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七点半，隔音手术室，颅底肿瘤患者的放射性粒子棒穿刺植入手术开始。

约半个小时后，手术完成。

又观察了一个小时，患者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余至明离开了手术室。

晚上九点二十分，收拾妥当的余至明，和周沫走出了至臻楼。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两分钟，周沫轻声问道：“余医生，可否问一下，为什么没有答应楚家的邀请吗？”

余至明回道：“我也没算拒绝，只是没有全部答应楚老先生的合作请求而已。”

停顿一下，他又解释说：“楚家这种传女不传男的家族遗传病，很明显是基因变异导致的遗传基因疾病。”

“基因疾病，代表着很难治愈。”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从基因层面修正或弥补，这需要生物科学、临床医学、生物医学和工程学等领域的高深知识，别说博士学历了，估计博士后都不够资格。”

“这些领域，远超我的知识范围。我的加入与否，对他们这个研究项目的推进，就起不到多少促进作用。”

“当然了……”

余至明缓缓的说：“如果他们想要试验某种药物的治疗效果，探查身体病情发展情况，我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所以，我答应了楚家，有类似需要，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周沫轻哦了一声，又轻声叹道：“楚家女子都活不过五十岁，想一想就令人同情呢。”

余至明嗯了一声，说：“我也很同情，只是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无法帮上太多。”

他忽然停顿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类似基因疾病的罕见病研究，需要高额的资金投入，我突然明白，为啥楚老爷子给有钱人看病要狮子大开口了。”

“楚家缺钱啊。”

周沫疑惑的问：“楚家拥有这么知名的一家医院，还有医药公司等产业，还会缺钱？”

余至明解释说：“周沫，你知道研究一种治疗罕见病的药物，要投入多少钱吗？”

“有分析数据说，平均下来的研发成本是十二个亿。”

“目前，全球七千多种罕见病中，也仅仅有5%的罕见病有药可治。”

“绝大多数罕见病因为患者人数少、药物研发成本高，就没有机构愿意研发。”

余至明唏嘘道：“楚家想要以一己之力，把自家遗传基因疾病特效药给研发出来，投入的资金，说是无底洞都不为过。”

周沫啊了一声，说：“也就是说，余医生，你把楚家的财源给截断了呢。”

余至明斜了她一眼，为自己分辩道：“我只是一个人，累死累活一天能接诊多少患者？怎么可能比得过一家大医院。”

“再说，楚家再缺钱，也不能逮住一人就使劲撸啊，别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周沫点了点小脑袋，说：“这倒也是呢，开口索要几千万的治疗费，确实过了。”

“想要多赚钱，就应该像余医生你一样，哼哧哼哧的多看病人，一天看上一百人，即便一人收十万，也日进一千万了。”

余至明面带不悦道：“还哼哧哼哧的，我又不是猪，有这么形容的吗……”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综合办公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如今停在余至明专属车位的，是一辆宝马MINI，这是周沫的小车。

青柠中午送饭时，开过来的。

余至明伸手拉开副驾驶位车门，正准备上车，却被周沫给止住了。

“哎，余医生，你坐在后排座位。”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说：“你这车这么小不点，后排座位不舒服。”

周沫坚持道：“哎呀，后排座位相对安全一些。余医生，安全为重。”

为了安全，余至明忍了，费了一些劲才把自己塞进小车的后座位置。

周沫把车子开出医院后，又叽叽喳喳的说：“余医生，今天我在网上也购买了一些防身武器，工兵铲、甩棍，还有强光手电。”

“这是工作需要，你要给报销的。”

余至明不由的乐道：“周沫，你怎么比我还要小心和紧张呢？”

周沫哼哼道：“没办法呀，谁让我要负责你的安全呢？”

“坏蛋要想伤害到你，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跨过我的尸体。”

余至明笑了笑，又感觉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不应该笑。

他一脸严肃的说：“周沫，真要遇到危险情况，你不要犯傻，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先。”

“对大部分坏人来说，我活着可比死了更有价值，更有用。”

周沫问：“要是……要是，坏人就是想要你的小命呢？”

余至明沉吟着说：“那就看情况，要是坏人太过强大，我吸引火力，你赶紧的跑。”

