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哥们的悲苦情色生活
作者:王伟 | 分类:都市 | 字数:2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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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程显祖想到,反正自己也是吃了饭来的,这里的人自己又不很熟悉,不如去帮着找找,就站起来说:“我去吧,你们在这吃着等着。”
“二哥,这不合适吧,你今天头一次跟哥几个在一起,你还是客呢。”来庆说。
“这也没地方找去呀,万一他要是碰见什么甜活耽误了呢?”又有人说。
“不会,小乐子不是那种人,知道今天大伙儿给他过生日,他要钱不要脸?绝对的不会!”来庆坚决地说。
“来庆,把他的车牌号告诉我,找着了我就跟他一块儿回来,他要先回来了来你给我打个电话。”程显祖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嘱咐着来庆。
“成,那二哥你就辛苦一趟,黄绿色的伊兰特。车号是京B××××。”来庆说。
程显祖开车上了路,出了城路上漆黑的一片。已经是很晚了,路上的车很少,程显祖把车开得飞快,他想,首先不考虑这条大路,因为如果小乐子出了事,在大路上就是交通事故,那电视里早就播报了,别人不注意,开出租的肯定都知道,何况还有交通台的路况信息。如果没出事,小乐子正在这条路上往回赶,即使自己见不到他,他也是去了生日聚会。相反如果都不是,那就最有可能在庙城出事了,就应该尽快地赶到庙城。
庙城程显祖去过很多次,他对那里很熟悉,虽然对开出租外行,开车自己是内行的。从怀柔县城到庙城有很多条路,可是都不是小乐子走的,因为老黑分明说的是,小乐子拉人去庙城,也就是从北京城方向走的。从北京到庙城只有一条路最方便也最近,是司机特别是出租司机的首选。那是一条乡村的柏油路,路不宽,以致两辆车子对面行驶都不方便。程显祖到现在都记得那路的两旁是高高的白杨树。路两边几乎就没有人家,而是庄稼地。程显祖想,如果不是出了交通事故,那小乐子就很可能是被人劫持了。这样的事出了不少,他不愿意想这个事出在小乐子身上。
程显祖开着车,两眼紧盯着路面,夏天的蚊虫在车灯的光亮里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打开的车窗外传出了轮胎在路面上划出的“刷刷”声,夏夜的风夹着汽油的味道扑进了车里……
为了能及时听到消息,程显祖一直开着收音机,103.9兆赫的交通台。此时那里正播放着一支嗲声嗲气的歌曲,以往程显祖听了这样的声音,马上就会换一个台,可今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唯恐错过有关交通事故的消息。
就在接近庙城镇不远的一个转弯处,程显祖发现了一辆亮着尾灯的车子。车头及车子的大半部分都扎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只有车尾高高地翘在路边,通红的两个尾灯很显眼。程显祖心里一阵地发紧,莫非是小乐子的车?眼前的车子分明就是辆伊兰特。
车子肯定是出了事,发动机没有声音,而车灯却亮着。程显祖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夜远处能听见狗的叫声。他慢慢地下了车,拿出手电筒朝那辆车子走过去。走到车子跟前,车尾的牌照下他清楚地看到“京B××××”,是小乐子的车!
车门是敞开的,车子里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人到哪去了呢?”程显祖自言自语地说。车头的灯也亮着,程显祖摸了摸发动机盖,还是热的,他估计这辆车子停在这最多也就是十几分钟。他一步步地走进玉米地,拨开高高的玉米往前走着,瞪大眼睛看着。走了四五米的样子他看见了两条穿着米黄色裤子的腿,脚踝被绳子绑着。程显祖感到后脊梁一阵地发凉,是小乐子?他急忙走到跟前,发现小乐子头朝地面地趴在那,两只手也被反绑着。程显祖蹲下来放下手电抱起小乐子喊着:“小乐,小乐!”
小乐子看来还活着,因为他在动,小乐子伤得不轻,因为他满脸血污几乎没法辨认模样。程显祖赶紧打了110,他知道虽然这里离怀柔县城不远,可地方偏僻,亏了是他熟悉这个地方,能准确地说出具体的位置,如果是换一个不熟悉的人,光是让他们找也得找半天。
在等候的时候,程显祖不敢挪动小乐子,他只是把小乐子抱在怀里不停地喊着他。过了一会儿,小乐子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程显祖,脸上并无反应。本来嘛,小乐子一共就见过他两面,在这样的伤势下,他神志不清怎么会认出他呢?
