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太子吉祥
作者:卿风无凭 | 分类:言情 | 字数:3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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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皇 姐
“你……”我提笔的手顿在半空, 墨汁顺着笔尖凝集、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一朵朵墨梅。
他展颜一笑,抬手欲推开半掩的门。我先他一步, 反应过来, 几步上前把门碰的关上。
“等等!”他腾出右手险险拦住门缝, 我又好气又好笑, 不敢真的关死夹到他的手指。
“我今日顺路过来, 说几句话就走,你把我拦在外头,叫人看见多不好。”
我无奈打开门, 一张笑意盈盈的明媚笑脸迎上来,倒把我吓了一跳。
“好久不见。”苏合笑眯眯对我招手。
我飞快把她拉进屋, 惊喜地上下打量, “你怎么来了!”
苏合朝门外努努嘴, 我会意一笑,打开门让他进来。三人进屋坐下, 大概交代了此行由来,顺道说说宫中最近发生的大小事件。
“所以说,你打算长久留在这儿了?”我讶然问道。
苏合重重点头,面上依旧带着喜色道:“前几日太子爷告诉我要来昭西陵拜祭太皇太后和苏麻姑姑,问我要不要一起来, 我自然是应下了。太子爷早就允了我说若是愿意, 也可以长留在这, 我当时高兴都来不及呢!”
我把疑惑的视线投向胤礽, 他正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握在手里把玩并不急着喝下去。他知我要问什么,只淡淡颔首以示肯定。
“不行!”对于苏合的决定, 我虽然欣慰但却不能答应。
苏合大惑不解道:“为什么?”
“我来这儿一是给姑姑守孝,二是遵循皇命以此抵罪,你无缘无故来这儿,会招人闲话的。”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我独自一人无依无靠,原先在宫里和你还能做个伴,如今连个说体几话的人都没有。虽然昭西陵偏僻荒凉,但好歹你我二人相互陪伴,也不会显得多冷清寂寥。”苏合整理了一下思绪,郑重其事说。
我依旧断然拒绝,苏合张口欲继续说辨,被胤礽一个眼神喝止住。
“你先出去,把行装都搬下车。”
苏合应了垂首默默离去,出门后还没忘带上房门。屋子里霎时冷清许多,他晃荡着手里的杯子,一时不知想些什么。
我敛容问道:“今非昔比,赫舍里氏已经不能明里暗里替你周全,你放着朝廷正事不管能行么?”
“叔公去了也快两年,彼时我自顾不暇来不及替你安排,于叔公也好于你也罢,我亏欠良多。”他眸光黯淡不少,语气略显惆怅。
两年前的事情突然闯入脑海,我的心里一揪,想起了腹中消逝的生命,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还有那个孩子。看他的神情,想必对于我小产一事还不知情,当初我特地嘱咐过苏合,关于我怀孕小产的情况一定要守口如瓶,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其中包括胤礽。
“我给你写的条子,苏合已经帮我带到了?”我平稳几下呼吸,转移话题。
“大哥对我的不满早已显露端倪,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没有说出来罢了,不过你的那份心意,我收着了。”他先是嘲讽一笑,旋而放下杯子,起身凑上前来。
我故意闪躲开,他也不恼,一个错身来到书案前,拿起我抄习到一半被打断的经书。
“古语云‘观其字知其人’,通过观察一个人的字往往能够勘察写字之人的心境,你如今的字四平八稳、朴拙圆柔,再不见早年的钩曳毛躁之笔,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立在原地,沉默不作答。
他径自查看了半晌,放下手卷,抬头望来目光复杂,有稍许失落和嗟叹之意。
“你今日哪里是赶巧,特地把苏合送到我这里,是看我为难吗?”我走到窗前,望着平坦开阔却清冷的偌大庭院,继续说:“借着送苏合来这儿的真正目的,是想叙旧还是想试探?若是叙旧,我想我先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你如今少了赫舍里氏这个左膀右臂,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固太子之位,不要让玛法的牺牲白白浪费;如果是试探,我十分好奇,你要试探些什么……”
“你说得我糊涂了,我都说过是顺道带她过来,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有几句话要问你。”他的语气轻松如常,可脸色稍许紧绷,似乎在掩饰什么情绪。
“第一,为什么在叔公去世后突然销声匿迹,在苏麻喇姑那里闭门不出,也不传个口信给我?”
因为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我失去了最亲的几个人。“既然已经脱身,就没必要去打扰你,免得皇上生疑。”
“第二,为什么苏麻喇姑去后你又不告而别?”
