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相公
作者:暮飒 | 分类:言情 | 字数:1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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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汹涌
明月当空照,某一被遗忘的角落,一群衣衫褴褛、身黑如碳,手、脚、脖子都拴着镣铐的人,唯诺的蜷缩成一团,在狭小阴冷的空间里挤做一堆。地面污浊泥泞,腐水流淌,空气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刺鼻异味。四周围着高栏荆棘,顶上却没挡风遮雨的大棚,这便是囚奴场。
没有棉絮只有顶不了事的糜烂腐草,奴隶们互相依靠取暖,早些时候还有少数奴隶受不了一群人身上的恶臭而顶着寒冷远远的蹲在一边,最后都抵不住这夜晚的刺骨冷风而弃械投降。深夜空气冰凉,经不住倦意,奴隶们大多已入睡,时不时发出低咛声示其不适。
一个奴隶独坐一个角落,倚在墙上仰望天空,毫无睡意。脸上污黑不见本来面目更衬得那双眸清透闪亮,如镶在黑幕上的繁星,丝毫未染上奴隶特有的麻木和绝望。
天空中飘过一个黑影,瞬间而逝,那奴隶直起腰查探,却未见任何异样,暗地自嘲见风就是雨。这囚奴场立于临海峭壁,四面高栏荆棘,除非有飞天本领外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萧尘扬?”轻缓飘虚之声娓娓传来。
“谁!?”那奴隶迅速旋身摆架,月光下双眼更凌厉逼人。
来人急忙扯下面巾,“嘘,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何人派来。”萧尘扬厉眼射来,逼问道。
“我是楚慈,前几个月在富县城外林子里晕倒在你马前,被你捡回家疗养,结果却足足昏迷了三天的那个楚慈。”楚慈从兜里掏出个钱袋,晃了晃又道,“后来你还给了我几两银子讨生活,就这个袋子装的,还记得吗?”
“你是楚慈。”萧尘扬打量着,确定来人僵持感缓了些。
“对对,我就是楚慈,你记起来了?”激动而忘了控声,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所幸那些沉睡的奴隶也不把突来声响当回事,只是有些人翻了翻身便没了动静。
“你如何进来的?”萧尘扬巡望四周,确定无异便张口问道。
此地高墙阻隔又有大海屏障防守森严,竟能毫无声息闯入着实惊奇。
“飞进来的。”楚慈见对方一脸怀疑,挪后几尺,叠腿盘坐,“等着这就表演给你看。”
楚慈双手交叉胸前,竟未扶任何物体缓缓上升,离地悬空半丈,还在在空中摇转了几圈。
见此阵势萧尘扬不由惊诧,盯视着紧锁眉却未吐一语。
楚慈缓缓降落,解释道,“我天赋异能人可浮于半空,可借此救公子出去。”
“救我?”萧尘扬冷哼一声,靠于墙歪头斜视,“我如何能信你?又如何得知你有何居心。”
只觉救人顺理成章,助人逃离便成,从未想过对方会怀疑拒绝,如此场面楚慈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我恩人,救你是应当。”
萧尘扬犹如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冷笑一声便阖上眼靠于墙面不予理会。
楚慈被见此着急了起来,“我只想救出公子以报恩,绝无他意。”
“如何救?带我出这牢笼便是救?”萧尘扬笑道。
天网恢恢,逃离只是跨出门槛,杀意将紧随其后。
“总比待人宰割的好啊,至少有个希望。”楚慈说话没了底气,这办法虽糟,但是总比没办法好。
“希望?永世不得见天日,提心吊胆而混世?人既生于世便有要有所为,这般苟且偷生还不如不活。”
“这……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嘛,首先要开条道今后才能走么。”
萧尘扬思量片刻,双眼深幽如潭,“你真心救我?”
楚慈重重点头。
“即使从此被牵连,招来杀身之祸?”
