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开诚布公，只想问清楚他的目的。

“我只是想让姝儿明白一件事，老百姓只会记得让他们生活得更富庶的皇帝，你以为他们还想回到以前吗？”

他压着嗓音在她耳边冷声说道。

顾婉姝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唇角讽刺一笑。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沈廷昭已经彻底死了，就连他为之付出一切的百姓都不记得他了。

“姝儿，这话就让朕寒心了，朕带你出来自然不只是为了这事。”

他凑近说道，顺带把她揽进了怀里。

顾婉姝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这么亲密无间，更何况这人还是他。

她费力挣扎着，可他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一来一回两人反而贴得更紧，密不可分一般。

“姝儿还真是口是心非。”他眼底笑意浓烈，顾婉姝被他的笑容晃了晃。

“你难道非要在大街上搂搂抱抱？”

顾婉姝身体紧绷着，几乎绷成了一根弦，就像是在无声对抗他。

“姝儿，现在你不用把我再当成皇上，我们就当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他用低沉的嗓音说着情话，这话透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顾婉姝不置可否。

“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说到做到，率先摒弃了朕的称呼，只道你我。

顾婉姝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刚刚那句话，寻常夫妻。

夫妻，这两个字似乎并不该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顾婉姝莫名有些不安，警惕的看向了他。

“姝儿，别心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故作神秘开口。

顾婉姝秀眉微蹙，这人怎么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卖关子。

在他陪同下，两人一直往前又走了许久。

“到了。”

顾婉姝刚刚心里就有了猜测，直到这一刻才得以确信。

他竟然真的带自己到了花船坞。

顾婉姝还以为这里已经化为乌有了。

她眼睛一亮，难得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没想到这里还在。”

“这里毕竟有着我们之间的回忆。”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再一次抱住了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苏时延——放开我。”

顾婉姝差点被他憋死，他每次抱住她都很用力，就像是恨不得把她锁在怀里一样。

他这才把人松开。

她稍稍平复以后便打量着面前许久未见的花船坞。

故地重游，她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思绪。

“我还有个惊喜给你。”

他唇角带笑，姿容绝艳。

顾婉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他笑起来是真的俊美无双。

这里还跟以前一样，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

她被他领着一步步往前走，这才发现里面人满为患，到处都坐满了，只剩下二楼还留有两个位置。

中间的台子上有个人正在舞刀弄枪。

顾婉姝仅仅一眼就认出了台子上的人，竟然是灵妃，苏灵儿。

沈廷昭遣散后宫后，灵妃也出了宫。

“这——”

她满眼错愕，极为不可思议。

“苏灵儿怎么会在这里？”

顾婉姝心里有许多疑问，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她过得很好。”苏时延的话让顾婉姝急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顾婉姝在宫里没什么好友，与苏灵儿从前虽有些过节，可后来灵妃经常往她宫里走动，两人关系也融洽了些。

他带着顾婉姝到二楼看台上的位置坐下。

苏灵儿显然已经看到了顾婉姝，对着她飞了个媚眼，神色灵动，眉飞色舞。

“她能这样真好。”顾婉姝出声感叹。

以苏灵儿的性子，在花船坞的确算个不错的归宿。

“好！这枪法真不错！”

“还是个女子，更了不起了。”

“一个女子能使得这么好的枪法，当真是佩服佩服！”

底下叫好声不断。

这些人眼里的欣赏显而易见，他们是真的认同苏灵儿。

顾婉姝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能过得这么好，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她笑容盈盈，身上有着罕见的烟火味。

在宫里，她就像戴了个面具，笑容都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真切。

直到现在，苏时延才觉着她的笑是真正开心的笑，而不只是为了笑而笑。

“皇宫就是个巨大的鸟笼，所以我登基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鸟笼里的鸟儿都放了出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顾婉姝倒了一杯热茶，不疾不徐说道。

顾婉姝的笑意淡了不少，她垂下了眸子。

“皇上这么做很好。”

他这么做相当于赦免了这些无辜的女人。

这些无辜的女人有了他的话能不用老死在这后宫里。

“姝儿也觉得这是好事？朝堂之上，可是有不少人反对。”

这些人并非想让他把前朝嫔妃都收入自己囊中。

只是在这些人的眼里，前朝嫔妃同样是嫔妃，既然嫁到了皇家，就不应该想着出去。

他们宁愿这些嫔妃老死在皇宫，也不想把她们放出去。

顾婉姝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做好事。

可他并非把笼子里的鸟都放了出去，反而还留下了一只鸟就关在宫里。

“二位好久不见。”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苏灵儿亲自到了二楼给她们敬茶。

“多谢皇上放我离开皇宫，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倘若不是苏时延放过她，这辈子她都出不去，只能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牢笼里。

“你真正该谢的人不是朕。”

苏时延意有所指，苏灵儿又再次看向顾婉姝。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皇后娘娘，只是我没什么东西能送给娘娘当做谢礼。”

她又敬了顾婉姝一杯茶。

“你能过得好就是送给我最好的谢礼了。”

顾婉姝真心希望她能永远这般明媚夺目，做最耀眼的珍珠。

“我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苏灵儿认认真真记住了顾婉姝的这句话。

“灵儿，我问你个问题。”

顾婉姝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苏时延面上瞬间笼罩着一层乌云。

“姝儿，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