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结盟

俄而，一桌盛宴便摆至人前，天师道共计五位天尊盛装出席，其余没有露面，不过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一次会面来三分之一的天尊，算是把面子给到了极致。

这宴会不似寻常，没有桌椅，当范同大从休息室走入时，骤然落入了无边的星海，在最中央，一条长约数千公里的金龙蜿蜒着身子，露出怒吼咆哮的模样，须发皆张，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然后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道衍看到他来了，于是笑眯眯地走过来招呼他：“看看，我们的顶级厨师做的【金龙问海】，如何？”

范同大花了两秒钟才接受了这玩意是个食物的事实，从残存的威势来看，这条金龙生前大概有太乙中期的水准，但依旧沦为了天尊们的盘中之餐。

他刚想说骇人听闻，张嘴却又委婉了一些，说“前所未闻”。

道衍大笑几声，拉着范同大凑近了看，那金鳞依旧栩栩如生，似乎还如活着一般。

这时，一旁的侍者忽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递给范同大一个玉碟和一对玉箸，以免他尴尬地问出“这玩意怎么吃”。

于是，在虚幻的星空之中，六位天尊笑着分食着足足有五分之一个地球直径长度的巨大金龙，在他们身边，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配菜，几乎都是范同大没见过的异星植物和动物，常见的只有一些极其珍贵的草药，比如他晋级天尊时服用的丹药原材料一类，被当成普通的食材炒成一锅大杂烩，作为点缀用来衬托别的主菜。

道衍微笑道：“感觉如何？原先还有人宴，不过猜你不大概喜欢，就取消了。”

范同大连忙摇头，咽下那份很有嚼劲的金龙肉，表示不用了。

“那真是可惜了。”他摇摇头，“上个月刚刚有个大罗圆满快死了，我花了不少钱才买下，那种东西哪怕对我们天尊而言都有好处，你作为新晋天尊获益应该更好一点，抵得过百年苦修，能快速稳固境界。”

“……承蒙关爱，但还是不了吧。”范同大拱手道。

“也好。”道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漫不经心地聊了一会儿后，逐渐开始切入正题，六位天尊在金龙如玉般的骨架边讨论着天下大事。

“顾子澈很不错。”道衍夸赞道，“既有理想，又有将其实现的手段，即使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也很看好他，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那他应该是修仙界最好的未来。”

“……”范同大没有接话，安静地等他接下来的内容。

“说实话，这样的人，要么早点杀了，要么早点投资，不过想必墨魂你也知道，以天师道目前的处境，想杀他确实是有心无力，而且会增加五大宗对天师道的警惕。”他热络地说着，似乎此前根本没有杀范同大的打算。

“而且伱看看，现在五大宗排斥我们，甚至要将天师道挤出修仙界的行列，说我们是新虫族……”说到这里，另外四位天尊纷纷发出冷笑，“天师道七千年基业，自西汉而始，五千年前一统地球，四千年前生夺白虎星系，而今又覆灭虫族，历史悠久，战功赫赫，他灵宝天宗一个后起商人，也有胆子说这种话？”

“你们也是，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为五大宗所不容，现在可能还好一些，又有城隍天尊的庇护，很多人对你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等以后你们实力强了，五大宗是容不下你们的，哪怕星联也一样。”

道衍微笑地看着范同大：“所以，我们两家不被时间所接纳的理想主义者，是天生的合作关系。”

“很快星海就又要乱起来了，要一起吗？顾子澈从内我从外，将那些旧日的主宰们一一踢下王座，而后二分天下，最后决出一个胜利者。”

范同大低声道：“阁下未免想得太过遥远了，别说五大宗，连很多顶级宗门我们都比不过。”

道衍摇摇头：“我相信，他既然能让你成为天尊，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哪怕没有，也会有别的手段来弥补实力的问题……我很少看错人。”

“至于那件事，墨魂，我没有在问你可不可以，而是问你想不想。”他郑重地看着范同大，“这天下之事没有什么难的，败了也大不了一死了之，人走后总归是化作猪狗之食、土间污物，但如果想都不敢想，那便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

范同大不得不承认，道衍很有鼓舞人心的手段，换了别人在此，可能已经是激昂澎湃，想着二分天下的伟业，高声喊着“想”。

而或许，在遇到顾子澈之前，他也会这样回应这个问题。

但如今，他想了一秒，直视道衍说：“不想。”

其余旁听的四位天尊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气氛忽然变得沉重。

“结盟可以，但二分天下什么的还是免了吧，兴亡百姓苦，我合作社没有什么称霸的野心，也不愿将自己争权夺利的欲望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我们只是想在这个越发无光的世界里，多收留一些可怜人罢了。”范同大摩挲着手中的玉箸。

“你们想当天箓谷那种宗门？”道衍的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对那种没有野心和欲望，依附于他人求活的宗门，他天生地看不起。

在他的眼中，羔羊没有存在的必要，在竞争中被淘汰的人本就应该死去，而胜利者享受所有。

“如果世间宛如天堂，人民安泰，我们又何妨做一个天箓谷，仅仅是救助苍生，当一个医生，去化解人们的痛苦呢？”范同大平静地道，“只是可惜学医救不了天下，因此我们将治病的工具换成了思想、文字和枪炮，用武力说服这个不怎么听话的病人，为他除去顽疾。”

“天箓谷不会这么做，但我们会。”

“我们依旧会将世界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去塑造，但这不是一场群雄争霸，道衍。”他平静地看着张文衍的眼睛，“这是一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