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本宫不是笑话华贵妃，只是觉得今日华贵妃和平日不大相同，没想到还有如此赤诚的一面。”

东方玥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又在拐着弯骂我！”

这不就是说她以前虚伪吗！

但一想到因为顾婉姝因为桂园遭了罪，那日她不管不顾维护了桂园，事后还拉着沈廷昭去了未央宫，东方玥登时又生不起气来。

门外突然响起来卫东急切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至。

“不好了！皇上在御书房吐血了！”

顾婉姝和东方玥皆是一惊。

沈廷昭平日里身体并无大碍，怎么会吐血？

顾婉姝眉心突突直跳，下意识想起了昭翎公主的花。

二人匆忙赶去了御书房。

顾婉姝和东方玥赶到御书房外，就见皇后仪仗已经停在外头。

皇后贴身伺候的嬷嬷板着脸守在门口。

见二人赶来，往里头传话。

“皇后娘娘，华贵妃和顾贵妃到了。”

顾婉姝皱眉，直觉嬷嬷这话不太对劲。

准确来说，是里头的皇后娘娘不太对劲。

很快顾婉姝的预感就成了真。

她方踏进御书房，行了礼，就听皇后道：“华贵妃先起来吧。”

直接无视了顾婉姝。

顾婉姝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沉默两息后抬眼望向龙榻。

“皇上如何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皇后却厉喝一声，“好一个装傻充愣，若非是你，皇上怎会突然吐血！顾贵妃，你今日便给本宫跪着！”

顾婉姝眉心紧蹙，直视着皇后：“娘娘这是要给臣妾扣上谋害皇上的罪名了？”

皇后冷笑一声：“皇上昨晚宿在了凤梧宫，今日误了早朝不说，如今还龙体受损，顾贵妃，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对皇上下此毒手！”

顾婉姝脑海中闪过昭翎交给她的，那朵过分艳丽的花，一颗心不断下沉。

“来人！顾贵妃谋害皇上，将她拖出去……”

“慢着！”

躺在龙榻上的沈廷昭终于醒来。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沙哑着嗓音：“皇后无凭无据，未免太容易冤枉人了。”

皇后看着沈廷昭虚弱至此，仍旧要维护那狐媚子，心中暗恨。

可皇后面上却带着温婉笑意，“皇上这才醒来，正是龙体需要将养之时，后宫之事，便让臣妾来操心吧。”

“那些捕风捉影之事，皇后莫要轻信。”

这是要说她冤枉顾婉姝了。

皇后咬牙切齿，笑容僵硬地为自己辩解。

“可是皇上，如今只有顾贵妃嫌疑最大，若是轻易放过，岂不是让后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壮了为非作歹的胆子？”

沈廷昭冷了脸色，唤道：“太医何在！”

“臣在！”

太医连忙上前，为沈廷昭诊脉，片刻后便下了定论。

“皇上这是劳累过度，心火旺盛，才导致溢血。皇上日理万机，但还是要以龙体为重！”

沈廷昭摆了摆手，“好了，都听到了，心火旺盛，并非有人给朕下了什么致命毒药。”

沈廷昭的语气不算冷硬，但皇后却知道，他是在责怪她。

为了顾婉姝，他直接下了她皇后的脸面。

顾婉姝这个狐媚子！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说什么，就听沈廷昭又道：“都退下吧。”

沈廷昭看着面色苍白的顾婉姝，似乎是被吓到了。

“顾贵妃留下，陪陪朕。”

皇后恨的手心都掐出了血印，可皇帝在意的是顾贵妃，不是她这个六宫之主。

为免皇帝厌烦自己，皇后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带着人一并退出御书房。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剩下顾婉姝和沈廷昭二人。

“姝儿——咳咳——”

沈廷昭一开口就咳嗽不停。

“皇上。”顾婉姝看的心惊肉跳，心中担忧不已，连忙倒来茶水递过去，轻轻拍着沈廷昭的背顺气。

沈廷昭缓了过来，看着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顾婉姝，忽然轻笑出声。

顾婉姝放下湿水的帕子：“皇上因何发笑？可是臣妾伺候不周？”

又是这种疏离的语气。

沈廷昭蹙眉，收起了笑意，轻叹一声，把人拉入怀中。

顾婉姝身子几不可察地僵硬起来。

只听沈廷昭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姝儿，你可还记得，朕未登基时。”

顾婉姝一愣，正纳闷沈廷昭怎地突然提起过往，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时你未曾入宫，朕一次出门狩猎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你也是这般照顾朕的。”

顾婉姝垂眸不语，那时他们都没有太多牵挂，她也以为可以和沈廷昭一直保持初心。

可长大后才发现，人是会变得，会随着环境被迫做出改变。

沈廷昭身上那分外熟悉的龙涎香，此刻让她几乎窒息。

年少时的心动，现在似乎已经离她太远了。

或许是因宫阙波谲，或许是因镜花水月太易碎。

也或是见过了真正拿命待她好的人。

想到那人今日午后对沈廷昭毫不遮掩的嫉妒和仇视，顾婉姝心脏微颤。

她从沈廷昭怀中挣脱，又递过去一杯水。

“太医说皇上心火旺盛，皇上还是多饮几杯。”

沈廷昭望着顾婉姝脸上的疏离，桃花眼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伸手拉住了顾婉姝的手不放。

“姝儿，你入宫这么些时日也应当知道，朕身为天子，为平衡朝堂各方势力，许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朕从未想过要亏待你……”

顿了顿，他轻声道：“朕对你之心，从未变过。”

顾婉姝抬头，蓦然撞进了沈廷昭那双已然泛红的双眼。

她勾唇笑了。

若是以前，她必然已被他的赤忱打动。

他若是在她初次动心时说这样的话。

顾婉姝想，她或许冲动之下，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至死。

可那是以前了，很久以前。

顾婉姝睫毛轻轻颤动，终是垂下了头，轻笑一声。

“臣妾从来都分不清皇上的真心和假话，焉知如今皇上这般对我，又有几分是因着我父亲呢？”

沈廷昭神色怔然，“姝儿，我从未这般想过，你是你，顾相是顾相！你与那东方玥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