程显祖只好自我介绍以便让他想起自己来:“乐子,我是程显祖,来庆的二哥!”
“二哥——”小乐子声音微弱地说。
“对呀,你别怕,这回有救了,我已经报了警。”
“二哥——完了,这回全完了……”
程显祖听不明白小乐子说的全完了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愿意让他多说话所以没有问他。他只是焦急地看着公路,他盼望着警察和救护车的到来。
“二哥,我的钱全被那帮丫挺的抢走了……我这月的车份儿……还有给我奶奶买药的钱……全完了……”小乐子断断续续地说。
程显祖听了一阵地心痛,小乐子都到了这样的程度还想着车份儿,难道开出租的人脑子里就只有车份儿吗?一个人在生死的关头心存一念的不是自己的小命,而是车份儿,这个远比生命要不值钱的玩意儿,为什么干上这个就全颠倒了呢?这是怎样的一种压力?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呢?程显祖不敢往下想,他只是着急警车和急救车为什么还不来。
“小乐子,别发愁,有人就有钱,还有二哥我呢,还有大家呢,哪有过不去的独木桥?”程显祖安慰着小乐子,也是真心话。
远远地,他看见闪着红蓝两色的警灯,警车来了。
警车来的同时,救护车也跟着来了。警察勘查现场,小乐子被送到了怀柔县城的医院,程显祖也跟了去。经过检查,小乐子头被打破,大腿上捅了一刀,还好救助及时,没有造成流血过多的后果。
程显祖把情况打电话跟来庆说了,来庆虽然吓了一跳又替小乐子庆幸,毕竟是保住了性命。
“二哥,你先看着他,一会儿我去替你,我让哥几个吃了饭走,人家等了多半宿了!”来庆在电话里说。
从抢救室里出来,小乐子虽然脸色煞白,但是精神好多了,腿伤没有伤到骨头,脑袋缝了三针,照了片子没有问题。警察勘查了现场追到医院里给小乐子做笔录。
原来,小乐子知道今天要给他过生日并没打算干到很晚。但是毕竟是干上这行身不由己,到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刚刚拉够了车份儿。顺着三环路往东走,心里想着有顺路的活儿就干,好歹也挣俩钱,空着手回去总是心里不爽。
赶上有三个人“打车”,上了车知道去怀柔,小乐子干出租多年,他并不是没有警惕性,看着这三个人一个胖子两个瘦子,并不别扭。从这到怀柔最少也能弄上七八十块,拉完了还不耽误过生日,于是就痛快地上了路。
小乐子并没去过庙城,到了京顺路就听坐车的指挥了。当走到那条直通庙城的路的时候,他有点儿后悔,因为路上漆黑而且没有了人迹。心里不住地祷告,千万别出事。虽然听说过不少出租被劫持的事,但是毕竟是听说,小乐子心存侥幸地想,哪就轮到了自己?
