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重生记
作者:菩洐 | 分类:言情 | 字数:1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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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姜府门外早有奴仆候着,双头大马拖着鸦青色帷裳的车厢也在石阶下等候着。
门前左右各占二人,另有一穿着松花绿棉麻长衣的男人,低头站在大门旁。
男人面相微胖,浓眉眼小。肩领处有些湿润,不知在此处等了多久。
“夫人。”李管家上前作了礼,“今日老爷似有要事要办,会晚些回来。”
孟青容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李管家退下。
李管家神色犹豫,顿了顿接着道。“夫人,那二夫人想要讨一人参,您看?”
“人参?”孟青容挑眉,冷眼瞧着李管家,已然没有在姜裳闺房里时那般温柔。
李管家忍着压力,点了点头。“听闻二小姐昨日落入水池中,得了风寒,恐是想要借人参补补身体。”
“哦?既然如此,那便取一小人参送去吧,免得回来向老爷哭诉,我待她不好。”
姜裳坐在鸦红怀里,心里发狠,二小姐不就是那口舌如蜜,心如刀剑的姜烟烟。
落入这冬天的冰水中,竟还能生还,不禁让她忆起上辈子。
这姜烟烟上辈子可以说是鸿运当头,虽说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可总是深得他人喜爱。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她一个庶出之女,后又成了皇太子妃,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谋害她,她却怎么也死不了。
最为让姜裳瞠目结舌的是,这世上竟有假死丸,在宇沿邢想要对姜家出手时,一颗假死丸就让姜烟烟完美的脱离了族谱,成了这世上没有的人。
本以为重活一次,事情会有所变化。
但且看这李管家,今日小雪,竟愿守在这门口,为她传上一句。
姜裳又觉得前路渺茫。
她摇了摇头,叹了声气。引得孟青容以为她又不乐了,伸手在她脸上一揉。
“小祖宗,咱们这就走可好?”
“嗯。”姜裳歪着头点了点,桃花眼勾动又衬着这藕荷小袍,真如桃枝细花一朵,娇嫩可爱。
看得孟青容心都融了一块。
鸦青帷裳随着车夫一声喝,往前一晃又随后一压,车轱辘从地上碾过,像极了石磨上的磨盘。
姜裳上了马车,便紧紧挨着孟青容坐到了软榻一边,小窗纱帘,凉风吹动,长街两道的热闹事皆入她眼。
“裳儿,小心着凉。”斜边伸过来一只玉手,将这纱帘往下压了压。
“嗯,知道。”姜裳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看着身旁的孟青容。“娘亲,不知裳儿今年多大了。”
孟青容凤眼微挑,嘴唇上勾时笑得温柔,“裳儿怎么一觉醒来,连自己年纪都不记得了。”
姜裳装作懵懂。“裳儿是要考考娘亲,娘亲是不是不记得裳儿的年纪了!”
“你今岁可八岁了,娘亲没记错吧。”孟青容伸手在姜裳脸上轻轻一揪。
姜裳眼睛骨碌碌一转,原来今年是元运十三年,深冬。想了想,便又要说些什么。
却只听车厢外,马叫声猛地一提,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本就正处于闹市之中,车马一停,热闹打趣的闲话,争锋似的蜂拥而来。
“鸦红,怎么了。”孟青容眉头一皱,这眼看着在姜裳闺房里已耗费了许久时间,若是路途上再耽搁,宴会上迟了,那可真是丢人脸面。
“回夫人的话,是那前方赵平桥下,围着太多人,这马车恐是挤不过去的。”鸦红又问了车夫,往前面眺望了下,复得回复道。
姜裳听此,右手将纱帘轻轻掀开一条缝,往外打量着,的确如鸦红所言,她们要走的那条赵平桥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想来也是极为热闹,闲话都已顺着风声,传到了这里。
“听说是有人卖身葬母。”
姜裳只觉那二人交谈起来,声音大如洪钟。
“是吗?可是妙龄女子?”回话之人,似有他意。
“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谁要买?买回去也是多了双吃饭的筷子。”
“也是,哈哈哈哈算了,徐兄不如与我去那醉香楼一醉方休,管这些俗事,有何意思。”
二人声音渐远,许是当真上醉香楼里,饮酒作乐了。
这话,孟青容听得也真切,若当真是卖身葬母,将他买下也无妨,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倒解了她此刻困境。
她细细一想,觉得甚是有理。“桃春,你且上前看一看。”
“诺。”
车厢右侧先是一沉,而后又一升。
姜裳小心翼翼的拨开一条缝隙,见桃春正小步往前面走去。
桃春先是在外侧探头看了看,又转身询问了下他人,最后才似弓腰与人说着话。
离得远了,姜裳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瞧见她的一些动作。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桃春才转回身子,往马车的方向走来。
姜裳刚将纱帘放下,就听脚步声已到车厢外。
“回夫人的话,奴婢上前见一男一女。男孩约十岁上下,衣衫褴褛,身材瘦削。躺着的则是一少妇,瞧着岁数与院里的柳大妈无异,估摸已到三十。那男孩身前用石头写着几个大字,确是卖身葬母。”
“嗯,然后呢。”
“而后奴婢问那男孩,尚且还差几两银子,听说只需五两。”桃春停了停,又说道。“但奴婢见他写的字,许是读过书的人家。问他叫做什么名字,他却只愿道自己姓窦,其他一概不言。若是夫人将他买回去,可会有害?”
