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胜从学画画开始，还没这么勤奋过，隔两天就拿一张画来，让方舒云批评指正。

就跟西天取经一样，好不容易熬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见着方舒云点头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要休息一个星期，太累了，画画真是个体力活。

方舒云也是趁这个机会，好好打磨一下高小胜，这孩子有时候太懒散了。

当然，效果可能不太好，高小胜觉着自己适度奋斗就行，人嘛，还是要多享福。

华侨商店里的各种摆件，让高小胜看得眼睛都直了，之前没钱的时候，都没敢仔细瞅，如今兜里有了点余钱，那真是看哪个都像是囊中之物。

不过，就算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还是得考虑一下性价比，隔行如隔山，高小胜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怎么接触过古董，是真的看不出来价格高低。

鉴赏水平停留在，除了一眼假的塑料以外，别的都看不出真假，产生的年代、具体是什么花纹，那就一问三不知了。

古玩鉴赏是个技术活，又要眼力好，又要自身知识水平高，最重要的是，得见多识广，普通人家别说什么古董了，就连摆件都没一个，最多就是到博物馆去看个稀奇，能上手碰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高小胜虽然不会看，但是有外援。高小胜偷偷跟方舒云咬耳朵，“老师，您看看哪个最贵啊，咱就买那个，今天咱们也捡一回漏”。

方舒云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一眼高小胜，“想啥呢，可别白日做梦了，你以为就你知道古董价值高啊，能拿到这里来卖的，那都是人家鉴定好了的东西，什么东西是什么价格，人家心里一清二楚”。

“想买价值高的东西，那也得出相应的价钱，别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要是有漏捡，也轮不到你，你方老师我早就捡走了。”

“不过像你这种不懂行的，来这买也有个好处，虽然捡不了什么大漏，但是东西都是真的。不像那潘家园小摊上的东西，净是拿假的来忽悠人”。

行吧，小说看多了，总要做点梦的。不过他现在买也算是捡漏了，这都是固定资产啊，要是把钱存银行，随着货币贬值，钱肯定是越来越不值钱，还不如买点古玩放家里摆着。

赏心悦目不说，还能当做优质资产，这还得多亏时代红利。

“那行，我就先选了，方老师您帮我看看真假，万一买到假的了，上哪说理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别的鉴定师我信不过，哪有方老师您水平高啊，您掌眼过后我才放心”，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一顿吹捧，把方舒云说得那叫一个通体舒泰，当然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我也是业余的，跟人家那专业人士，还是比不了，不过帮你稍微看看还是行的”。

这一高兴，自然得给高小胜露一手，“不说别的，你瞧瞧这紫砂壶”。

“梅尧臣的‘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以及北宋欧阳修《和梅公仪尝茶》中的‘ 喜共紫瓯吟且酌，羡君潇洒有余清’说的就是这紫砂壶。”

“我手上拿的就是顾景舟的作品，要说历史，这勉强算是民国的，但是技艺可相当不普通，这位先生是这方面的泰斗，但是价格却没有那么昂贵”。

“像这只，这就是任淦庭的作品了，他是个奇人，耳朵失聪，是陶刻艺术方面的大家，又叫佛手、企陶、岐陶。这两只壶，你买哪一只都可以”。

“置物但取其适用，何必幽渺其说，这两只买来用就正正好，既是精品，又不至于使用起来束手束脚。要真买个价格高昂的古董回去，你恨不得把它捧起来，生怕磕了碰了，哪里还敢用”。

高小胜拿过来，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看哪个都感觉满意，颇有些爱不释手，“老师，我实在挑不出来，要不两只都买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都要，既然选不出来，就都买了，只希望今天不要破产。

“都买也行，一只壶只能泡一种茶，你买两只，还能换换口味”。

看着高小胜一脸震惊，方舒云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我穷讲究，这是防止上一种吸附到紫砂土中的茶味跑出来，混杂了这一种茶的茶味，所以一只壶最好只用来泡一种茶”。

我滴乖乖，还有这种规矩的啊，“那等会咱们不是还得去买点好茶吗？壶都买这么好了，泡的茶太次了，也是暴殄天物”。

“是这么回事”，文人也许不会挣钱，但一定会花钱，方舒云自己也有好几只壶，专门用来泡他珍藏的各种茶叶。

高小胜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方老师家喝的茶叶，怎么说呢，就是土狗进城开了眼吧。当时简直是惊为天人，他之前一直以为茶都会很涩。

原来是没喝过好的，味道是相当之醇厚，而且余韵悠长，让人回味无穷。

“老师，我之前在你家里喝的那种茶叶，这里能买到吗”。

“你买稍微普通一点点就行了，那种是特供的，一般情况下，是不对外出售的”，那茶叶，方舒云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喝，上次也就是拿出来给这臭小子显摆了一下。

“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就知道，方舒云拿出来显摆的东西，就没有不金贵的。

“咳，方老师，你下次喝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叫上我啊”。

“行，肯定叫你”，叫他控制不住自己吧，被高小胜惦记上了，这个鬼灵精，还有的磨呢。

“说完了壶，咱们再来看茶杯，这几只青花瓷的倒是不错，就是和茶壶不太搭，你要是要用这几个杯子喝茶，还得再买个青花瓷的壶才好”。

“这个青花粉彩茶壶还挺漂亮的，你买不买，你不买就归我了”。

算了，自己已经有两只可用了，虽然也不嫌多，但是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可以买，方老师喜欢，就让他买呗。

那一脸的恋恋不舍，这话也就是跟他客气一番，“我比较喜欢那一对蝶纹杯，这壶还是您买吧”。

方舒云仔细看了看这一对杯子，哎呦，这个也漂亮，还是成化年间的，高小胜眼光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