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颠倒并非很好受，所以尽管累的占床就睡着，但因为凌皓杰守在床边而如此安心，玉蓁蓁还是在一个时辰之后醒了过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她本想活动身体，动动手臂的工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凌皓杰握着；而凌皓杰这个时候正如自己早晨那般，上半身趴在床上睡着，唯一不同的是，凌皓杰睡相极为不佳，虽说没有打呼噜，但口水已经沿着嘴角滴在地上，形成了一笑滩。

这可是与平日里最为注重形象的凌皓杰判若两人了。不过在玉蓁蓁看来，心底却是有些温暖的；敢于在她面前呈现出完整的自己，而不是完美的自己，这对于玉蓁蓁的想法来说，便是已经完完全全的将自己交给了她，这是全部的信任，是爱情升华到亲情的一种明示——他们之间的感情从这一刻起，已经无法斩断。

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玉蓁蓁听到凌皓杰的腹内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睡梦中的他咂咂嘴，好像在吃什么的样子。玉蓁蓁忍住笑意，悄悄下地，将桌上的食盒收拾好之后，便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出，直接向着妖族食膳堂的厨房而去。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拂在玉蓁蓁身上，让她觉得格外的舒服；许是因为凌皓杰的关系，她的心情大好，一路上与修仙同门们愉快的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就这么一路到了食膳堂，脸上一直挂着恬静的微笑。

“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玉师姐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是啊是啊，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她怎么开心的起来。”

“好在凌师兄已经救回来，玉师姐也放下心头大石了。接下来就是想着进军异兽族的事情了。”

“……”

一旁的弟子们看着玉蓁蓁的身影消失在食膳堂，都在一旁议论着；如今玉蓁蓁显而易见的已经成为修仙一派的大英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仅剩不多的同门弟子们的话题。

叶灵芸低垂着头从这些弟子身旁经过，或许因为个子太小、又没有与平常那般迸发出慑人的气息，所以竟是一个弟子都没有发现她；直到有人看到她的身影同样消失在食膳堂门口，才惊觉道。

“咦。刚刚经过的人。好像是……好像是叶师姐？”

“什么？不可能，我怎么没看到？”

“对啊，不可能是叶师姐的。若是叶师姐的话，看到我们这般无理，见她都不行礼，还不得当场赏我们一记流星火雨。叶师姐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你说的也有道理。好了，我们还是讨论玉师姐吧。玉师姐人随和又没有什么架子。比叶师姐好多了。”

“就是啊，同样都是掌门身旁护法弟子的女儿，玉师姐当真是比叶师姐强太多了。”

“……”

这些同门弟子们的小声一轮，玉蓁蓁和叶灵芸自然没有听到；而在玉蓁蓁准备好午膳。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迎面遇上了神色极差的叶灵芸；不知为何，叶灵芸眼神涣散。玉蓁蓁明明觉得她是在正视前方，而自己刚好就在她的前方。可她却好像盲人一般，就这么直直的走过来，完全没有看到自己，就在要撞上的一刻，玉蓁蓁闪了身，这才没发生什么碰撞。

这是怎么了？傻子都看得出，叶灵芸太不正常了，就更别提玉蓁蓁这样的聪明人了。她提着食盒站在一旁，见叶灵芸木偶一般的端着托盘——盘上是一碗南瓜粥，一个菜包，一碟小咸菜——径自走到一旁，没什么心思的用膳，玉蓁蓁这才提着食盒走了过去，并且坐在了叶灵芸的对面。

似乎直到玉蓁蓁清咳出声，对着叶灵芸问好，叶灵芸才反应过来，抬头瞥了玉蓁蓁一眼，那表情中似乎有千万复杂情绪，玉蓁蓁如何都读不懂。见叶灵芸不说话，只是这么怔怔的看着，玉蓁蓁才又道，“大师姐，可是有心事？蓁蓁见大师姐魂不守舍的，当真有些担心。”

“你说……大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异兽族，是否受了苦？”叶灵芸这般问着，总算是又低垂下了双眼，手中的竹筷在南瓜粥中来回搅合，看得出她现在的心思一定也是乱到了极点。

其实以玉蓁蓁的观察来看，异兽族大姑娘幻锦对于风花飞是极度关心的，而幻锦是如今异兽族掌管者宫离唯一最宠爱的女儿，所以风花飞的处境不会很差；可如果这么安慰叶灵芸的话，恐怕叶灵芸会更加担心，只想想以前自己与风花飞走的近时，叶灵芸的态度便不得而知了。思索半晌，玉蓁蓁开了口，语气中肯，“大师姐，相信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而且只要我们阻止了异兽族的七星连珠，大师兄就会再回到师姐你身边了。师姐能够做的，唯有等待，还有，将希望寄托未来。”