姓窦?姜裳背脊一僵,眼前又出现那人临死的模样,也不顾孟青容还在深思,笑道。“待本小姐亲自去看看。”
孟青容还未反应,就见自家女儿似团桃果,滴溜溜的就走了出去。
“小姐。”车外响起鸦红的声音。孟青容知道这是将裳儿拦下了,可今日难得见裳儿有些精神,也不舍将她唤回来。
“鸦红,且让她去吧。桃春,带过去的时候,可得小心小姐脚下。万不能让雪绊了腿。”
“诺。”
姜裳觉得这条路极为漫长,每踏一步,自己就似离得更远了,似乎自己怎么也走不到前面热闹的那地,想来是自己心绪作怪,既想那人是他,又害怕那人不是他。
纠结矛盾时,姜裳已站到人群的中心。
她定了定神,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桃春在一旁小心的护着,生怕有个磕碰。
人群内的确如桃春所言,穿着破烂的男孩正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身前那四个大字也的确写得很有韵意,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你姓窦,叫什么?”姜裳站定在男孩面前,小声问道。
男孩本是低着头,视线内陡然出现双精致的云履,又听这鞋子的主人如此问道。
他定了定身子,抬起满脸污垢的脸,与姜裳视线相对时,他却一言不发。
姜裳瞧着他脸上污垢众多,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样她根本认不出来这人是谁,可他那双眼睛,让她有些熟悉,只是这孩子又不愿开口,莫不是要叫她为难。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个好主意。虽然这主意也许会引得他陡升戒备,但也好过任他一人流落于闹市中。
“喂,你不愿意说,那我问你,你答可好。你若回答得让人满意,我便收你做姜府的奴役。”
姜裳正直勾勾的与男孩对视,听她说完这番话,尤其是到最后二字奴役时,男孩眼中的愤怒与厌恶一闪而过,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就他眼中的意味,已足够让姜裳品味许多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离男孩近了,男孩身上恶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桃春吓得想要伸手拉住大小姐,却被大小姐一句,“原地站着”给没了动作。
也不知大小姐今日醒来,怎么变得如此快,比起往日,多了几分严肃。
姜裳几乎是靠近了男孩的耳侧,小声道,“你姓窦,叫怀启。是与不是。”
男孩没有答话,只是颤抖的身形,已然出卖了他。他觉得奇怪,也的确如姜裳所想的起了怀疑,他分明取了娘亲姓氏,用了本名,怎么会有人能这般清楚的唤出他的假名!
他背脊上爬满了恐惧和谨慎。
姜裳却像是放下了心,长抒了口气。“行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姜家的人了。等会让桃春替你安置好,带你回府。”
桃春在一旁哑舌,她不知小姐怎么突然就定了要将他买下,也不曾听到小姐说了什么。
一脸懵懵懂懂的就跟着大小姐回了马车停着的地方。等大夫人的银两递到手里,才惊觉,此事已经定下,只得弓腰作礼的准备去办。
“等等。”姜裳正站在车厢上,准备进去,猛地想起事来,对着桃春出声道。“你将他的事处置好后,便带他去清洗身子,给他府中奴仆的最高待遇,等我回来了,将人带到我房中。”
“诺。”
姜裳交代完后,桃春的身影才越来越远,她缩进软榻上,又挑了纱帘往外看。
“行了,别看了。”一双玉手,食指与中指并着,轻轻敲打了下姜裳的手背。“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对个小乞丐如此上心,又想捉弄他了?”
姜裳张嘴想要解释,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年纪真是疯闹的时候,解释过多反而是错,只得低头嘿嘿的笑了笑。
马车又往前行进起来,一摇一摇间,孟青容突然开口道,语气欲言又止。“最近还是少捉弄下他吧。”顿了顿,“毕竟这孩子跟你一般大小,就已没了娘亲。”
姜裳没说话,又听孟青容道,“唉,我与你讲这些有何用,你又哪里会懂。”
我懂,我全明白的,只是也是经由孟青容提起,她才想起,窦怀启没了娘亲,也怪自己遇他太晚,不然一定会竭尽全力,请人来替他娘亲诊治。
以后一定要待他更好,不对,不仅他,上辈子爱她的人,这辈子她一定不能又被猪油糊了心,伤了他们的心。至于上辈子欠了她的,她也定不会让她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