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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作者:玖拾陆 | 分类:言情 | 字数:143万

第73章 人人都有一串

书名:燕辞归 作者:玖拾陆 字数:2256 更新时间:2024-11-15 10:56:21

桌边,林玙沉默很久。

在他看来,年轻的林云嫣也好,徐简也罢,他们不可能会认得这个痕迹。

自李汨贬为庶民、放逐出京城,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如今,千步廊左右、宫中,能认得这个的,也都是些老官员、老宫人。

林玙倒是不老,但他登朝早,亲身经历了太兴二十八年的巨变,且对李汨此人“印象深刻”,这才会牢牢记住。

看着眼前的女儿,林玙并不想与她提及李汨。

一旦说到李汨的事迹,势必也就会涉及到那场意外发生、却来不及救援的火灾。

他的妻子、云嫣的母亲,死在那场大火里。

母女连心,云嫣幼年时常常惊梦夜哭,前阵子,老夫人还提过,云嫣又做噩梦去她屋里一道歇觉的事儿……

“金砖务必藏好,”林玙交代着,“东西来历我大抵心里有数,再查些状况做个印证。”

再多的,林玙暂且不说了。

当然,他得另寻机会提醒一下辅国公。

万一徐简那一箱东西曝光了,那连带着都麻烦。

思及此处,林玙又问了一句:“你先前怎么联系辅国公?让陈桂递话?”

日头渐渐高了。

玄肃背着靶子回到了桃核斋的后院。

徐简还没来,参辰当然也不在。

只何家嬷嬷探头出来与他打了声招呼:“你倒是有口福。”

玄肃从靶子上取下一支来:“妈妈尝尝?”

“去去去,臭小子还不晓得我牙口不好?”何家嬷嬷道,“好好护你的牙,整天吃得这么甜。”

玄肃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脚步声。

一位是郡主,应是来询问六果胡同结果的,另一位是男子的,但好像不是陈东家。

玄肃顺着看过去。

铺子后头的帘子掀开了,郡主笑着走进来,而她的身后……

玄肃:?

怎么会是诚意伯?

林云嫣听前头掌柜说徐简还没到,便引着父亲先来坐下,抬眼看到扶着糖葫芦靶子的玄肃,扑哧就笑出了声。

她当然知道玄肃嗜甜,从前行走时候,玄肃也经常扮作各种不同身份去打探消息,但这幅糖葫芦货郎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玄肃见林云嫣盯着这厢看,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递过去:“您尝尝?”

林云嫣没有跟玄肃客气。

自个儿一串,又拿了一串塞到林玙手中。

林玙自然不会驳女儿的面子,哪怕他脱离了小孩儿年纪之后就再没吃过这些,还是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他点评道。

后院门开了。

徐简前脚迈进来,后脚就顿住了。

如果说,推门看到诚意伯在座,已经让徐简心头一惊了,那推门看到小郡主和诚意伯一人一串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实在让徐简进退维谷。

来错了地方,又好像,没来错……

掉头就走显然不合适,就这么过去拱手行个礼,似乎也差点什么。

尤其是,诚意伯此刻的面色透了些许尴尬。

也对。

堂堂诚意伯,已过而立之年,被“年轻同僚”看到陪女儿咬糖葫芦,面子上挂不住。

真要是个三五岁小童倒也还好,可小郡主又没那么小。

想了一想,徐简先从靶子上也取了一串来,这才与两人见礼。

人人都有一串,谁也别不好意思。

肉眼可见的,诚意伯放松了些,徐简咬着糖葫芦想,自己这临机应变的本事还算不错。

思及此处,徐简又不得不佩服林云嫣。

他尴尬,诚意伯也尴尬,唯有这位郡主面不改色,越吃越香。

等他们三人吃完,何家嬷嬷奉上新茶,石桌旁总算是谈正经事儿的氛围了。

玄肃上前来,把清早跟随朱骋的结果说了一遍。

“他果然没有亲眼见过东西,王娘子也是听说的,”林云嫣思索着,“主子、干爹、唔……”

后一个词,她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断子绝孙什么的,她还是别当着父亲的面说了。

父亲大抵是听不得乖顺的女儿说那些词的。

偏她这一下停得有些突然,话收回去的意图清晰极了。

徐简以手作拳、抵在唇边,轻咳着掩饰了笑。

行!

小郡主也没有那么“面不改色”,就是装得比较像。

若不是诚意伯在,她可不会避讳这词。

陈东家上回算计许国公府那纨绔,背后定然是林云嫣的手笔,跟彼时那单府尹口中的“世风日下”、“成何体统”相比,“断子绝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另一侧,林玙也听出来了。

老父亲的心,多多少少的,体会了些许欣慰。

他们父女是自己人,哪怕女儿说了不合身份的话,他私下提醒两句也就行了。

可在外面、在外人面前,云嫣毕竟是小姑娘家家的,说话用词可以不一定高雅脱俗,但总不好粗鄙,要不然惹人笑话。

还好,云嫣记着这些,没有冲口而出。

当然,为了替林云嫣抹一抹面子,林玙把话题接过去了。

“先前开箱看到金砖时,我就有一些猜测,今日又听云嫣说了国公爷的发现,”他依旧用手指沾水,在石桌上画了一笔,“国公爷也看一看,是这么一道痕迹吧?”

“没错,”徐简说完,示意玄肃进书房去取,又与林玙道,“别的都运走了,这儿还留了一块,伯爷看下实物。”

能亲眼确认,林玙自是不推辞。

接过金砖,他对着日光来回看了看,很快,那道痕迹出现在眼前。

看过了,心里有数,他物归原主。

“我之前就猜,这些东西恐是先帝爷二十八年初埋的,”林玙道,“当时,随着先帝爷病重,朝中争斗不少,最后的结果是三子被幽禁、四子贬离,圣上登基。

三子、四子二位,彼时也颇有能耐,不说自己手里的银钱,拥护者亦有家底。

清算之时,谁也顾不上谁了,又舍不得大笔金银,都是自寻法子藏匿,恐就有这两箱东西。

再结合今日那朱骋外室的话语,以及这道痕迹……”

徐简道:“以伯爷之见,主子指的是先帝四子,干爹应是他身边的内侍。”

所以,被朱骋骂作“断子绝孙的东西”。

林玙很满意徐简的一点就通,且点到为止。

“涉及圣上的兄弟之争,这些东西还是藏好为妙,免得有人拿来做文章。”林玙说到这儿,看了女儿一眼,又与徐简道,“辅国公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