虽然不让周沫去调查那人是谁，心中却是把王牧拉入了不可交的黑名单。

出于医生的责任感，余至明也赶紧示意周沫停下车。

毕竟，人家也是大忙人，或是有个人情况不能，或是不愿过去。

“没想到遇到你们警察查酒驾。我一时晕头，就让我姐假扮孕妇。”

余至明能看到她两腿内侧的裤子都湿了，还在嘀嗒水。

然后，他就问青柠的情况。

余至明轻哦了一声，劝说道：“周沫，你妈妈把你扶养长大，挺不容易的。”

除了比较浓郁的酒精味道之外，余至明还闻到了比较浓的尿的味道。

“真没想到，我们流年不利，倒霉催的遇到了一位想做好事的医生。”

“你赶紧下来。”

余至明忽然表情一凝，在这名假孕妇的小腹左侧拍按起来。

就因为他这边脱不了身不能前去，竟然让患者家属威胁上了。

“她怀孕才有六七个月，情况有些危险，只能冒险开车送她去医院了。”

对于尿的味道，余至明不觉得奇怪。

坐在外侧的女子体态有些丰腴，外套敞开，露着被毛衣包裹着的突出小腹。

下一刻，周沫按照警方指挥手势，把车沿着路边，跟着前方车辆缓慢向前行驶。

余至明又紧接着说：“我还要和周沫谈论一些事情，先挂了。”

要么，是他无能！

要么，就是他故意的让患者家属把怨恨的矛头指向余至明。

“还头痛痛，发烧烧呢。”

平头男子看到这一幕，双手一举道：“我招，我全招了。”

余至明点头道：“百分之百确定，你长的应该是卵巢粘液性囊腺瘤。”

平头男子不死心的问：“你真的是华山医院的医生？”

没一会儿，余至明就听到，一个着急的男子大喊声音从后面车辆上传了过来。

余至明呵呵笑道：“你们遇到我，说不定就是你们的运气呢。”

“这位女士，你的小腹之所以如同怀孕了六七个月的孕妇，除了确实有不少脂肪之外，最重要原因的是，你的左卵巢上长有一个十五乘十大小的肿瘤。”

“啥？肿瘤？”

对于孕晚期女子来说，尤其是发生了羊水破了的严重意外，一时精神紧张，还有害怕，出现尿失禁，实属正常。

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异常丰富多彩起来。

余至明建议道：“先假装答应就是。那家伙不是在国外吗？”

余至明点头道：“如假包换，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在妇科检查当面相当擅长。”

“要不要呼叫支援？”

他迎着平头男子的目光，问：“是你们自己交待，还是我来说？”

“我没有办法，只得开车送她去医院。”

他清咳两声，一本正经道：“既然身体还不舒服，那就吃了药，赶紧的上床睡觉，不用等我回去。”

“医生，情况很严重吗？”

电话很快接通，余至明先告诉四姐，他正在回去路上，大概一个小时后到家。

他下了车，也快步走向了车后的第二辆白色大众SUV。

年老警察弯腰往白色大众车后座内看了看，当即直起身体，叮嘱身旁年轻同事。

余至明没有任何耽搁的，就把手放在了孕妇的小腹上。

听到这话，余至明再一细听，果然听到了一个女子好似痛苦的哼哼声。

“你们又不用在一起。”

“还在僵持中呢！”周沫简略回道。

“万一发生交通意外，你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啊。”

“建议你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为了让这个女子不再耽搁，余至明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华山医院的医生余至明。”

“你们可在网上搜索我的名字，我为自己的每一个诊断负责。”

说完这话，余至明以自认最潇洒动作来了一个转身，大步走向前方的奔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