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家主
作者:锐舞 | 分类:言情 | 字数:2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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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罪已书
权衡再三, 陈鱼才将自己的考量合盘托出,本来想着能有个人一起研究,也许会比一个人胡思乱想好, 可是她倒是因为倾诉而内心敞亮了, 而陈淼却愈发地面色沉重。
没有办法, 这是分享的副作用, 当初她在惊觉事情不简单时, 比陈淼的神情不知要狼狈多少,既然他想做个分摊心事的人,那么这些糟心的内幕是必不可少的路遇。
再说, 做为现在能出力的陈家唯一的嫡出男丁,陈淼已经没了将他呵护在净土中的家主庇护, 也失了兄长为他撑起一片纯色天空, 他以后将要面对的肮脏龌龊还有很多, 眼前的这一星半点,只能算是日后生意场上风起云涌的前奏。如若连这点心惊都无法战胜, 那还谈什么做个顶天立地的陈家男儿呢?毕竟现在家主年迈,陈焱又半死不活,以后……怕是更多地要倚仗这位二爷了,所以……陈鱼绝不允许他在陈家将要痛失准家主的情况下,先却了步……
想要拥陈淼上位, 这其中有着对他的赏识, 还有着陈鱼的私心。虽说她想过甚至到如今依然没有放弃过, 她的容儿是会成为家主的想法, 所以陈鱼希望家业能在健康发展中交到儿子的手上。以前她是看不上陈焱, 可他毕竟是有能力将陈家庞大的家业打理得有序的人,所以在某些方面, 还是得了她真心的认同。
可现在的情况变得有些出了陈鱼的预料,本以为能活到死的陈焱,此刻正躺在床上随时能撒手西去,这让陈鱼原来笃定的心,开始发了慌,陈焱要是真的挂掉了,陈家要怎么办?那些经了自己的手处理的外府事务又怎么办?不会要长此以往地继续担在她的身上吧?那样可就是天大的冤枉了……所以陈鱼万般不愿再做头勤劳的牛了,她想功成身退,想继续回到混吃等天黑的悠闲日子。
而她的安逸逍遥是要有人卖命才能成就的,而这个人……就只能是陈淼了。他是陈家嫡出的男子,有着推不可卸的责任,这是他的义务,是从出生的那刻起就已注定的事实,所以陈鱼连稍起的罪恶感都没有了,理所当然地将二爷看成了接自己身上担子的最佳人选。
好在陈淼正在想心事,完全没有留意到满脸兴奋,憋着劲想推他入商铺烦杂中的人儿,不然在知道了她已然为了自己自在的日子,而将他推入家业苦海后,非跳脚大骂他以前的体贴帮顾都白废了不可。
陈鱼见他还在消化着自己的话,让宁远招来了正在休班的另外两外小厮,让他们仔细再检查一遍陈焱身上是否有什么伤痕。
一番折腾下来,宁远一边擦着鬓角一边冲她摇头。其实陈鱼也知道,先前的疏忽已经错过了溯源的最佳时期,可是她还是存着侥幸心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来让她拓宽思路,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小厮们一无所获的时候,还是失望了。
“连结了笳的地方都没有?”
宁远咬着唇摇了摇头。
急病乱投医的陈鱼连以前电视小说中的苗疆巫蛊都想到了,那些被演绎得神乎其神的独门秘术,会不会是陈焱的病源所在呢?这似乎是给了她个方向,想着陈焱反反复复的病,也许是被植入体内的毒虫蠹蚀所致,陈鱼就抑制不了的微颤着。
对那只黑手的恐惧,又清晰地漾上了心头。
揉着发疼的额角,陈鱼对上了二爷担扰的眸光,冲他勉强地挤了丝笑纹,告诉他自己没有事,站起了身子,定了定起伏的心神,才迈着步子往床边走去。
救陈焱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可是自己也是一筹莫展,难道那真的只能成为一句口号嘛?陈鱼不甘心……
一近了床边,异味跟着浓郁了起来,陈鱼还来不及皱眉嫌弃,就被眼前的悲凉景象惊呆了。
陈焱被翻过来掉过去的查了半天,早已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正紧闭着眼睛摊在床上,还没拉拢的襟口若隐若现着苍白的皮肤,那与往日陈鱼所见的白皙有着天壤的区别,毫无光泽不说,还带着死灰般的暗沉。锁骨支出更加重了嶙峋消瘦,粘腻的发丝和着汗渍,贴在深陷地颊边,让他看起来愈发的悲惨,使见着的人不禁潸然泪下。
陈鱼默默地流着泪,手轻挑来打了绺儿的发,虽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在起立抗议,可她还是强忍着欲呕的恶心,将他多日未洗的发顺离了脸旁。
