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事·桃花劫
作者:亭南阁北 | 分类:仙侠 | 字数:2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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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因着这天宫要办魁星节,倒也难得的热闹起来。原本帝昊打算把我安排在碧霄宫住下,哪知此次神宴来的神仙太多,索性便将我塞给了月老。
这日帝昊领着我才介绍了三十六宫,自东方天幕处,便有清音传来。
如莺啼婉。如风起青叶。如驼铃相碰。
碧游殿上方,铃声传来,远远的有飘渺仙姿御风而来,约有十一二位仙子。
帝昊却早已满脸惊诧,待这仙子近了些,方激动道:“果真是,果真是!”
“是哪位上神?”
帝昊激动异常,抓着我的肩膀摇晃起来:“是神女相宜,姑射山的神女相宜。”
我却也大吃一惊。
这姑射之山的山神相宜,那是几万年来未曾出过的绝世神女。
当年洪荒之时,如今五位天君之一的白帝被凶兽九婴所伤逃到海河洲,恰被海河洲山神所救。山神见白帝乃胸有大志的上神,就着手定下自己的女儿同白帝长子俊上的亲事,约定千年后宴请十洲仙府。这山神的女儿便是守护姑射山的相宜神女。
五千年前,上古神兽烛阴反上天界。在这场毁天灭地的劫难中,俊上为了将烛阴锁进寂灭之渊,自己也身死魂散,连半具尸骨都未能留下。
因相宜与俊上早有姻亲,俊上死后,她为俊上守了三百年灵。
其后,一直暗恋神女的北斗玉衡星君暗中描摹的一幅神女玉姿像,被猎奇心甚重的南斗度厄星君偷下了界。
后来,这人间就有了这样的说法:“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我有幸见得这画,当真不是言辞可形容。
度厄那一行动,彻底败露了玉衡的小心思。十洲仙府、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神都在彻底嘲笑这玉衡,绝世的相宜神女也是区区一个小星君能觊觎的?
玉衡被众神嘲整整嘲笑了三百年之久,没想一个霹雳直下,相宜从九天玄女处得知了这个事,约见了那不知好歹的玉衡君。
一百年后,她求得白帝同意,要嫁给玉衡君。
听说那些时日,天上终日天雷滚滚,生生亮瞎了天界暗恋相宜的众位仙家。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北斗七君之一顿时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癞□□的成功逆袭,生生叫一干子自诩清高的上神吐了一地老血。
然,故事到这里却万万不是终了。再两千年后,那原本以为早葬身寂灭之渊的俊上于某一日忽而飞升现世,竟没死。
这消息传遍六界,听得大帝常与我们唏嘘,那时天界五方天君、十洲仙府、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整整庆贺了三月,连带着幽冥司也得了天帝恩赐,得了好些寻常不易见的仙果。
但这俊上只在三千年前的那一次飞升时现过身,其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俊上虽未死,但此时相宜神女却是早已嫁给了玉衡星君,这眼见着天造地设的一双便咔擦断了缘。
万万没想到,源自神界传闻中的神女,今日竟有幸见得。
这厢才这一想着,帝昊却早已迎了上去:“帝昊拜见相宜上神。”说完,执礼一拜。
见帝昊行如此大礼,我跟在帝昊身后,亦是行了大礼。
相宜神女的声音清散开来:“帝昊,上次见你之时,你还是个垂髫孩童。如今,已是天界的俊朗少君了。”
帝昊笑着起身,走了近前:“但相宜姐姐,却还是帝昊心目中雪骨玉姿的绝世神女。”
相宜见我立在一旁,温声道:“这位仙家不知是谁,相宜千年未曾出世,倒是有些眼生。”
帝昊忙扯过我,还没等我开口便道:“这是幽冥的忘川司神孟...”婆字还没出口,他急忙改口,“...孟婉华。”
我这才抬起头来,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姑射山的神女,竟然生的如此好相貌!一袭白中微带淡蓝色的流霞白裙衬得她恍似画中人。叫人觉得,她好像是以雪为骨,以玉为容,以月为魂,以云为息。
我有些失礼,但相宜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起唇轻笑:“原是忘川司神。”
帝昊拐了拐我,我忙回过神来:“忘川司神孟婉华,见过相宜神女。”
她略微点点头,浅笑看了我片刻,便同我们告了辞,前往碧霄宫歇息去了。
待相宜神女走远了,帝昊才叹道:“那玉衡星君到底是修了几世的福气,这才能取得这样的绝世仙女。”
我一向都不怎么赞同帝昊的话,但这次却难得点了点头,“是啊,不知那位天纵英才的俊上少君飞升现世后,得知这个事情时是个什么心情,只怕肠子都悔青了罢。”
帝昊也是重重哀叹一声,一脸痛心模样,“俊上?后悔?他后悔个头啊!三千年了哪见他后悔!但是本少君倒是悔青了肠子,要是本少君早生几万年,还有俊上、玉衡什么事!”
