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徐子陵，没有人比杨东更清楚，寇仲不是一个坏人，但是现在杨东没有任何理由包庇寇仲，杀人偿命，本就是应该的，如果让沈落雁放过他，又置死去的徐世勣于何地？

好在寇仲是条汉子，没有让自己求情，杨东现在已经没有了愤怒，只觉得悲凉和遗憾。

寇仲看着草地上杨东的剑，久久没有动作，他不想死，他还想建一番大事业，就这样平庸的死去，他不甘心，可是，现在还有选择么？

“这时候畏缩，我寇仲成什么了？”

寇仲咬咬牙，终于抓起地上剑，旁边的素素急忙拉住寇仲的手：“小仲，不要。”

“素素姐，我自己坐下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寇仲拔出剑，素素死死按着剑柄，她和寇仲算是结拜姐弟，怎么忍心看着寇仲就这么死了。

“你不必自杀，懋功的仇，我会亲自报。”

沈落雁冷然出声，带血的剑缓缓抬起，对准寇仲胸口：“看在二弟面上，我只刺一剑，若上天不公，一剑后你还活着，那说明是懋功原谅你，你我仇恨一笔勾销。”

沈落雁一剑向寇仲刺出，凌厉的剑锋直取寇仲心窝，寇仲闭上眼睛。

“噗。”

长剑入肉，鲜血飞溅，却不是寇仲，一个人影迅捷地出现在寇仲身前，用自己的心口挡住了沈落雁的长剑，沈落雁一剑刺了对穿。

“小陵。”寇仲看到闪过来的人，大惊失色，正是徐子陵，徐子陵会凌波微步，沈落雁的速度哪里能快过他，沈落雁出剑狠辣，根本收不住剑，待反应过来，剑尖已经冒出了徐子陵的背部。

寇仲看着血液从剑尖滴落，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一把抱住倒下来的徐子陵，撕声大喊，泪水一颗颗掉下来。

“小陵，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自己干下的事，我自己可以承担，你为什么要替我死……小陵……”

徐子陵无力地拍了两下寇仲的手，看向沈落雁道：“沈姑娘，是小仲对不起你，但是我是小仲的哥哥，他做错了事，是我这个哥哥的责任，现在由我这个哥哥代他为徐将军偿命，你放过他好吗？”

剑柄离手，沈落雁看着徐子陵和寇仲，冷清地笑了一声：“我说过只刺一剑，既然你为他挡下了，就饶他一条狗命。”

沈落雁扔了剑鞘，回头对杨东道：“二弟，对不起，之前姐姐冤枉了你，谢谢你为姐姐查清真相，你赶紧带着他们走吧，李密的军队很快就会追来。”

“那你呢？”杨东问沈落雁。

沈落雁惨淡地笑了一声，转身看向西方的天空，夕阳火辉映得天地一片金红，仿佛是在对杨东说话，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沈落雁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有一个好的未婚夫，对我疼爱有加，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学兵法。又有一个枭雄之姿的主公，可以让我一展才华，成就大业，青史留名。

可是短短一天之内，未婚夫君惨死，跟随效忠的主公不但要杀我，还杀了我带出来的家乡子弟，跟随我多年的部下全部死在李密手上，我沈落雁最得意的东西都失去了，我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沈落雁走向一旁满身是血的大汉：“李靖大哥，多谢你救我，让我有机会手刃仇人，现在你离开吧，去投李阀的李世民，二弟说，李世民会是一代枭雄，将来也会是一位明君，我相信二弟的眼光，而且李世民自从起事来的表现，也的确可圈可点，你投他应该不会有错。”

原来这大汉竟然是李靖，一个比徐世勣还牛逼的人物……现在徐世勣死了，你可千万别挂了，杨东突然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跑来这里，都不会发生这些事，最终来说，还是自己害死了徐世勣。

“那你呢？我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沈军师，若李世民是明主，为何不一起去投，以沈军师才智，定得李阀重用，将来还可带兵向李密复仇。”

在沈落雁被李密的士兵围攻时，李靖突然出来救了沈落雁，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是看清了李密嘴脸，不忿李密所为，另外也是可惜沈落雁这样一个人才，向来英雄惜英雄，李靖自己也自负文武韬略，怎么忍心看着沈落雁死。

现在都逃到这里了，李靖也不想看着沈落雁送死。

沈落雁凄凉地笑笑，看了一旁的寇仲和徐子陵一眼：“报仇，有意义吗？你们走吧，李密不追上我不会罢休的，如果我跟你们一起走，最后谁也走不掉。”

“落雁姐。”杨东走到沈落雁旁边道：“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我只想说，我不想你死，还有琬晶，她肯定也不想你死，你并不是生无可恋是吗？而且我相信徐将军在天之灵，也不会想你死，跟我们一起走吧。”

“但是李密不追到我不会罢休的，他怎么可能允许我去投靠其他势力，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掉。”沈落雁道。

“我才不信他有那么厉害，是不是，婠婠？”杨东看向一旁的婠婠，以婠婠的性情，肯定不把瓦岗军放在眼里。

“别看我，我们阴癸派和慈航静斋一样，尽量避免与世俗势力争斗，不信你问小贱人。”婠婠说道。

“妖女，你再说一句。”师妃暄怒道。

“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你能拿我怎样？”婠婠对师妃暄骄傲地哼了一声。

“你……”师妃暄现在武功没有恢复，对婠婠无可奈何。

“别吵了，瓦岗军来了。“杨东已经听到无数骑兵踏地的马蹄声，婠婠不出手，杨东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对付军队，当然自己逃走是没问题，但是这里这么多人，光自己逃走也没用啊。

杨东对婠婠道：“你不参与世俗势力的争斗，那你保护一下这些人离开吧，我在这里拖延瓦岗军。”

“我不参与世俗势力的争斗，但相公的事怎么能是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