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泠
作者:柳熏风 | 分类:言情 | 字数: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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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一触即发
是夜深沉, 长信侯府灯火通明,歌舞不休,嬉笑戏谴声声不绝, 香衫丽影晃动的房间内, 熏香缭绕, 艳丽的美人媚眼含笑, 几个衣着华丽的官员坐在美食前肆意谈笑。
坐在正主位的男人金冠束发, 一双大眼里满是沉醉的兴奋,丰厚的嘴唇,华贵的衣着, 奢华的配饰显得此人颇有几分贵气。
男人举起酒杯眯着眼笑看着被自己请来的宾客,得意忘形的样子让其他几位官员看着格外碍眼, 贱民就是贱民, 穿上金装也遮不住本质的龌龊猥琐。
男人虽有些醉意, 却也察觉道对面几位官员的不屑,瞬间心里发怒, 酒杯往对面几人一丢,拍着桌子怒道:“我乃秦王假父,汝等对我不敬,就是对秦王不敬。”说罢,抬起桌子就往对面掀去, 未来得及躲开的官员被泼的满身油污, 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没有十足的傻子。
嫪毐对百官不敬的事实就像是公开的秘密, 看是无人知晓, 却早已传遍几乎所有官员,一个靠女人走上高位却无任何才能的男人, 势必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狠狠的将竹简摔在桌上,嬴政气的脸都绿了,目光扫过清冷寂静的书房,心中愈发的觉着寒意蚀骨。
“赵高何在,去给寡人传李斯来!”
候在门外的赵高听得嬴政满口怒气,当下连走带跑的去传李斯,这王上平时不生气都让人丝毫不敢懈怠的伺候着,如今怒气正盛,怕是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见李斯大人正好入宫来,赵高忙追过去,李斯见状,转身问道:“公公何事如此惊慌?”
赵高擦了擦额际的冷汗,焦急道:“客卿大人可是挑对了时候,王上正传您入宫呢。”
李斯了然,必是为了嫪毐之事,点点头笑道:“我这就去。”
“大人,王上正在气头上了,您小心些?”
李斯脚步顿住,看着赵高,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抬脚转身离开,赵高呆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
嬴政不相信自己的母亲能做出那样放荡不道德的事,不相信他们竟然还育有二子,他可以遵从母亲的意愿给她的宠臣封爵赏地,赐他荣华,他不相信嫪毐能跟母亲有染,他不是个宦官吗,他只是个宦官呀!
“王上。”几年过去,李斯依是一身素装,举手投足皆是儒雅之气。
嬴政走到李斯身边,声音颤抖:“客卿大人,有人上奏太后与长信侯有染,育有二子,寡人不信,客卿可能告诉寡人,寡人是信,还是不信?”
李斯默然点头,叹道:“臣闻人言长信侯以王上假父自居,此人目中无人,门下亦收食客百千,与太后谋王即薨,以子代之,继秦王位,此人居心叵测,不可留。”
嬴政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气得微微发抖,他不是不信,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昔日邯郸,他们相依为命,而后咸阳,他们步步相扶,最疼他爱他的母亲怎会狠心让他死,让他被取而代之,母亲明明是温柔娴雅,淡泊名利,怎会许久不见,就这般物是人非。
“寡人明白,寡人明白。”嬴政走至桌边,手抚着桌沿,冷声道,“寡人将宣嫪毐入宫,趁机擒之,将其罪告于天下。”
“王上,此行不可!”
嬴政已气昏了头,怒道:“有何不可?”
李斯拜倒,平静道:“王上,嫪毐学吕不韦喜纳食客,门下党羽众多,若只将其一人擒获,其他人将成隐患。”
吕不韦!嬴政手掌抵着桌沿,冷声道:“嫪毐以阉人之身由吕不韦推举给太后,此事他也难辞其咎!”
李斯暗中高兴,朗声道:“王上英明!”
见嬴政到来,关泠依旧是恭恭敬敬的给他倒上一杯热茶在他不远处坐下,这些日子来,嬴政每天总会来她这坐上许久,有时安静着一言不发,有时说些朝中之事,关泠总是不语,但她静静的听着,她知道,那一天,就快来了。
今日的嬴政太不同了,即便关泠决定不再关心他的一切,当见他如此颓废失落的状态,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可他不说,她也习惯性的不问,似乎已有月余她没有开口同他说话。
说实话,当嬴政的后宫热闹起来,当偶尔会有衣着华丽妖艳貌美的女人时不时来光顾她的宫中,给她带来有的没的麻烦,说些她不爱听得话,她把对这一切的反感全数转移到了嬴政身上,所以即便这一段日子以来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她也觉得生气,觉得烦躁,想提着他的衣襟把他摔在地上,然后狠踹几脚。
如今只希望,能够活着办完要办的事情,活着离开秦王宫,活着离开秦国。
这里,她已不愿逗留。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带着赵姬一起离开,记忆里,历史上她的结局并不好。
一个时辰过去了,凳子上虽然垫了厚厚的毛绒软垫,关泠依旧坐的屁股疼,按寻常情况,这时嬴政该走了,关泠有种就要下课了的感觉,等着铃声响起。
果然,嬴政安静的站起身来,关泠松了口气,低着头,等他离开。
然而,嬴政站了许久,却没有往前迈出一步,关泠心中不快,低着头闭目养神,闭着眼,关泠也就真的睡着了,睡梦中,脸上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覆盖,关泠皱着眉头偏开,正好靠在椅靠上,撅了撅嘴,关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着,脸上还是冰凉凉的被什么覆盖,关泠伸手去拂,掌心的触感让关泠惊坐起来。
她哪里是靠的椅子,分明就是窝在嬴政的怀中,而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坐在了他的腿上。
真是匪夷所思!
