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杰怔怔的盯着程思芜，与玉蓁蓁没有交集的这几日，他每每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虽说是作为四大弟子，帮菩提子在破天楼与逍遥派前殿之间跑腿做事，可他不过是跟着程思芜打小差而已；程思芜倒也习惯，她本也没想让凌皓杰发挥什么大的作用，她这样做不过是想暂时搁浅凌皓杰心中那份委屈而已。只可惜，任她费尽心思，凌皓杰却始终放不下玉蓁蓁这心头大石；尽管说着愿意离开，可看到玉蓁蓁这般虚弱，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到她身边去。

“在蓁蓁面前，我宁可没有出息，也不要看到她那样的表情、那样虚弱的样子。”半晌，凌皓杰终于回过神来，想开事情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坚定了不少，“从前也是这样，默默的守护她早便成了我的习惯，这无关她到底是否在我身边。”

“你这白痴！笨蛋！我就不该这么护着你！”程思芜立即气的暴跳如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这样百般维护你，尽量让你受最小的伤害，为了你甚至不惜去与蓁蓁几次决裂，谁知到了最后，两头不是人的也是我！不对，你不是笨蛋，我才是笨蛋，这世上最大的笨蛋！去吧去吧，你去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死你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思芜吼出心里所有的不满与愤怒之后，气冲冲的扭头就往丹房走；虽然在气头儿上，但是菩提子的嘱咐她可没忘——与凌皓杰生气是一回事，完成任务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从来没有冲突过。

凌皓杰望着程思芜的背影，叹了口气，后御剑而起，从高处着脚，直冲梅苑玉蓁蓁所在之处而去。虽说青天白日的，但是直闯梅苑这样的女子寝房总也是不好的。所以凌皓杰选择了走半空之路。

玉蓁蓁本在床上躺着休息，感觉整个人像章鱼一样软趴趴的，一丝力气都无。可这时候响起的敲门声，却不得不让她拖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门旁。只不过开门的工夫，她还是愣在那里，门外那个顶着浓重黑眼圈以及一脸写着“我过得不好”的凌皓杰，让她微微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我……我能进去么。”凌皓杰的声音很小，没什么底气。

玉蓁蓁傻傻的点头，后侧开身子，让凌皓杰进来之后，方才关上门，又尽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步一步往回挪。小窝中的默大王见凌皓杰竟是来了，也露出头，看了一眼。凌皓杰看到这样疲惫又好像刚刚经历生死之关的一人一兽，不禁有些诧异的问道，“究竟……这是怎么了？”

“没事。以月华丹增加修为，我们有些不适应。”玉蓁蓁简单的说了下事情，后倒是不敢直视凌皓杰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就好像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再也无法面对凌皓杰一般。

“为何以仙丹增加修为？以蓁蓁你现在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吧？”凌皓杰忧心忡忡的望着玉蓁蓁，他在逍遥派的时间久。非常明白仙丹一物，虽是极好的东西，但是在用量以及类别上十分讲究；玉蓁蓁与默大王皆如此，肯定是吃错了剂量，才将自己折磨的几近不成人形。玉蓁蓁那样苍白的脸色，不知受了多少苦。念及此。凌皓杰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况且没有人逼着你夺冠，蓁蓁你不必这般的强求自己。”

“其实玉蓁蓁此番行为，并非是因急于求胜，”默大王抢先一步开了口。玉蓁蓁拦都来不及，“这几日孤的空间蓦然缩小，证明玉蓁蓁的修为在迅速倒退；为补上那些修为，风花飞才将月华丹赠予蓁蓁，只不过蓁蓁并未按照风花飞所说进食，所以才导致这般情景。”

玉蓁蓁不愿将实情告知凌皓杰，也是担心凌皓杰会太过操心；她已经伤透了凌皓杰，不愿意再让他为自己担忧。果不其然，听完玉蓁蓁所言后，凌皓杰忙起身上前，想拉住玉蓁蓁的手，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微微低了身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样呢？逍遥派从前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如你休息好了之后，我带你去见掌门，看看掌门是否有……”

