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笑
作者:猫腿子 | 分类:言情 | 字数:1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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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公主笑 山村妪
阿妤昏睡了一个昼夜, 再睁眼时却是身在一间简朴的小屋里。正值傍晚,一个老妇人坐在明灭的烛火旁缝补衣服,一见阿妤醒来饱经沧桑的脸庞绽露和蔼的笑容。
“姑娘醒了呀, 饿了吧, 灶上一直热着粥, 这就给你端来。”
老妇人端着碗热腾腾的清粥过来, 阿妤饥肠辘辘, 喝着白粥也觉分外香甜。
“谢谢。”阿妤喝了热粥身上总算有了些气力,细细打量了这间不大的农舍,又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老身的家, 是那位云将军送姑娘来的, 他托老身照顾着姑娘, 还给你留了封信。”老妇人从柜子里取出两封平平整整的信笺,“上面这封是送姑娘来的时候留下的, 底下那封是黄昏的时候有人快马送来的。”
阿妤迫不及待拆开两封书信,果然都是云凭的字迹。
第一封信里,云凭告诉阿妤因他行军不便不得不将她托付给村庄老妪,此处已是魏王领地,应当不会再有战祸。往后每日他都会派人送信过来, 待她休养好身子若想回皇宫或是去别的地方都可以回信告诉他, 好让他派人护送。
第二封是云凭又攻下了一城后写下的, 里头详细写了这一役里的伤亡, 以及魏王如何善待百姓, 百姓如何夹道相迎魏王大军。
阿妤将两封信叠好收在怀里,她知道云凭是想让自己明白二皇兄才是一个好皇帝, 其实阿妤从来就没有质疑过二皇兄的才干,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骨肉至亲,她了解二皇兄也相信他会善待天下,但更坚信他不会善待手足。或许父皇执意传位大皇兄确实自私,但二皇兄兵变难道就没有错吗?
“姑娘,瞧你脸色有些不好,要不我去寻个大夫来瞧瞧。”老妇人关切地摸着阿妤的额头,“好像有些发烫。”
“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阿妤婉谢了老妇人的好意,又问道,“这儿有纸笔吗?”
“有,有,有。”老妇人又再打开了柜子,边寻着东西边说道,“我和我那老头子大字不识一个,这纸笔还是云将军留下的,专为了给姑娘写信用。”
“有劳了。”阿妤从壶里倒了些水,磨了点淡墨便提笔写字。
老妇人怕她不够亮,特地把烛台端来,瞧着她娟秀的字迹,忍不住说道:“姑娘这字写的真好看,这写的是什么呢?”
阿妤觉着这位老婆婆慈眉善目十分亲切,很像她的皇祖母,这信也没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便如实道:“我请云将军送我回京城。”
一听京城二字老妇人脸色骤变,紧张道:“老身这儿住得不好吗,姑娘去京城做什么?外头兵荒马乱的可不比咱这儿,咱这儿打完了,太平了。”
“您误会了。”阿妤忙解释着,“不是您这儿不好,只是我还有亲人在京城,我得回去。”
老妇人皱着眉寻思了一会儿,又道:“那不如把姑娘的家人也接过来,这仗也不知要打多久,那京城虽说富贵可终究住得不安稳,咱们这儿有魏王和云将军在,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阿妤笔尖一顿,一滴墨汁落在纸上晕开了一朵墨梅。
“魏王真的那么好吗?”
“好,当然好了。”老妇人坐了下来娓娓道来,“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不明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苦。这以前那些个当官的眼里只有钱,哪顾咱们老百姓的死活。这个税那个税的可苦了我们这些种地的了,忙活了一年的收成还没焐热就给拉走了。现在可好了,魏王说了,知道咱们的日子不好过,给咱们免了三年的税。
这魏王还没打过来的时候咱也确实害怕,后来才知道魏王是个好人。我家虎子本来是在衙门当差的,原还担心魏王会把整个衙门都给端了,没曾想魏王就杀了那个贪赃枉法的狗官,其他人全放了。我家虎子说,魏王好,跟着魏王能建功立业,这会儿也在云将军手底下当兵了。”
阿妤听罢放下了笔,将未完成的信撕碎揉团。二皇兄得尽民心,不论声势还是兵力都胜过大皇兄一筹,她现在即使回了宫也帮不上大皇兄,倒不如留在这儿或许还能有所作为。
老妇人一听阿妤说要留下乐得合不拢嘴,嘘寒问暖的十分周到。
农舍简朴,日子闲淡,若非阿妤心中记挂着战局这样的日子她大抵也会觉得欢喜。云凭每日都会派人送来一封信讲述战况,阿妤只看不回,直到第三日云凭亲自来了。
彼时阿妤正坐在田野里望着无边无际的秧苗发愣,云凭站住身后静静看了她许久,直到阿妤发现了地上的倒影,回头看见了他。
“脸色好多了,这几日过得还好吧。”云凭在旁坐下,也望着那绿油油的田野,“你若喜欢这样的日子往后我们也找个小村庄定居,男耕女织,不,你看着我耕地就好。”
“你浴血奋战难道就不想要锦衣玉食的日子吗?”阿妤望着天里耕作的村夫,实在想象不出公子凭穿着那粗布麻衣的耕地的模样。
“锦衣玉食消磨意志,粗茶淡饭自有一番滋味。更何况,有你在。”
从阿妤看见云凭的第一眼起,她的心底就有了他的位置,她曾以为若是有朝一日能与云凭长相厮守她会乐得抛却一切。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并不那么喜欢他,她更想听见云凭说他会背弃魏王,帮大皇兄守护社稷江山。
“罢了,这些事等时局定下再说。”云凭看见了阿妤眼眸里的漠然,或许他朝魏王杀了公孙靖之后阿妤会将自己视作仇敌,什么天长地久都是奢求。
阿妤也看见了云凭眼中的失望,立场不同终究只会是陌路。
“你如今是主帅,怎么擅离职守到这儿来了?”阿妤心中伤悲,不愿再沉浸于那样阴郁的寂静里,随口问道。
云凭神色愈发黯淡,双手攥成了拳头:“今天我没能攻下河中府。”
尽管云凭语中尽是失落,阿妤还是忍不住暗暗庆幸。
“守城的是之和。”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曾经把酒言欢的天纵公子沙场再见却只能拔刀相向。阿妤看着云凭眸中的愧疚,阿妤心下顿时生了一丝寒意,云凭不是会为一座城池的得失而忧虑的人,难道杜珩出事了?
“我的箭射中了他。”
阿妤骇然,双唇颤栗着问他:“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云凭以拳捶地,两军对垒他只能全力以赴,但伤了杜珩绝非他所愿。
阿妤玉容失色,那样的翩翩公子,那样的风流人物难道真的就为天所妒吗?
“带我去见他,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