“哼，说得好听，你们都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叶灵芸不知为何忽的发起了脾气，将竹筷一甩，南瓜粥也跟着落了地，清脆的一声过后，摔成了四块。玉蓁蓁吓了一跳，不知自己那句话不对就触动了叶灵芸的神经，才想解释的工夫，叶灵芸却负气的向外走，一面走一面道，“你们根本无法拯救大师兄，要想救出大师兄，就必须靠我，大师兄只有靠我才能……对，只有我，只有我！”

玉蓁蓁忙提起食盒追了出去，在叶灵芸的一侧，看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魔怔的样子，心下也不免担心叶灵芸会做傻事，“大师姐，蓁蓁知道您救大师兄心切，只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玉蓁蓁的话，叶灵芸如今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与玉蓁蓁这一路，也被不少修仙弟子看到，又免不了在背后议论一番。玉蓁蓁无奈，这么一直跟到叶灵芸住处，可是想跟着进去的时候，却被叶灵芸一下子关到了门外。她无奈，只得轻轻叩门，后小声在外面劝导着，“大师姐，大师兄的事情我们须从长计议，大师姐千万不能鲁莽行事啊，否则，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灵芸没给出任何回应，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玉蓁蓁无奈，又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只能叹息着离开，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而叶灵芸则坐在床边，透过窗棂看着外面耀眼的太阳，口中喃喃着，“深夜快快到来，我已经……一刻都无法忍耐下去了，大师兄，我想立刻见到你！我会和那个人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必须要我见到你！”

***

玉蓁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凌皓杰和默大王都醒了来，而且见凌皓杰那吃瘪红脸的模样，约莫默大王又没对他说什么好听的。其实玉蓁蓁有时候也奇怪，为什么默大王总是一副看凌皓杰不爽的样子，不过此时她推门而入，凌皓杰和默大王同时看她，见她安好的站在门口，手上提着食盒，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去寻午膳了。

“蓁蓁，天啊，你身子才好了些，怎么就出去乱跑了呢，”凌皓杰忙起身，将食盒提了过来，后拉着玉蓁蓁的手，生拉硬拽的让她坐在床边，后道，“你若饿了，叫醒我，让我去跑腿就是了……”凌皓杰正喋喋不休的说着时候，忽然发现玉蓁蓁神色很难看，忙心急道，“蓁蓁，怎么了，看你脸色很难看。”

默大王也是担心，便跳到了床边，听着玉蓁蓁说个所以然。玉蓁蓁先是叹了口气，后将自己遇到叶灵芸的事情以及叶灵芸的状态还有她说的话，全数告知了凌皓杰与默大王。凌皓杰听完之后，摇头微微叹息道，“据我所知，我来到逍遥派的时候，叶师妹已经和大师兄在此修炼了，他们两个总是出双入对的，尽管大师兄从未对叶师妹表达过什么，但也没有明目张胆的让她不要跟着；而叶师妹便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小尾巴。一开始我还很羡慕他们两个，觉得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一定很好，可其实并非如此。”

凌皓杰略咂咂嘴，后才道，“当初众所周知的是，叶师妹是掌门最宠爱的人，尽管大师兄才是掌门之子，叶师妹不过是护法弟子的女儿。但大师兄是极听掌门的话的，可以说他对掌门是恭敬中带着恐惧，所以才会没有拒绝叶师妹一直跟随。如果当真要说大师兄对叶师妹有感情，也是长久以来积攒的兄妹之情吧。恐怕叶师妹想要的，大师兄一世都无法给她。”

“这点我想叶师姐是清楚的，不过尽管如此，她也没想过放弃。在她心中，大师兄的安危始终是第一位的。”玉蓁蓁说着，想着叶灵芸今日的表现，也是为她的这份执着而叹息。

“有点像我，不是么？”凌皓杰吐了吐舌头，终于从这股有些悲伤的气氛中走了出来，“只不过不知道叶师妹会不会像我这么幸运，最终感动大师兄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玉蓁蓁这么说着的工夫，忽的见凌皓杰的眼圈红了红。

凌皓杰颔首同意，后重复了一遍玉蓁蓁的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蓁蓁，你说的太对了。或许就算是草木，都能够被情所感动，又何况是大师兄这个活生生的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