楚慈半握拳相送以示决心,“若非公子我无命可返,若非大人我无身份容于世,如今活着已是赚到若遭不测也乃命到。”
“你大可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不值用性命还。”萧尘扬摆摆手,懒懒道。
楚慈一脸坚定,“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想尽我所能救公子以求安心而已。”
萧尘扬顿了顿,单挑眉撑着身子缓缓逼近,双眼深不见底,热气扑在她脸上,不由面热起来。
“我萧家会遭此劫难,仅凭此案便落于此是断然不可能,既是被陷害想扳回也未尝不可,同样,若是输了,招惹了毒蛇敌不过下场可并非是死这般简单。”
“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压抑之气迎面袭来,楚慈艰难的吐词。
“即便任何事?”萧尘扬声音低沉魅惑,嘴角勾起一诡异笑容。
楚慈咽咽口水,点头捣蒜,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全身软绵绵的如踏如云间般不真实。
“那——我俩互换身份如何?”萧尘扬巧笑,双眼盈盈,话中意却让楚慈透骨寒心。
“啊!唔——”粗糙温热的大手捂住嘴,惊叫被吞进肚子里,双眼瞪得圆圆的,半天情绪才平和下来。
那大手放开,拍拍那消瘦的小脸,一脸无害道,“从此你就是奴隶萧尘扬,我就是自由人楚慈。”
“这……”楚慈惊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说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吗?怎么这样就给退缩了?”萧尘扬冷笑,瞬间春日暖风成寒冬冰风。
“可……”
萧尘扬双手枕头睡在地,冷言传来,“我就知道什么赴汤蹈火都是糊弄人的,只会嘴上耍耍皮子,要真有个什么事跑得比豹子还快。”
“谁说我退缩了,我应了。”事到如今楚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把人救了便躲进那幽怨森林,看谁看来找茬。
“算啦,我还是不强人所难了。”萧尘扬拉长音,把头埋得更里边。
“只要你不担心我把你的名声弄臭,我荣幸之至。”
萧尘扬翻过身挑眉斜眼道,“当真?”
“我向□□……啊不,我向财神发誓,若失言终身抓不着一分钱。”楚慈信誓旦旦举手向天。
萧尘扬这才起身,笑意若隐若现,“这可是你自愿,我可没逼你哦。”
“是男人就甭婆婆妈妈的,说吧,有何计策,先声明我一不会开锁二不会易容,只负责冲锋不负责后勤。”
萧尘扬拍拍楚慈的肩,顿了顿便从衣袖夹缝中抽出巴掌大的信来,楚慈正欲接过,信又被抽了回去,半响才放回手中。
“此信事关重大,你务必亲自送到,切记宁可毁了去也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那信封上印着妖娆图案,道不清是何物,楚慈更觉深意蕴含,慎重掖入怀中,仿佛揣着一稀世易碎珍宝。
“你放心这封信绝对会原封不动的安全到达目的地。”
“希望如此。”萧尘扬眼神别有深意,靠墙闭眼把一切隔外,明摆着要赶人。
“这样就完了?”交换的事呢,救人之计呢,怎么地编排啊?
“怎么可能!”
楚慈全身紧绷,正题终于来了。
“你下次来记得给我带些吃的,随便来点烤鸡烤鸭就成,这里的东西狗都咽不下去。”
……
楚慈转身欲离去,突然从裤腰带里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挥到萧尘扬面前,一脸幽怨,面色暗淡,而那刀面上散发出血腥味,月光下狰狞嗜血,突然举动把萧尘扬着实吓了一跳。
“这刀你拿着防身用,有人敢招惹你,这东西也能挡着点。”楚慈咬牙道,表情极为僵硬。
萧尘扬暗地松开紧握的双拳,蹙眉后仰用指尖轻轻推开,“我要在这使弄这玩意可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这样啊?那算咯。”楚慈表情略微遗憾,暗地却松了口气。这大菜刀是从那饭馆里偷来的,专门杀那些大畜生用的,锋利无比,一刀封喉。今日独闯龙潭虎穴想着怎么也得有个重量级的武器防身,这萧尘扬真要真把刀拿走了,明日掌柜厨子那边她还真不好交代,如今倒是省事了。
楚慈收起菜刀,探了探四周确定安全便点地腾空瞬间灭于天际,月光之下轻影瞬逝如梦如幻,萧尘扬凝望影消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笑意。
城外郊外荒蛮处,杂草中一破庙斜立,屋檐门榄早已看那不出原来颜色,厚重的灰尘层叠的蜘蛛网透着衰败的凄凉。
“箫声悠然,尘世不再,扬帆远行,箫声悠然……”
音澈震天,不断重复引来野鸟飞散,叫嚣者正乃楚慈,这叫嚷了半天,把这野鸟都给吓跑了。
楚慈挠头纳闷,这地方、这暗语都没错的怎地半天没人回应?大白天的饭馆正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会工夫溜到这来,这人要再不出现她可真没时间耽搁了。
正那纠结,突然一阵厉气袭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
“大侠饶命!”长剑驾于脖子上,楚慈迅速双手举天,惊呼道。
“你是何人?”声音沧桑低沉,底气十足,一听便知来人乃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是叶姨吗?我是你家公子派来的,可否放下剑进一步说话?”
那剑这才缓缓放下,摸摸脖子一阵热辣还流出点血来,刚那手要不小心一抖,估计她这脑袋就跟球似的滚下来了。
“是你?”一转身,叶凤娘便认出来人。
“对,就是我楚慈,那几日多亏叶姨照顾才有得楚慈今日活蹦乱跳,在此谢过!”
