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为何你不能给我当夫君呢？”

莲夙坐在桃花枝上，双手支着下巴，今天的第一百零八次发问。

缘济坐在树下，凤目微闭，琉璃佛珠辗转于指尖，仿佛早已习惯。

有花瓣坠落的声音，桃花香气越发浓郁，缘济身上独有的檀香味却依旧清晰可辨，不受一丝干扰，风鼓动着红色僧衣，像一团燃烧的云朵。

他早已修的金身，容貌永远停滞于二十一岁再无变化，光溜溜的头顶反射阳光，有些刺眼。是不是会想夜明珠一样连晚上都发光呢？莲夙暗想。

再看看自己，依旧是小小的身体，孩子的容貌，几乎不曾长大，这几年里，成长的速度越来越慢，修炼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即使什么都不做，修为也会飞速增加，用不了几年就会得仙身了，十五年过去，身形却并无太多变化，还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为此萧子墨也担忧过。

记得那日，他放下她的手腕，眉眼间闪过一丝凝重，良久才开口道“莲儿，你身上有道封印，阻止你的样貌变化，还有什么还不确定。”然后转身离去，转身后，那抹凝重更甚，布满面颊

她不知道，就算能解开，他也不会解，他没有说，透过封印，能感到有丝丝缕缕邪气涌动。他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封印着什么东西，他做不到用苍生安危来赌，纵然他知她生性善良。

起身跳下桃花树，这片桃花开的极美，凑到缘济身边，径直躺在他的腿上，嗅着那丝檀香味，只觉分外安心。

仰头数着空中坠落的花瓣，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倦意袭来。

腿上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微闭的凤眸缓缓张开，佛珠停止转动，双手合十，低诵声佛号后才放下袖子，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浑厚温暖的佛力涌入她的体内，即使在成片的冰冷中几不可闻。

良久，收回手静静看着她熟睡的脸。

十五年，萧子墨将照顾他的任务交给莲夙后就不曾过问，她也尽职尽责，每天给他送来一枝桃花，追问他为什么不能给她当夫君，还有，在夜里偷偷潜入他的屋内，盯着他的身影发呆。开始，他并不在意，反正他一向和衣而眠，久了，也有些不自在。

一夜，半梦半醒之际，隐隐听她嘟囔。“也不发光啊……还是夜明珠好。”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

“你的头啊，白天那么亮呢。” 　　她忘不了，那双眸子亮的连星辰都比了下去。

几年前，萧子墨找到他，希望他能助她净化煞气，他答应了，可当萧子墨说起要带她去封天门时，他却阻止了萧子墨。

萧子墨转念一想，她本来自珞珈山，如果再让六界知道她体内的煞气与封印，必然再难保她，只好作罢。

毕竟，他还是有不忍的。 　　缘济静静的望着他，目光安静慈悲，是修佛所独有的，却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那日，各派送弟子时，他虽低垂眸子，却在转身时无意看到，封天门的目光直直望着莲夙，眼里掩饰不住的情绪是惊喜，以及……贪婪

不知为何，他瞒了下来，直觉间，如果说出会害了她。

不知何时起，他竟想护她周全，或许是从初见的那一刻，那双眸子明明清澈空灵，却在他心里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涟再难平息。

白天时，她大部分时间会随萧子墨坐在殿内读书，至于夜里，偶尔会叫醒熟睡的他去桃花林抚琴。而他也乐于当她的唯一听众。

思绪间，一抹白影从远方而来缓缓落地，“尊上。”

听到声音，膝上的人影直起身，刚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轻唤“师父……”

萧子墨向缘济点头，视线转向莲夙“莲儿，收拾东西，我们去凡间。”

“出什么事了？”睡意消去三分。

“凡间魔族踪迹频繁，似有什么发生。”

话音落下转身离去，留下莲夙还在惊喜与睡意之间。

回身一把抱住红色身影，激动地直跳“小和尚，我可以下凡了！下凡了！一定要吃个够！”

缘济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任由她抱着，脸颊浮上两团红晕。

似想到什么，渐渐安静下来，依旧抱着他“小和尚，我要走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笑笑师兄，就说我让的，他肯定不敢不帮你。”再抱了一下，才松开手，跑回住处，并未回头，她怕自己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