走到了拐弯处那几个人要停车,小乐子问为什么,其中一个瘦子说要撒尿。看起来这个理由是充分的,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是个撒尿的地方。小乐子还是不放心,就做了准备。其实小乐子也是个心细的人,他从点火开关处单独接出了一根线,装上了开关。藏在左手底下的隐蔽处,为的是一旦有事,就断掉点火开关的电源,外行人是找不到开关的,那样就弄不走车,自己找机会逃跑也就利索了。
现在,小乐子听说坐车的人要下车撒尿,自己就顺手把电源开关关掉,谎称自己也方便跟着下了车,瘦子走到玉米地旁边站在那方便,小乐子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背后有人勒住了他的脖子,小乐子感觉到是那个胖子。
“把钱拿出来,别找别扭!”胖子厉声地说。
小乐子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还是奋力地挣扎着。他仍然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他们洗劫。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曾经请公安局的专家给他们上过安全防范的课,其中谈到如果碰到抢劫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脱身,不要计较损失,特别是当自己明显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因为反抗会激怒抢劫者,这就增加了受伤害的危险。
此时的小乐子根本就没想到这些,他最心疼的还是自己没日没夜挣来的血汗钱。保护自己视为最珍贵的东西是包括人类以及一切动物的本能,小乐子的反抗和一个动物为了一口肉而拼命的道理是一样的。也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小乐子犯了专家讲的大忌。
他猛地把头往后撞去,他的头重重地撞在了身后搂住他脖子的胖子的脸上。他本想这样的力量足以让背后的人松开手,只要松开了手他就能跑了,钱在身上,车子弄不走,他就不会受损失。可是胖子虽然被撞得大叫了一声并没松开手,而是把手勒得更紧,上来的另外两个人到了他们的跟前,其中一个人用刀子捅了小乐子大腿一刀。疼痛让小乐子知道,反抗是没用的,可是已经晚了,他觉得自己的腿就像面条一样地瘫软起来,单腿跪在了地上。
另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从车上找到的方向盘锁朝小乐子的脑袋砸了下去,小乐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警察听完了小乐子的讲述,又进一步让他描述了抢劫者的相貌特征说:“好,我们会进一步调查的,另外你的车子没有受到破坏,只是开不走了。”
警察走了,留下小乐子和程显祖,这个时候,小乐子才把车子为什么开不走告诉了程显祖:“二哥,这招儿还挺灵的吧,回去你也照着我这样改一下,二把刀(外行)的人弄不走,比防盗锁都灵。”
“得把它开到这来,车灯亮了这么半天了,一会儿电瓶就没电了。”程显祖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来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人,都是在四姐那等着给他过生日的司机。
“怎么样乐子,没事吧!”大伙七嘴八舌地问道。
“大夫说了,伤口都缝合好了,也做了处理,除了防止感染,如果能够及时换药可以回家。”小乐子说。
程显祖看到来了人就跟来庆说:“找个人跟我一块儿去把小乐子的车开过来。”老黑跟着程显祖走了出去。
来庆又问了问事情的过程,听完感叹道:“亏了二哥了,既然能回家,那咱们就走吧?还回四姐那给你压压惊,完了送你回家。”
车子开了回来,大家拉着小乐子一起到了四姐的饭馆。
人们还没下车,四姐已经急不可待地跑了过来:“小乐子怎么样了?”
小乐子第一个下了车喊道:“四姐,我在这呢!”
四姐看到小乐子脑袋上缠着绷带嚷道:“我的妈呀,你这是怎么了?”
来庆说:“进屋里说去,在这嚷嚷什么?”
众人进了屋,一桌子菜早就摆好了,中间放着一个直径半米的大蛋糕。大伙坐定了,四姐张罗着上热菜,小乐子把自己的遭遇跟大家又说了一遍。
“唉,受累不说,这不是玩命吗?”有人感慨道。
“你小子就是他妈舍命不舍财,你跟他们挣巴(北京话,反抗)什么?什么有命值钱?别人拿咱们不当回事,咱们自己得拿咱们自己当回事。这要是小命丢了,最多也就是条儿新闻还不算特大的,你一家子指着谁去?”老黑说道。
“我为了怕出事,自个儿带了把刀放在车座子底下,嘿!您猜怎么着,没给坏人用上呢,晚上警察查车给搜出来了,差点儿没把我拘了。”一个司机说。
“不是给你们司机装护栏吗,你们干吗不装?”四姐问。
“别提了,装护栏得按公司制定的地方装,特贵,装上了坐车的有意见说这样憋得慌,这不又不叫装了嘛。”有人说。
“装了也没用,那年勒死的那个司机不是就装着护栏呢吗?他要想算计你,怎么都没用。咱总不能开着囚车拉活吧?”又有人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来庆说:“得了哥几个,再不吃天都亮了,小乐子本来是要回家的,想着大家伙这么等着他,他就强撑着来了。咱们先点蜡烛切蛋糕,然后吃饭,再把他送回家去。”
蜡烛点着了,来庆说:“乐子,许个愿吧,许个顺顺当当的愿。”
小乐子拖着一条伤腿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说:“谢谢各位大哥,特别谢谢二哥救了我,我小乐子这辈子都忘不了哥几个的好处,我给大家伙许个愿,各位大哥都平安吧……”话说完了,小乐子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