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晴连连摇头，“妈，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有男朋友，您别瞎说。我们还是上次英语演讲比赛时认识的。”

“额……他也是第一名来着”，怎么说着说着，他俩之间有种是敌非友的感觉啊，还是宿敌的那种。

目前的气氛一度有些尴尬，高小胜觉得赵婉晴这个生日过得着实有些闹心，赶紧上前替她打圆场，“阿姨，您好，我叫高小胜。和赵婉晴成为朋友，还是上次比赛之后我们经常讨论英语学习的原因”。

赵母仔细把高小胜打量了一遍，人嘛，长得还不错，也挺有礼貌的，成绩看样子也很好，倒也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婉晴说话时的眼神也没有飘忽不定、躲躲闪闪，看得出来没有在撒谎，心里一松。

不过还是要敲打敲打两人，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万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于是笑着看向几个孩子道，“来来来，都坐下吧。阿姨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们这个年纪就不是找对象的时候，是吧？我们家婉晴也是第一次交异性朋友，阿姨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

“你们也不要怪阿姨说话不好听，都是这么优秀的孩子，可不能自毁前程……”

高小胜自然是听懂了赵母话里的暗示，这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坐在那里听，还得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对这位典型的中国母亲的赞同。

有时候还得当那捧哏的，“阿姨，您说的是”，“是是是，我们肯定不那样”。

或许不赞同她的观点，但这个时候提出来，只能让赵婉晴为难，没必要，思想这种东西一旦定型，别人很难改变。

一顿饭吃下来，赵母倒是对高小胜颇有改观，平时她讲话，家里没什么人乐意听，老公回家倒头就睡，孩子也不乐意听她唠唠叨叨，单位更是了，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那都是有数的。

这孩子从头到尾一点不耐烦都没有，还时不时附和两句，搞得她自己都对刚才的刻薄言语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胜啊，以后没事来我们家里玩啊。正好也能跟婉晴一起，两个人互相促进嘛，对对对，还有桂芬，你们三个都是好朋友，相互学习、取长补短”。

赵婉晴感觉跟见了鬼一样，这还是她妈吗？这么温柔的话能从她嘴里听到，好家伙，她应该是没睡醒吧。

转过头和张桂芳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见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

张桂芳不由在心底给高小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能搞定赵婉晴她妈妈的，实在是非人哉。

反正她是不行的，一看见赵母板起脸，她就跟那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吓死人了。

一顿饭由开始的剑拔弩张，到现在的其乐融融，一场风波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打脸这种情节在小说里是爽点，在现实里却让彼此的冲突达到一种不可调和的地步，明明有更成熟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样的谈话很烦人或者很乏味。赵母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典型性，而作为一位既要写小说、又要画画的人来说，这也可以称得上是不错的素材。

细节上的真实，更能够打动观众，哪怕题材再悬浮，只要是写人，免不了要去讨论人性的复杂性。

高小胜不想只是去创作那些扁平的人物，他希望他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能够更加鲜活和生动。

聚餐结束后，赵母笑吟吟地看着赵婉晴三人，特许他们可以出去随便玩。

一出餐厅赵婉晴长叹一声，“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妈妈开始那样说话，本来是请你来玩的，没想到会这样”。

“我知道我妈是为我好，但是有时候她的好让我很难过，尤其像今天，不仅难过还难堪”。

高小胜听出了她话里的低沉和无奈，“你知道的，上次我跟你讲过安提戈涅的故事，真正的悲剧不是正义与错误之间产生的，而是正义与正义之间”。

“你母亲觉得她是为你好，她的初心是好的，可是你不喜欢她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支配你的生活。你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她也无法理解你。这就是中国式的家庭悲剧，咱们呢，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算了，对的就听，不认同的就虚与委蛇一下算了”。

有道理，不就是这样嘛，赵婉晴觉得跟高小胜在一起就算只是聊天都会很愉快、很轻松，她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高小胜，你为什么跟我遇见的其他男生不一样啊”。

啊这，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啊，高小胜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不爱跟男生玩吧，我常常因为他们的傻逼而感觉跟他们格格不入，而且我的女生朋友比较多，所以更有同理心，嗯……读书很多也是一个原因吧”。

张桂芳噗嗤一笑，“哈哈哈哈，高小胜你还挺自恋的，这么理直气壮地夸自己”。

“喂，我这是说实话好不好，人就是要自信啊，我本来就有这些优点，干嘛要谦虚”，高小胜一脸傲娇，本来就是嘛，他就是觉得自己很棒。

不过说着说着也笑了出来，三个人一齐站在街上哈哈大笑，路过的人像看猴一样看着三人。笑点这种东西真奇怪，别人一笑，自己也跟着笑个不停。

张桂芳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走吧，寿星大人，今天下午我们去哪玩啊，你说得算”。

“动物园怎么样啊”，市里能玩的地方也不多，赵婉晴思虑再三后也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玩的地方。

高小胜还没去过的地方，百分之百是想尝试的，赶明儿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还能背上画板去给小动物们画几张肖像画。

