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岐国开始
作者:泉子溪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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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五代十国之岐国
河西张家扶持的,其实并不是李茂贞,而是晋王李存勖。只是这些世家深谙基业稳固之道,从来不会只在一股势力上押注,所以岐国的李茂贞,也能得到张家有限的暗中支持。
当然,这些情报,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张敬元能够知道的了。李鹏浩的前世,虽然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社畜,但是比起眼界之开阔,阅历之丰富,见识之广博,可以说比这个时代的最高阶层的那些人,还要高出一大截,这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优势。这些整体性的结论,就是他从张敬元的叙述中,结合自己所掌握的一点点可怜的关于五代十国的史实推论出来的。
至于李鹏浩其人,张敬元语焉不详,一会儿说是自己父亲从凤翔府传信给他的,一会儿说是曾将军偶然隐晦给他的提示,还再三叮嘱,叫李鹏浩千万不要透露消息来源。李鹏浩被他磨叽得脸都绿了,恐吓他,说如果他再不说说清楚,那个所谓的什么二百两银子的借款,就休要再提。最后张敬元才一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说道:“浩哥儿,你想啊,你跟我差不多时候来永泰的,咱哥俩谁都不认识谁,你嫖我园子里的姑娘,吃我饭庄里的白食不说,我凭什么还要借你二百两银子啊?还不是……唉!罢了罢了,实话跟你说,还是想搭上你四叔那条线啊!”
李鹏浩吃了一惊:“我四叔?那是什么来头?你们为什么要搭上他那条线?”
张敬元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父亲,对不住了浩哥儿,我得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讳了。”见李鹏浩并没有什么反应,才飞快的接着说道:“李继鹏他老人家,是大王的义子,官至三品,被大王封为云麾将军。乾宁二年,大王和邠州节度使王行瑜,华州节度使韩建一起,往长安清君侧,杀了宰相杜让能。”
李鹏浩听得眼皮直跳,尼玛这些节度使这么猛的吗?打到京师去,杀了宰相,这不打皇帝脸吗?对了,“清君侧”这个旗号,通常都是“造反”的另一种表达,按照套路,要么就是“黄袍加身”,要么就是另立一个傀儡,不知道是哪一种了。
果然,张敬元接着说:“大王想立怀王李保为新皇,可是王行瑜和韩建却另有想法,一时争执不下。”
嗯,这就对了!历史书没白读,可以预判了,嘿嘿!李鹏浩心中暗喜,黑暗中张敬元倒也没看出端倪,继续讲了下去。
“昭宗皇帝密旨,叫代北节度使李克用勤王。那李克用天生神力,人称飞虎子,腋下生有双翅,有万夫不当之勇!”张敬元不知怎的,突然化身说书先生,把个李鹏浩听得目瞪口呆。
张敬元似乎察觉有些跑题,讪讪一笑:“我也只是听说,只是听说而已,那个,之后两年,他就病死了。当时,大王和王行瑜韩建争执不下,就各自撤兵回去了,大王护着昭宗皇帝回了凤翔府,留下你的父亲留守长安。飞虎子兵临长安之后,你父亲跟他打了几场,没打赢,也回了凤翔府。”
李鹏浩心里嘀咕,尼玛,主帅都跑了,留下个愚蠢的便宜老爹断后,军心尽失,当然是个输。不过这个便宜老爹逃命的功夫倒是不错,居然能逃回凤翔去。也真难为张敬元,把一场分赃不均的造反,明目张胆的绑架,过河拆桥的出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黑暗中张敬元目光灼灼,心神俱往的接着说道:“飞虎子不依不饶,一路追到凤翔府,围了三个多月。你父亲眼看着城内粮草日渐短缺,百姓眼看就要饿死,于是…于是就…就自刎谢罪了。”他说到这里,偷偷看着李鹏浩,希望看到李鹏浩脸上浮现出对父亲自刎以救百姓的崇敬和悲痛。
但这小子显然真的失魂了,听着亲身父亲的悲壮往事,居然跟听书似的,张大嘴瞪着眼,一脸被故事情节吸引的惊奇,哪有半点作为人子的悲痛?
他不知道的是,这段情节李鹏浩恰好知道一点,事实是:李茂贞亲手杀了养子李继鹏,向兵临城下的李克用乞降,并归还了唐昭宗李晔。与此同时,西川节度使王建也以勤王的名义大举进攻岐国各州府,夺取了大片土地和势力。岐国实力大减不复当年。
李茂贞乞降后,李克用向昭宗建议杀掉他。可是昭宗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个被各股割据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唐朝皇帝,仍幻想着光复大唐荣耀,出于势力平衡的考虑,他不仅留下了李茂贞,还加封他为尚书令。
而原本可以一举灭了李茂贞的西川节度使王建,考虑到东北方向朱温的威胁,想把岐国作为西川和大梁之间的屏障,居然也停止了进一步动作。
五代十国历时七十二年,其中的尔虞我诈,仅从初期就可见一斑。在其后的七十年间,陆续有十五个割据势力先后称帝,这其中的连年争战,残酷荒诞,简直闻所未闻。而百姓在这样的乱世间苟延残喘,又哪里是一组冰冷的数字可以诉说的?史料记载,唐末安史之乱和五代十国两百年间,华夏人口从九千万锐减到三千万,减少了三分之二。
他突然决定,既然来到了这一世,那就救救这一世吧!这操蛋的世道!去你玛滴!要不你干死我,要不我干死你!来吧!
张敬元终于从李鹏浩的脸上看到了变化,映着远处的火光,他看到那张脸上,慢慢浮上一层悲戚的神色,一种决然的神色。
那神色就像头顶的星光一样清冷,像星光之间的暗夜一样深沉,像他们脚下的大地一样坚硬,像他们身后的城墙一样厚重。
张敬元一时间又迷茫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说他的四叔。
李鹏浩突然笑了,就像冰面下突然出现一道热泉,一下子消融了冰冷和坚硬。
张敬元吓了一跳,绝望了,二百两银子啊,这小子的脑子指定是有点毛病,肯定赖账!
李鹏浩笑得十分好看,连他身后的马儿都有点看痴了。他笑着说道:“张公子,你不用说我那四叔了,你说的这些,兄弟我实在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果然!张敬元的心在滴血!
不料他听见李鹏浩接着又说:“不过我信得过张公子的为人,张公子断不会对我这么个失了魂的小兵撒谎!这笔银子,我认了!这场仗结束,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