真是不可置信!
关泠皱着眉要起身,腰身被环住,关泠只得手撑着他的肩借力离开,刚站起来,腰上一紧,被一道力量带倒,再次跌入嬴政怀中。
关泠顿时火大,怒目转向嬴政,这一看当真是把她也吓着了,这样的嬴政他从没有见过,作为男人,流泪就很稀奇,作为嬴政,流泪……关泠不可思议的瞧着他,满心的怒气瞬间消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伤心成这样,甚至那伤心里透着绝望。
关泠拾起衣袖欲去擦他的脸,他却猛然抬头,倏地手臂收紧,将关泠钳在怀中,头紧紧的埋在她的胸前,任关泠怎样挣扎也没有放开,反而手臂越收越紧。低头去看埋在自己怀中的男人,关泠的心情很复杂,他们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如今又突然靠的这么近,关泠本能的想要推开,她不想再发生更多,然而,嬴政的安静让关泠渐渐平静下来。
关泠轻柔的拂过他的眼角,心中也格外沉重,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如此伤心。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帝王,全然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嬴政突然抓住关泠的手放于胸前,抬起头与她对视,目光坚定而急切,“泠儿,答应我,永远不离开,答应我,永远不离开!”
这样的话也许嬴政从前说过,可今日这样的情景下,关泠怔怔的看着她,不知做何回答,她知道,不离开,早已不可能。
“泠儿,你答应我。”嬴政目中焦急,握住关泠的手也紧了几分,关泠吃痛皱着眉瞪着他,他不松反而握的更紧,“泠儿,你答应我!”
关泠卖力的抽着手摇头:“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我不想骗你,你那么多女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啊,疼!”关泠几乎等感觉到自己手指关节断裂,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也因为过重的力道泛白。
“你想出宫去找成蟜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嬴政满面怒气,将关泠抱了起来,快步走入内室将她丢在床上。
关泠脱了束缚慌忙爬着下床,脚还未沾地整个人又被拉了回去,身上被沉沉的重量压倒,本就穿着简单的衣衫瞬间被解开,关泠奋力的推着身上人的胸膛,那胸膛却似铜墙铁壁坚硬冰冷且纹丝不动。
关泠心慌了。
“我的夫人,这本就是你应尽的义务,你在反抗什么?”残忍而冰冷的声音,关泠慌乱中去看他,却只见他满脸怒气,继而他俯下身,将她的唇攫住,霸道毫不轻柔的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口中肆意掠夺。
关泠再也无法忍受被这样钳制下去了,她拼命的想要摆脱压制住自己的那具身体,当冰冷的大手褪去她所有的衣衫,当霸道的唇舌搅乱她固守的意识,当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清浅笑貌出现在脑海,恶心敢徒然而升。
“走开!”关泠厌恶的大吼,像是在赶她极其讨厌的东西。
任是怒气正盛的嬴政,也因着她这极度厌恶的语气停下了动作。当他任自己去与别的女人欢爱时,他就记得,一直记得,那时的泠儿还小,两人站在街上看人娶亲,当得知被娶的女人是妾时,她就恹恹离开,他不解,追上她问:“泠儿,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她扯过路边的小草一甩一甩的,撅着嘴怒道:“最讨厌男人三妻四妾!”
“哪有男人只娶一个妻子。”
“我才不管,要是我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那就别想我再做他的妻子,哼!”
可即便记得,他还是那样做了。
像是被戳中痛处,嬴政穿好衣衫,有些紧张的看着关泠,关泠慌忙的把衣服胡乱套上,抬眼瞪他:“不管你在不在乎,请不要让我恨你!”
见嬴政站在那不动,关泠蹭着鞋跑开,离的他远远的,明亮的眼睛警惕的盯着他,这样的防备让嬴政心痛,母亲背弃了他,难道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要离自己而去?
不,不能让她离开,绝不能!除了他,不能让她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回到书房,嬴政提起笔,痛苦的闭上眼睛,再度睁开,在竹简上疾书,风干卷起,交予赵高手中,冷声道:“这件事,交予李斯去办,务必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