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府的书房里，赵曜正在看贺莲芳递给他的密信。这封密信是从京城来的，内容是关于废太子一家被害的真相。

看完密信，赵曜心里既意外又不意外。

贺莲芳见赵曜看完密信沉默不语，微微扬了扬眉问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赵曜放下手中的密信，语气非常平静：“二叔，你想让我说什么？”

贺莲芳仔细地打量了下赵曜的神色，见他好像并不意外密信中的内容，心中微微诧异。

“看来，你对杀害废太子一家的凶手并不感到意外。”

赵曜看了看贺莲芳，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是不太意外，八哥选在这个时候对废太子动手是最好的时机。”他早就猜到八哥会杀了废太子，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还有，在这个时候杀害大哥正好能栽赃陷害给代王或者景王。

“你早就猜到是魏王动的手？”贺莲芳倒是有些诧异，“你之前不是猜测是代王或者景王动的手吗？”

“代王和景王也有杀大哥的动机，如果最后查出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是幕后主使，我也不奇怪。”说实话，除了他没有杀大哥的动机，其他人都有。“但是，比起代王和景王，八哥更有理由。”他猜到或许是八哥，但是他不想是八哥。

瞧见赵曜面上的一片复杂，贺莲芳打趣道：“怎么，被你八哥的残忍吓到了？”

赵曜却摇了摇头：“我是有些担心八哥。”

“担心魏王？”贺莲芳看了看赵曜，旋即嘲讽道，“废太子一家被魏王杀害，你之前不是为此伤心愤怒么，怎么得知凶手是魏王后，你反而担忧魏王，不为废太子一家被杀叫屈呢？”

赵曜装作没有听出贺莲芳的阴阳怪气，微微蹙眉说道：“八哥是会杀了废太子，但是他绝不会冷血无情到杀废太子一家。我想连大哥的妻子和稚子都不放过，并不是八哥的意思，而是南魏人擅作主张除掉的。”

“你就这么确定斩草除根不是魏王的命令？”

赵曜点点头，语气笃定道：“八哥是绝对不会杀害小孩子。”

贺莲芳的面上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神色：“没想到魏王还是一个对小孩子心软的人。”

“二叔，稚子无辜。再说，八哥并不是冷血绝情的人。”最重要的是大哥的几个孩子，八哥都曾抱过。那几个孩子很喜欢八哥，与八哥很是亲近。“一定是南魏人自作主张地斩草除根，绝不是八哥的主意。”

“魏王成亲已经有几年了吧。”贺莲芳一脸深意地说道，“魏王至今为止并没有子嗣。”

“二叔，你不能认为八哥没有孩子，就认为八哥会对孩子心狠手辣。”赵曜为魏王辩解道，“八哥没有孩子，是因为八哥的身子从小就不太好。这些年来，虽然八哥一直在调养身子，但是并没有彻底调好，跟我们正常人的身子还有些差距的。”说到子嗣这件事情，他一直为八哥操心来着。他来到沼泽府后，看到了什么补药都寄给了八哥，也不知道八哥有没有好好吃。

“你还真是相信魏王。”贺莲芳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递给赵曜道，“等你看完这封信再说。”

“还有密信？”赵曜面露疑惑地接过贺莲芳递来的第二封密信，“这是什么密信？”

贺莲芳强调道：“好好看。”

赵曜拆开密信，认真地看了看。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封密信是真的？”

“你说呢。”贺莲芳见赵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戏谑道，“你的好八哥差点让你顶了罪，你还要维护他吗？”

“不是八哥，八哥绝不会把大哥的死栽赃到我身上。”赵曜斩钉截铁地说道，“是南魏人要栽赃陷害我。”

“你就这么坚信魏王不会害你？”

“对，八哥是绝对不会害我的！”

贺莲芳不理解赵曜哪来的自信会认为魏王不会害他，“为什么南魏人会诬陷你？”这个问题问的赵曜愣住了。他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被南魏人注意到了。”

“你是魏王的好弟弟，南魏人注意到你并不奇怪。”贺莲芳道，“魏王很在意你这个弟弟，南魏人不应该不知道。他们明知道魏王重视你，为什么还会污蔑你？”