“不必了二师兄，”玉蓁蓁匆忙打断凌皓杰的话，同时对默大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见默大王上下摆摆尾巴，玉蓁蓁才又道，“其实我们也想过了，之所以逍遥派从未有过这个事情，许是因为从未有人从鬼门关走过一次再回到人世，也没有人体内拥有圣兽的力量。蓁蓁想着，许是体内力量互相冲击，才导致有了修为暂退的事情；也许过一段时间恢复了也说不定；如今距离摘星大会还有几日的工夫，掌门那么忙，我们就不要给他添乱了吧。”

“你考虑的有道理，倒是我……”凌皓杰低下头，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玉蓁蓁忽的有些心痛，看到这样的凌皓杰，或者说，再见凌皓杰出现在自己的门外，她其实是欣喜着的；她多希望她与凌波的一切凌皓杰都没有看到，那她就可以继续和凌皓杰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只可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根本无力改变。

“二师兄对蓁蓁的关心，蓁蓁感激，并且铭记，”玉蓁蓁说着，后倒是主动的抓住凌皓杰的手，那份熟悉的温暖传了过来，让玉蓁蓁窝心；只不过这温暖，或许是最后一次了，“摘星大会过后，待一切尘埃落定，蓁蓁会向师父说，取消我们的婚约，到时候，二师兄就可以和程师姐……在一起了。”

“你……你说什么？”凌皓杰忽的感觉身子一僵，玉蓁蓁白嫩小巧的双手似乎都变成了枯骨，让他心惊胆战。

“我说，”玉蓁蓁尽量让自己保持一副平静的模样，绝不能让凌皓杰看出一丝波澜，不然，他一定不会走，“我会请师父取消我们的婚约，程师姐为二师兄你付出那么多，二师兄，你总也要对她负责的。”

“负责，蓁蓁你……”凌皓杰的头忽的开始剧烈的疼，似乎又回到酒窖中那个夜晚。他到底是糊里糊涂的做了什么事情，他本来已经有些事情可以遗忘，可这件事就像针一样，如今已经深深刺入他的心中。听玉蓁蓁的口气，好像也知道了那件事情，凌皓杰刹那间有一种头重的根本抬不起来的感觉。

“对，二师兄，我知道了，”明明是她要拒绝凌皓杰，可她的心不知怎的，竟是比凌皓杰还要疼，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剜过一般，刹那间就血流成河，“并非程师姐告诉我，而是……而是那一晚，我也在酒窖之中。”

“所以你……什么都看到了。”凌皓杰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唯有靠着床栏才不至于跌倒。

玉蓁蓁点头，错开了目光，她不敢望着凌皓杰，她怕凌皓杰看到她眼底隐藏着的那一抹伤心欲绝，“所以我真心的祝福二师兄与程师姐。如果蓁蓁没有来到逍遥派的话，你们本该是一对的，开始是蓁蓁打破了你们的情缘，如今，也该由蓁蓁来抚平你们经历的伤痕。”

“蓁蓁……我可以接受你解除婚约，但是……但是我绝对不可能与程思芜在一起，对不起。”凌皓杰说着，失魂落魄的起了身，本想大跨步的潇洒离开，无奈身上力气却好像全数被剥夺一样，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之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狼狈的扶着双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夺眶而出，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二师兄……”玉蓁蓁喃喃着，却逼自己不要动，也不要说出任何安慰的话，现在每一句的安慰，都是日后一个深深的伤口；既然决定了，就要做的彻底。

凌皓杰鼓足了勇气，再度向前走去，推门而出见到那一缕阳光的时候，凌皓杰已经泪流满面。

也不知凌皓杰走了多久，玉蓁蓁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定定的望着门口。默大王虽然体虚不已，却也缓缓的蹦出小窝，在玉蓁蓁的靴旁，仰着身子望着她，尽量保持了底气开口道，“玉蓁蓁，你又犯了同一个错误！”

“主导了二师兄的人生……是么？”玉蓁蓁苦笑着，天知道她每一次的主导都是多么的情非得已。

“凌皓杰不是凌波，或者说，你想凌皓杰变成第二个凌波吗？”默大王说着话的工夫，使劲吸了口气，感觉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快要虚脱了。

“程师姐对二师兄一往情深……”

“那个时候，于三文也是对凌波一往情深，所以你选择了成全？！”默大王喘过一阵儿后，才又开了口。

“那不一样！程师姐和二师兄已经，已经……”玉蓁蓁捂住头，痛苦的似乎再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