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那些同学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祖然诺的手放在门锁上，本已经准备离开，听到这句话后，身子却忽然顿住，慢慢回过头来，看着叶欢气愤道：“你卑鄙！”

叶欢招招手，道：“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祖然诺气鼓鼓的坐回来，道：“无论你怎么造谣都没有用的，我根本没有答应你！”

叶欢道：“可是谁信呢，大家只看到你走进校长办公室，和校长密探一番，然后就得到了你将保送龙城大学的消息。如果说，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达成某种交易，你觉得大家会相信嘛？”

祖然诺已经面无血色，一张脸白的像张纸。他暗中咬着牙，明白如果这消息发出去，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叶欢笑着道：“我明白，你年纪不大，本来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突然组织起上千人反抗学校纪律，这是多大的风头。大家都围着你转，有些女同学也将你视作反抗强权的英雄。你心中一定也很得意。可是如果消息贴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呢，大家还会把你当成英雄吗？”

叶欢摇摇头，道：“不会，大家会把你当成一个卑鄙小人，为了换取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吴三桂，石敬瑭，汪精卫，你在大家心中可能就是这种人了。那些女同学还会围着你转嘛？甚至，你觉得你在同学面前，还抬得起头嘛？”

“校长，你不能这么无耻！”

叶欢笑着摇摇头，道：“我当然不会这么做，这只是最轻的，我还有各种手段。比如你觉得我答应给你保送名额，就真的会给你嘛。不！到时候这件事平息了，给不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几句话，我就可以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还有各种手段，比这要卑鄙许多，但我只是告诉你，却不会用在你身上。这些手段我可以对付其他人，却不会对付你，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祖然诺这才明白自己和叶欢的差距，真可谓天壤之别。自己这点自以为是的小计策，根本不被叶欢放在眼里。

“叶校长，你真厉害。”祖然诺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句惊叹。

“所以我才是校长，你有很多东西要向我学。”叶欢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起了，眼睛望着祖然诺，冷冷道：“现在，你觉得自己还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嘛？”

“我……”祖然诺心中一激灵，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垂手站在叶欢面前。

“叶校长，我错了。”

叶欢摇摇头，道：“其实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想隐瞒，我的确很欣赏你。能够将上千人拧成一股绳，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并不生气，而是骄傲，为我有这样的学生骄傲。”

“叶校长，你不会罚我吧？”

叶欢摇摇头，道：“人这一辈子，三岁学走路，五岁学认字，七岁玩游戏看漫画，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等到你这个年纪，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觉得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希望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这很好，如果一个少年没有改变世界的梦想，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废物。”

“可你仔细想过没有，你现在闹课，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叶欢道：“距离高考不足一个月，每停课一天，就是耽误一天的学业。而你，耽误的不是自己，而是上千信任你的同学。通不过高考，日后你自己喜欢的车，坐着的是别人，自己喜欢的房子，里面住着的，也不是你，甚至你喜欢的姑娘，会牵着别人的手。到时候大家还会崇拜你吗，不，会憎恨你。你自以为是英雄，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个十足的傻瓜。”

祖然诺脸皮发烧，认真聆听叶欢的话。从走进这所房间开始，他对叶欢只有憎恨。在他眼中，叶欢就是一个不近人情，铁石心肠的怪物。而这种人，正是自己要打倒的。

组织同学们起来反抗，冒着被开除的危险，甚至父母都教训过自己，但这都没能阻止祖然诺。祖然诺觉得，自己是对的，叶校长是个不近人情的坏蛋。自己努力改变学校的制度，并没有任何错误。可今天叶欢的话，却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让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世界。

原来，叶校长未必是错的，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错的那个人，或许是自己。

祖然诺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区别于蠢人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们肯承认自己的愚蠢。

叶欢道：“有志改变世界，不是坏事。但你睁开眼睛看看，古往今来，上下五千年，这里有那一次被你们这帮学生改变过。一排机枪的齐射，就可以让你们全部倒下。”

“可在国外，有很多制度都……”

“那是国外，这里不是国外。”叶欢加重语气道：“上下五千年来，这个国家的每一次改变，靠的从来都是暴力，枪杆，商业，科技，甚至是文学，而不是你们这帮学生站出来傻乎乎喊两句。真正能得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正是在被你放下的笔，书架上这些被你轻视的书中。你现在做的，是应该拿起他们，从中汲取力量。等到某一日，你真正拥有这种力量，并仍然愿意改变世界后，我会更加为你骄傲。”

“我明白了，谢谢校长。”祖然诺道。

叶欢道：“你现在回去，让大家继续上课。如果有人不明白，就把我的话告诉他们。如果还有人不明白，我想你能说服大家。”

祖然诺点点头，道：“校长，我这就去做。”

祖然诺转过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道：“校长，保送名额的事……”

虽然自己并不像借着这件事为自己谋求利益，但现在自己已经答应叶欢要求，如果顺便可以把名额落在手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什么呢，滚回去上课去。”

“是，是……”

祖然诺讪讪，在宋凰音和叶雪古怪的神情中离开办公室，现在他才算是明白，合着，叶欢根本没打算把这个名额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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