“很简单，我做的那些生意惹南魏人眼红了。”赵曜沉着脸说道，“南魏人在做生意这方面很有一手，这二三十年来，他们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也做的越来越广，但是他们却没法做玻璃生意。玻璃生意日入斗金，还有价无市，南魏人想做玻璃生意，但是我并没有跟八哥合作玻璃生意。”

“你没跟魏王合作玻璃生意？”贺莲芳很是惊讶，他以为赵曜跟楚王和魏王都合作了玻璃生意，没想到赵曜并没有跟魏王合作。“你怎么没跟魏王合作玻璃生意？”

“八哥拒绝了。”在赵曜心里，楚王和魏王同样重要。他跟楚王合作了玻璃生意，不可能不跟魏王合作。

“魏王拒绝了？”贺莲芳面露不解，“玻璃生意日入斗金，魏王为什么拒绝和你合作？”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南魏人。”魏王拒绝赵曜的理由当然不可能说是南魏人，是赵曜自己猜测的。“八哥虽然和南魏人捆绑在一起了，但是八哥一直提防着南魏人，八哥拒绝和我合作玻璃生意，就是在防备南魏人。”二舅曾跟他说过，南魏人曾经在生意上找过他的麻烦，不过后来就没有了。这些年来，二舅把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如今又加上玻璃和眼镜的生意，南魏人不可能不眼红。

他又说道：“南魏人想要利用大哥一家的死来诬陷我，然后趁机吞并我所有的生意，尤其是玻璃生意。”

贺莲芳挑眉问道：“你确定南魏人盯上你，只是为了抢你的生意？”

“当然不止是为了抢我的生意，还因为八哥。”赵曜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神色若有所思地说道，“南魏人见八哥看重我，而我又跟四哥走得近。在他们看来，我日后会成为八哥的绊脚石。”

贺莲芳没想到赵曜看的这么透彻，饱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你倒是看得清。”

“唉……”赵曜脸色沉重地叹息一声，“我虽然没有跟南魏人直接接触过，但是通过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来看，他们不是善茬。八哥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担心八哥日后会被南魏人坑害。”八哥估计也知道南魏人阴险又危险，所以暗中一直提防着。

“魏王没有了南魏人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是。”贺莲芳觉得赵曜与其担心魏王，还不如多担心他自己。“在魏王成功之前，南魏人绝不会坑害他，反而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他不用你担心，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南魏人盯上你，也就代表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们都知道，魏王肯定也知道了。”

“八哥知道了就知道了呗。”赵曜倒不担心他做的那些事情被楚王和魏王知道，“四哥也知晓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这就说明他们并不在意我做的那些事情。”

“你方才也说了南魏人认为你阻碍了魏王，即使魏王维护你，他们还会暗中想办法除掉你，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要对付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自然要反击回去，我又不是软柿子。”赵曜冷着脸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虽然南魏人是八哥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容忍他们。之前，他们找二舅的麻烦，因为没有伤到二舅，再加上后面他们没有再找事，他看在八哥的面子上，没有跟他们计较。

这次，南魏人竟然要陷害他成为杀害大哥一家的凶手，不能忍！他要是不报复回去，南魏人还真的以为他好欺负。

“看情况，魏王拒绝了南魏人的提议，并没有让你成替罪羔羊。”贺莲芳对此倒不是很意外，但是他讶异的是魏王竟然没有趁机栽赃给代王或者景王，直接让杀害废太子一家的南魏人被抓。

“我就说了，八哥不会害我。”赵曜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话说回来，就算八哥真的让我去顶罪，第一不同意的人就是四哥。再者，父皇也不相信。”

言讫，赵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嗤笑。

贺莲芳见赵曜一脸傻笑，嫌弃地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南魏人蠢。”

“南魏人蠢，哪里蠢？”

“他们诬陷我杀大哥一家，也不看看有人相不相信。”赵曜指了指自己说，“在朝中大臣眼里，我就是一个草包王爷，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杀大哥。再者，我杀大哥一家有什么好处。最重要的是我远在岭南。”

“他们既然想诬陷你，自然准备了充足的证据，至于有没有人信你是清白，重要吗？”贺莲芳讥讽道，“代王或者景王正好利用你摆脱嫌疑，有他们的推波助澜，你不是也是。”说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曜，“你这个远在岭南的汉王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赵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