背包里塞了几瓶汽水和其他一些小零食，几个人就进入了动物园。

动物园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不过动物的种类和数量不算多，高小胜拿出自备的棉口罩，里面的动物味着实有点熏人。

“没有我们的吗”，赵婉晴看着高小胜从包里一件一件掏出装备，像个哆啦A梦似的。

“没了，口罩本来就是放包里的，只是个备用的，香水嘛，你之前没闻到吗？我合唱比赛的时候还喷了一些”，高小胜掏出香水又给赵婉晴和张桂芳两人从上到下也喷了一遍。

这香水还是去拍杂志的时候，白云起送他的，前调是一点点柠檬香，中调是洋槐、玫瑰和醋栗，尾调是檀香。其中玫瑰的气味尤其突出，在男香里算是比较艳丽的。

主要是高小胜长相就比较艳丽，压得住这个味道，香水配美人嘛。

张桂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真是活久见了，以前从来没见过男人喷香水，不对，她就没怎么见过香水，她爸和她哥早上连脸都懒得洗。

又使劲闻了闻身上的香气，觉得自己要仙气飘飘了，这也太好闻了吧。

“天哪，高小胜你怎么还会喷香水啊，你不会还天天抹擦脸油吧”，她合理怀疑高小胜比自己还精致。

高小胜淡定地点了一下头，“这算什么，我还天天抹护手霜呢，你看我的手，皮肤是不是挺好的。我跟你讲，尤其是秋冬，别说是手了，身上的皮肤也得上点油”。

赵婉晴和张桂芳都伸长了脖子看他的手，指如削葱根，骨节虽然有点明显，但手指修长，皮肤也是又白又细腻。两人实名羡慕了。

高小胜一般不跟人讲他自己的护肤心得，尤其是跟家庭条件一看就不太好的女孩子，这不是存心跟人添堵嘛。

不过本身就条件很好的女生那就另当别论了，有这个条件干嘛不保养自己，留着钱以后被不知道哪个狗男人骗吗？还不如用在自己身上。

一路上几人一边欣赏动物，一边听高小胜的保养心得，赵婉晴不由啧啧称奇，“你不会觉得这样有点娘吗？”

“不要性别歧视好吧，男生怎么就不能护肤保养了，像我这种的才是人间极品，干净卫生，还抹香香。有些男生袜子一个月不洗一次，每天不刷牙不洗脸，要是这样才不娘的话，那我还是宁愿娘一点”。

高小胜反正打死不住那男生寝室，实在没办法了就再说，有条件的话住不了一点，真不乐意闻那一股子臭袜子味。

“对对对，特别是上完体育课，教室里一股人味，反正比动物园里的动物味，好不到哪里去”，赵婉晴深有感触，还真是这样。

“不过，我还是小看高小胜了，之前闻到你衣服上的香味，还以为是洗衣粉的味道，我正想问你在哪买的，没想到居然是香水”。

“嗯……虽然我自诩天生丽质，但是体香这种东西应该不是人类会有的吧，所以只能买香水了”，高小胜大言不惭道。

张桂芳啐了一口，“呸，我还是喜欢那个不自恋的你，受不了你了，我们还是看动物去吧。再说下去，某些人的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世界就有这么不谦虚的人，他是怎么好意思这么夸自己的，本来在帅哥面前还得矜持一二，但是如果这个帅哥还是个乐子人，那就没什么了，矜持不了一点。

正巧前面有个猩猩表演，动物园里的人都围了上去，一只猩猩在表演穿针引线。

高小胜其实内心里很不乐意看动物表演，猩猩的手虽然在表演，可是他的脚还是被铁链拴起来的。

难以想象，他们吃了多少苦，被打了多少次才学会的这些技能。

人群响起了阵阵欢呼声和鼓掌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妈，猩猩被拴起来了，他的脚疼不疼啊”。

“应该不疼吧，我也不知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专心看表演”。

高小胜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挤出了人群，赵婉晴和张桂芳莫名地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离开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继续看了”，赵婉晴问道。

“没事，就是不喜欢这样的表演而已，你们要是想看，就继续看吧，我在这边等你们”，高小胜虽然觉得残忍，但是他也没理由阻止别人，他不愿做的事他不做就好了，何必要强迫别人和他一样。

再说，没有观众，动物园也经营不下去，这不是高小胜能解决的问题。

“算了，猩猩有什么好看的，我记得那边有孔雀，咱们去看看那个好了”，赵婉晴想看孔雀开屏的样子。

一下午的时间里，三个人在动物园里暴走，每个小动物都看了一遍，虽然种类不多，但是拍拍照、聊聊天，和朋友在一起怎么样都挺开心的。

高小胜还拿起相机给动物们拍照片，其他两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的，纷纷争抢着也要上手试试。

好不容易来市里一次，跟朋友玩是一方面，压马路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五里一风，十里一俗。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土人情，高小胜想用双眼，近距离的观察这些不同。

星期天一大早，高小胜就背起自己的画板，走街串巷，于红尘之中修心。

在吃早餐的小摊上跟老板唠唠嗑，看小孩子们你追我赶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