因为我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趁来得及不得不暗自离开。“我让苏合传的信就当做和你告别。”
他甩出的两个问题被我轻巧回避,一时怔怔,回过神来急急问出第三句:“你是不是因为叔公的事情怨恨我?”
“不是。”
“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怕不利于我的太子之位?”
我摇头。
“那你为何两年之中不肯和我有任何交集,就好像你在故意回避我,我说的没错吧。”
我抿起嘴唇,思量片刻朝他低声道:“你说故意躲避那就是吧。”
他愣住,静默半晌忽然气急高声道:“赫舍里式玉,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呵呵,我自然怕你所怕的那个东西。还有,我不是赫舍里式玉。”说出来了,终于把憋在心中许久的隐秘吐露,如同卸下包袱般,我的心一下就松快许多。
“你在胡说些什么?叔公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你连名带姓都一口否决,不知会有多伤心。若是我的问题让你不快,那就当我什么也没问你什么也没说,别拿自己的姓氏开玩笑。”他正色说道。
“我有没有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胤礽,咱们都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以往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你以为有些事情能自欺欺人就掩盖得了么?以前听人常说姻缘这东西讲究‘缘分’两个字,有些人是命中注定姻缘,哪怕天涯海角也总会相遇;而有些人命里有缘无分,即使近在咫尺也注定要分离。你和我,便属于后者。”我平静陈述,不带一丝感情。
“从小到大,我们这么多年这么多波波折折都闯过来了,你就想用几句道听途说来的话搪塞我吗?我不能肯定这世上有没有月老牵红线一说,但我只知道,不管天注定不注定,我认定的人绝不会放手。天允我们在一起最好,天若不允,我也甘愿违逆天意……”
“够了!”我厉声打断,转头与他对视,他的脸色焦切,目光灼热无比直直逼来。
“既然你心坚如磐石,那年七夕为何要违背承诺,前后判若两人?”
“那是因为……”
我抬手阻拦,继续开口道:“我想起来了,第二次随扈南巡在德州驻跸时,你又自作主张,空口允诺来日将七夕之事解释明白。我信也愿意等,可天不遂人意,等来玛法被关进宗人府,等来你我皆陷入困境自顾不暇,等来的就是今日。”
再望向他时,他的眸色暗了暗,面上依旧镇定如初,只可惜,垂在身侧紧紧握拳的手暴露的一切。
我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一声……”
“皇姐----”
啪嗒一声,似乎有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衬得屋子里愈发安静骇人。这静谧如毒蛇吐信,从里到外把人包裹在恐怖里,身上一道无形的绳索想挣脱却无济于事,只能任这□□深深渗入骨肉之中。
“谁在门外!”他从静默里回神,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刚要喝令叫何玉柱,便见苏合端着茶盘一脸惊恐的神情。
“奴婢该死!”苏合倏地跪下,一不留神膝盖跪在了碎落一地的瓷片上,疼得她眉头一皱,却死命咬住下唇不敢出声。
我依旧靠在窗前,忍住想要过去替她说情的冲动,远远观望门口事态发展。
“奴婢刚刚端了两杯热茶,要敲门时没端稳摔碎杯子,惊扰了主子,请主子责罚!”苏合垂着头,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让我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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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你初犯,孤就不计较,把这些都扫干净,传何玉柱过来。”他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
苏合诺诺跪谢,清扫干净碎瓷片,随后躬身退下,至始至终没有抬头往屋里瞧过一眼。我料想苏合应当听到稍许,看她最初满脸惊骇的表情便知,不过胤礽的态度更让人捉摸不透,他没有多问便轻巧放行,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准备怎么安排她?”我的视线转向朝门外苏合离开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他面上毫无波澜,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留下守陵。”
“你就不怕她说出去……”我有意试探他的态度。
他扯起唇角,态度模棱两可,“毓庆宫的人知道什么是规矩本分,这一点我有信心,”他停顿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倒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晚比苏合早,你说呢?”我勾唇,笑得讥诮无比,若不是苏麻姑姑临终和盘托出,我恐怕要在这个错误里挣扎一辈子。难为他现下还能从容镇定依旧。
“苏麻喇姑到底没有瞒下去,你告诉我这个,就想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牵绊么?”他步步逼近,语气从容不迫,竟然生出一股慑人的气势来。
我本能往后一退,他又上前一步,我再退,他再进,一退一进间,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就被缩小,等我回神之时,已经近到脚尖对着脚尖的地步。见他还要得寸进尺,我赶忙抬起手横亘在二人之间,冷声道:“不然还要像你一样,自欺欺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