陈鱼平日里不说有洁癖吧,也是容不得污淖近身的。能对陈焱做到这个份上,天知道是花了多大的耐性在撑着,她不愿意让人看出她这主母,对病中的郎君生出嫌恶,也不愿意让儿子以后知道她这个娘亲,曾经弃了病中的爹爹,而且……将心比心,她也希望能有人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心,善待着现代的她,哪怕只是安抚的碰触,也是好的……
陈焱感觉到有人如春风般地挑开的散发,还擦拭了面庞上的汗迹,微微睁开了眼睛,见着了朝思夜想的人,几经努力想抬手去握她的,却没有成功,心中不由地悲恸万分。
曾经……还想着挽回了她的心,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没想到老天爷非但没给他这个机会,还要带走他的性命……
想到这儿,泪顺着陈焱的眼角流淌而出。大婚夜里,她娇羞无限地将系有满腔女儿情的金锁佩饰呈到他眼前时,他是怎样生硬地嗤鼻冷语,断然的拒绝;新妇归宁时,她又是怎样的温婉相求,要他准了她去给送亲的叔父磕个头,他又是怎么言辞凛冽地否决了;她身怀有孕,受了丫头的气,委屈万分地哭诉她的忠贞时,他又是多么狠心地一脚踢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她……
一幕幕画面,在陈焱脑中不停地展现,本以为她生了场病,将自己将陈家全部忘记了,也许对他来说是个转机,也许没有了那些错待的记忆,他与她还能回到大婚初时,重拾起郎情妾意的美好,那样……他将视她为掌中的珍宝,不再让她有半分的委屈,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鱼……儿……”陈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断断续续地叫出了她的名。手抬了半天也只离开床铺不过两寸高,因为力竭在不住地轻颤着,却仍是执着的探向她。
陈鱼听到叫声有一瞬的错神,使劲睁大了眼睛,才看清了他正半眯着杏眸,其中闪着无限的期许与恳求,她吸了吸鼻子,按下了他已明显支持不住的手,放软了声音,说道:“大爷要安心静养,派去汴梁请御医的暗卫已经回来了,说是医者随后也会到的,您放心吧,总会好起来的。”
陈焱闻言闭上了眼睛,少时两颗剔透的泪珠穿过了浓长的睫毛,滑落下来。
陈鱼被他这个悲凄的样子弄得心揪着疼,一时一股怪异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浅荡开来。
“千世修来共枕眠……而我却将这缘份当成了敝履,从来……没有善待过你,让你小小年纪饱尝了深宅大院中的势利冷眼,为夫……对你不住。你温柔娴德,上承长辈于身前尽孝,下亲和宽待于叔叔,更是在我病中亲侍汤药,得此贤妻,我却不以为然,为夫……对你不住。我虽饱读诗书,身为陈家长子嫡孙,却不能效力尽职,外则无法身躬于家业,内则做不到友爱至情,让你一弱女子以蒲柳之身支撑家宅,为夫……对你不住。我心气孤傲,难听他人之善言,沉迷女色冷落嫡妻,不单危及子嗣,还妄言所出,为夫……对你不住……”
“住口……”早已泣不可抑的陈鱼,听他一条条将自己的罪行说出来,内心的惶恐不安被撩拨到了极致,急急地厉声喝止着。
“鱼儿……鱼儿……”陈焱被她一直压着的手无力地蜷了蜷,才在嘴边喃喃地念着,听起来却更像是叹息,“不敢求你的谅解,只求来世……”
“住口……谁要听你的人……其言也善……”意识到“人之将死”几个字有些伤人,陈鱼嘴里一咕哝滑了过去。
而她的语带犹豫,听到了别人耳中,却成了语不成句……
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的陈淼,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澄明的眸中盈然一片,更有段段水渍沾染着他已显潮红的面颊,他掌下一用力,握住了鱼儿的肩头,语带痛彻地说道:“小鱼,大哥知道错了……后悔了,你再怨再恨,看在你们共同孕育了容儿的份上,仔细听着他的话吧。大哥现在求得并不多,哪怕是你一个关切的眼神,他都会有无尽的力量,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毫无生念的地步……小鱼……”
“不……绝不原谅……他怎么能……做尽了寒人心的事后,想一死了之,将新寡的头衔再扣到我的头上?让我不怨不恨?怎么可能……”说着,陈鱼转向了陈焱,一字一顿带着决绝地咬牙说道:“陈焱你听好,《罪已书》那些骗鬼的东西,在我眼里就是废纸一张,你若真有心弥补亏欠,那么……你就好起来,然后给我一份休书,别的……我不稀罕……”
说完没并点留恋地直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