话说楚慈被那萧尘扬捡回家中,竟足足昏迷了三天,期间都是这叶凤娘照看着,叶凤娘性格泼辣豪爽,虽然明上苛刻可实为关心,楚慈十分感激,叶凤娘也是她在此世看见的第二个人。
那叶凤娘依如初见时的结实矍铄,但眉宇间却透出了一丝憔悴,发鬓银丝剧增。
叶凤娘乃萧尘扬母亲的娘家人,跟着一起陪嫁过来,萧母死后萧尘扬是由叶凤娘一手带大,感情颇深犹如亲娘,此次萧家遭劫,叶凤娘私下暗通才有幸逃脱,却也是东躲西藏不得安生。
“你道是我家少爷派来的,你何时见的?”叶凤娘没那闲工夫叙旧,直奔主题。
“就乃昨夜,此缘由今后再细说,这封信他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楚慈探视四周,这才谨慎的掏出信来。
这信她一直揣着,差点没想装进肚子里,晚上和衣而睡紧抱着就怕有个闪失。
“他如今可好?”叶凤娘颤抖接过信,望见那那信上熟悉的字迹顿时哽咽落泪。
“好着呢,除了脏点精神得很呢。”这绝对大实话,萧尘扬那模样哪象待售的奴隶,那神态跟富家子弟偶尔体验贫民生活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凤娘听此顿时热泪盈眶,焦虑的心终于得到暂时安宁。
信封上的图案醒目,叶凤娘谨慎的转过身去,生怕旁人看了去,楚慈识趣的到四周溜达。
叶凤娘这才小心翼翼的抽出信,缓慢打开只见一拇指长短的细小毛发滑出,叶凤娘望了望正在逗鸟的楚慈若有所思,半响才展信而阅。
“你过来。”把楚慈唤于跟前,上下左右细细打量。
楚慈被盯得发毛,不明所以。
“怎么了?”
叶凤娘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你真要蹚这浑水?”
楚慈重重的点头,话都给放出去了,这不干也得干。
“这水深不见底,路黑不见头,一旦沾上终身不得返,你可得想好。”
楚慈坚定信念继续点头,就差没给自个挂牌宣扬。
“哎哟!”楚慈突然被叶凤娘一脚踢到在地,刺痛从膝盖传来,顿时失声尖叫。
“你在此发毒誓,此生不得背叛少爷,誓死效忠!”叶凤娘却不搭理,一脸认真道。
楚慈忿忿这也忒欺负人了,咱学雷锋不夸赞就算了咋都跟欠了这两人似的,好吧她确实欠着,还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虽是不甘不愿,仍得行事。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楚慈发誓,今后以萧尘扬为中心,围绕忠、义、贤三个基本点,誓死保卫绝不背叛,若有违背咒天打雷轰。”
毒誓下那叶凤娘才缓了下来,虽有疑虑却未再言表,随即转身钻入那破庙里,半柱香的时间才出现,手里拽这一封信,信面上依然画着诡异图案的信。
那诡异图案略微有变,却大相径庭,莫非是图腾暗号之类的?楚慈不明了也不敢多问,只管做好自己的邮递工作。
“叶姨,您现在吃住什么的都还好吧,要不要给您稍点东西?”
“不必劳烦了。”
“那你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不用客气。”话虽如此,心底却道:你俩还是客气点吧。
事实证明,有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客气两字是怎么写的,那萧尘扬毫不客气的指使她干这干那,还一脸拽样跟她欠了他钱似的,楚慈有时不禁怀疑之前救她之人是否为这霸道之人,或者,这人遭此变故人性大变?
贩卖的日子一步步逼近,那萧尘扬的自救计划也浮出水面,而楚慈的心底却越发不安,扑通扑通直打鼓,手脚发软,浑身颤抖。
“这能行吗?”
萧尘扬冷哼一声,大口咬着鸡腿,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我知道你聪明伶俐甚比天人,可是……”
“你既然晓得,还有何可顾虑的。”
“可是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你要不再琢磨琢磨?”楚慈心底着急为难,她是知道这人十分聪明,可这鬼点子未免太悬,不禁担心起来。
“你是不相信我?”厉眼射来,一脸不悦。
“不,不,不,哪能啊,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嘛。”楚慈摆手赶紧解释道。
“这真要出岔子那倒霉的也是我,你怕甚?”轻茗一口酒,爽!
可要是真一交换这倒霉的不就是我了吗!楚慈心底怨道,但这句话却断然不敢说出口。见对方如此肯定自个也不好再说啥,便欲起身走人。
“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萧尘扬这才抬头,一脸不满,“这鸡我都吃腻了,下次换个花样。”
……
清若天人?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