“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周沫一脸激动的吼吼道：“余医生，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余至明轻切一声，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身处战乱区似的……”

这两人东拉西扯的，一路时间飞逝，过晚上十点回到了君山府小区。

余至明回到家，意外发现前来迎接的除了青柠之外，还多了一人。

青柠的表妹冯思思。

自从因为人身伤害女同学，被判处了两年缓刑后，她一直闭门不出。

余至明和青柠的订婚宴，她也没出席。

“表姐夫，晚上好！”穿着睡衣的冯思思一副乖巧模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余至明点头哦了一声，又直接问：“突然间过来，是有事吗？”

冯思思主动伸手接过余至明的公文包，轻声解释说：“我妈见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让我出来串串亲戚，怕我一直在家闷出了心理问题。”

青柠把余至明脱下的外套挂好，接过话，说：“除了她过来串门之外，还要让你做一次身体检查，她要捐献骨髓了。”

“捐献骨髓？”余至明看向冯思思。

冯思思苦着小脸，说：“表姐夫，我这不是在缓刑期嘛，就想着多多表现一下，报名了骨髓捐献志愿者。”

“不是说配型几率很低吗？”

“我才报名了一个多月，竟然就接到通知说是和一个人配上型了。”

她一脸担心的问：“表姐夫，这骨髓捐赠，是不是真的对身体无害啊？”

余至明回道：“这骨髓捐赠，从理论上来讲，对捐献者本身是没有伤害的。”

“不过，因为各个人的体质都会有一些差异，捐献者在捐献以后会有不同的症状，可能出现一些不适症状，例如会出现疲惫感、会掉头发，免疫力下降。”

“还要掉头发啊？”

冯思思摸自己的一头乌黑的碎短发，紧张的问：“表姐夫，很严重吗？”

余至明解释道：“只是有可能掉头发，即便掉头发，也不会很严重。”

“这些症状一般休息半年左右，就会恢复到以前，你不需要太多的担心。”

冯思思点点头，但脸上还有些担心。

余至明心道，幸亏骨髓捐献方法有了改进，要还是以前那种，肯定把这家伙吓退。

在过去捐献骨髓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给志愿者全身麻醉，然后在志愿者的髂骨上多部位做穿刺，再抽取其中的骨髓液。

这穿刺抽取骨髓的过程，对捐献志愿者者有一定的痛苦。

如今捐献骨髓的方法，有了明显改进。

先给志愿者注射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把造血干细胞从骨髓中动员到外周血中。

当外周血中的造血干细胞达到一定数量以后，就可以通过血细胞分离机，把其中的造血干细胞分离出来，然后再把造血干细胞输到病人体内。

这过程对捐献骨髓者几乎没有痛苦……

余至明先去了卫生间稍作洗漱，然后和青柠、冯思思一起在餐厅吃夜宵。

邱兰阿姨给他们准备的夜宵是蟹黄面，还有四个精致小菜。

冯思思期期艾艾的道：“表姐夫，我其实，一直很怕打针抽血，心里有些怕……”

青柠打断道：“思思，你报名成为志愿者，是为了表现，如今配上型了，有人需要你的骨髓来救命了，你反而退缩了。”

“这让你的缓刑考察官怎么想你？”

“这一次，即便心里多害怕，你也得欢欢喜喜的去捐献。”

“说不定还能获得减刑呢。”

冯思思语带怯怯的道：“表姐，我其实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后退，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我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说说而已……”

吃过夜宵，余至明在客厅沙发上对冯思思做了一次身体检查。

冯思思的身体相当健康，不过，余至明却意外在她的阑尾里探查到了奇特物体。

这个物体有两个花生米大小，就卡在了阑尾里。

阑尾是一个口袋状的盲端器官，其内部存在一段退化的肠管。

阑尾的狭窄和不畅，导致了进入阑尾腔里的残渣难以自然排出。

久之就形成了阑尾粪石，如果不注意就可能会被感染，从而引起阑尾炎。

不过，余至明从这异物光滑和规则的轮廓来看，更像是外来异物，不像是粪石。

外来异物卡在阑尾，情况相当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