我狐疑看了他几眼,“你认识俊上?”
他哼哼两声,“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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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三日竟也不似人间传闻,过得极快。
来天宫之前白无常苦口婆心叮嘱我,莫要惹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最重要的千万不要给他丢脸。我虽说总同他不睦,但这样的道理却是懂的。
这几日,便只是每天道痴情司里坐一坐。
院中极静,我去拜访的几日只有他一个,未看见半个仙子仙童,这倒颇为有趣。且这几日,每日正午月老便会出去一会儿,待到傍晚才会回来。我本着作为客人的身份,礼貌性的问过两句,他只简单道:“姻缘之外的其他事。”我倒也不好再问。
明日便是魁星宴,帝昊甚忙,我本着不出门惹事的原则,便只到痴情司与他聊天。
他在蓝花楹下弹琴,琴弦七根,手指拨弄下琴音空寂,似旷谷间长风低吟,也似盛夏时节露滴击落竹叶之音。
待他一曲终了,我好奇看了看他这把琴,琴背以八宝漆灰刻了“一弦一心,无妄古今”八字。
月老见我无聊,道:“不如来一曲?”我急忙摇摇头,我向来不太爱这些。名家面前,丢了我的脸面是小,但若砸了幽冥忘川司神的招牌,恐怕白无常就会把我吃了。
我一抬头,见得这花期映人的蓝花楹,便道:“不如来场赌局,赌这蓝花楹树上有蓝花几朵。”
月老思索片刻,十分干脆道:“倒是还没有谁敢同我赌,若你赢了,这琴便送你了。”
我笑了一声,能不能赢倒不打紧,只要能打发时间便好,便飞到路上坐了一个下午。
三百九十九。三千九百九十九。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待到我把花朵数清,已是月华满庭。
“九千八百七十六万零一千一百一十一朵!”我染了一身蓝花香气从树上跳下来,信心满满道。
“应该是零一千一百一十朵。”月老头也不抬,专心喝着酒,比我数出来的多了少了一朵。
我见他这样有自信,得意笑了两声:“月老君,这输了,琴可就是我的了?”我在幽冥数彼岸花数了几百年了,难道连一棵树的花都会数错!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伸手从我袖中拿出一片不知何时掉落的蓝花。
我一时懊恼,竟然忘了抖一抖衣袖。便有几分气愤地取过酒壶,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既是打了赌,我也不好失信于人,正要取琴弹上一曲,月老伸手按住了琴弦:“你既然输了,记着欠我一支曲子便是。今日天色已晚,来日再听也不迟。”
我朝他拜了几拜,树上坐得久了,腿下甚麻,一瘸一拐回了我住的房间。
第二日,帝昊专程来领着我去魁星宴,说是东岳大帝特地着太上老君嘱咐的,叫帝昊注意着我,让我莫惹事。
帝昊这位少君不太转弯,直直把大帝的原话说了出来:“劳请帝昊少君将那不成器的孟仙盯紧些,必要时打罚怒骂,不必手下留情!只千万莫惹事便行!”
我听完这番转述,喉咙眼里卡着话说不出来。帝昊这么几千岁依旧单身,情理之中!
一路上,他也只顾得同各路仙家上客气,我跟在他身后自觉累感甚重,也难怪他终日想着跑到人间溜达。
“少君多年不见,越发有天帝当年风仪......”
“百年未见,少君......”
“少君身后这位仙子竟从未见过,果真是绰约有清姿,不知.......”
帝昊终于得空下来,有几分气喘,道:“过了这前面的浴月池,便是畅晚久筑,这宴席还有诸多事宜需准备,你便自行先去吧。”
说着便走了,还未走远,竟又折回来,仔细叮嘱道:“那浴月池可不是好去处,没事别到池边闲逛。”说着见我不怎么细听,又重重道:“这是那月老叮嘱的,他向来有一张乌鸦神嘴,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心下一琢磨,莫非这天宫里也能上演一出天宫诸仙斗,还会有仙家来助我赴清池不成。池中植着一池白莲花,这池子甚大,远不见边际,池上有数十座亭台转廊连接两岸。倘若绕开这浴月池,到那畅晚久筑便得绕一大圈。
我抱臂双敲食指,细细一想,总不该在天界惹事,便决定自池子上方飞去,不沾惹这池子之上的走廊半步。不时有仙家前来问路,我便一一指明了方向。
便见得眼前仙云之上有一仙家有几分熟悉,一身宝蓝色纱裙,还在远处,便听得她那嬉笑娇嫩的声音:“南亭,今日是我们第三次到这天宫,你可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便是......”
南..南亭......
南岳府邸,祝联祝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