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斗
作者:石锅小笼 | 分类:言情 | 字数:2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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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只喜杂花
凌云本想拉着我入假山胡混,可没料到刚一尝芳泽,皇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一时吓的惊慌失措,晓得自己一旦出头让皇后逮个正着,必死无疑。何况凌云天性凉薄,就算不舍得我,也最多抱怨几句,之后寻着新鲜人了,哪里还会再将我放在心上。
慌张张凑近凌云耳边说“皇上救我。”凌云虽是疑惑,但好在此时我还算是他新宠,估摸他又觉得新鲜好玩,不由点头答应,还指了一条明路。凌云见我要匆匆离去,拉近我狠狠咬了记我的嘴唇,我只觉得疼得很,却还要笑吟吟的撒娇推了他一把。
匆匆离去时,偶尔回头张望,就见凌云不耐烦的抚平衣上皱褶,迈步出了假山。
略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经走进岔道上,自己的翡翠堂在西面,而这条路应是通往碧波亭。叹了口气,想着去走走也好,信步便沿着小径往碧波亭行去。不料才走了一半,就听身旁一声娇笑:“这个不是死而复生的楚更衣吗?怎么也来此处走走。”
我转头看去,正是住在望荷小院的秦如意。她也是与我同年入宫,不过她父亲只是个都尉,刚入宫时,虽然家世不高,却姿色出众。何况她一向泼辣,又善于撒娇装憨,在后宫各种循规蹈矩的嫔妾中,脱颖而出。一时风头无二,此时都已封为正六品的嫔了。
见已然躲避不得,只能低头上前行礼,本想自称嫔妾,却突然咽回嘴里,只说:“奴婢给秦嫔请安。”
秦嫔并不叫起,只对我上下打量:“啧啧,莲心,你瞧瞧,咱们楚更衣虽尚在丧期,但已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身边衣着体面的宫女笑着附和:“是是。”
我心里发狠,无法给楚家戴孝已是我心中百般痛楚的事情,如今这个秦如意却直接的揭了我的伤疤,简直就是往我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只是我现在并不想树敌,何况这秦如意的分位又比我来的高,便低头一言不发。
秦如意刚想开口,王应才匆匆跑了过来:“哎呀,容常在,您怎么在这儿啊。翡翠堂都弄好了,皇上特意关照要奴才问问您的意思,可还有哪里不妥的,奴才可以照您吩咐安排人去办呐。”
“容?!”秦如意恶狠狠的咬牙看向我,“楚妹妹好本事啊,不过多少时日,就得了皇上宠爱,还得了赐号。”
我淡淡一笑:“多谢秦嫔姐姐夸赞。”毫不在意她绞着帕子,用怨毒眼神盯着自己,缓缓起身谢过王应才:“王公公安排自然是好的。我现在就回去,多谢王公公了。”回头又看向秦如意:“嫔妾先行告退。”说完和王应才便往自己的翡翠堂走去。
重回翡翠堂,一时感慨良多,想着自己守在这里,清净的过了一年。要不是家遭突变,我恐怕会在这里守一辈子罢。
王应才问道:“容常在可还有什么吩咐的?”我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只站着几个面孔生的宫女,太监,便问道:“那些是?”王应才忙道:“他们是尚侍司特意挑选的机灵奴才,伺候容常在的。”
我点点头:“公公费心了。上回我无意间瞧见以前伺候过我的小海子,不知公公能否将他调来,毕竟都熟了,若是不便也无妨。”王应才怔了怔,才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得,过一会便将小海子送过来伺候。”
我忙谢过,只是现在身无长物,没有半点东西可赏,不免脸略红了。王应才似是发现我的窘状,摆摆手:“奴才先去回报皇上,容常在不如先歇息一会。”又瞪了那几个奴才一眼,“都机灵些!”
果然,王应才的小徒弟小田子很快将小海子送回了翡翠堂,我看着他似乎又受了许多苦,却也不好多问。先谢了小田子,就让小海子先去好好休整,等缓过气再来回话。
那些新来得宫女公公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身后又牵扯着什么线,什么人,我现在全然不知。仔细思量下来,也唯有这个小海子还能略加信任,唯今只能期望他是个机灵的,扶得起的。
小海子不过是去清洗之后便来给我请安,我正坐在庭中,看着自己院中疏疏散散种着一些杂花,黄黄红红倒颇有股野味。我的翡翠堂不过是两进的院子,入了大门,右侧回廊穿过月亮门则是那些奴婢们的住所,再往后则是翡翠堂的小厨房。
而院中则稀稀落落种着些杂花,我之前也不爱多做打理,不过闲时绣花看书罢了。如今想想,还是该种些花儿,一来长日漫漫也该寻些事情做做,二来,自己若坐在庭院中也觉得舒服。
我托腮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海子则跪在我脚边,俯低身子不发一言。
“主子。”身后站着的曼冬小声提醒,我点头,倒还是看向了小海子,只问:“为何细雨,碧春都去了,你却还活着?”
小海子冷汗之下,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之前便应该随主子去。奴才,奴才的命其实是碧春姐姐救的。”
“哦?”我懒洋洋的看向他,眼角去仔细看曼冬神色,见她低垂眼睛,似对小海子的话恍若未闻。她见小海子停了下来,躬身道:“奴婢给主子换些茶水。”
果然是识趣的,若是安全,倒可收为己用。这么一想,倒也不避讳:“曼冬留下罢。你也晓得,我现在身边没有可用的人。”
曼冬慌忙跪倒:“奴婢,奴婢愿意伺候主子。”我歪头看向她:“恩,我自是晓得你的心思。不过丑话总要说在前头,既然你入了我翡翠堂,那就不能有二心,若是还念着旧主,等我察觉,哼哼。”最后一句说得声色俱厉。
曼冬迭声说道:“奴婢不敢。”她抬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奴婢原本是伺候白风院陈婉仪的,今儿早上不知为何,奴婢被召到了尚侍司派来伺候主子。奴婢自是知道忠仆不侍二主的道理,只要主子不弃,奴婢死心塌地的跟着主子。”
我笑问:“那你旧主来寻你回去,问些我的事儿呢?”曼冬摇头:“奴婢深知兔死狗烹,也晓得鸟尽弓藏的道理。”我笑吟吟的让她起来,仔细瞧她,长得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倒颇有些灵气:“恩,是读过书得,晓得道理。”
曼冬不敢抬头,只是任我打量,我叹了口气,扶着她站了起来:“都进来罢。”
我走进正堂,看着堂上高高横梁,笑眯眯得指着那里:“若皇后当时不赏毒酒,我也是要悬在此处。”“主子,主子”小海子连声说道,“阿弥陀佛,主子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我淡淡点头:“恩,也是我命不该绝。”我慢慢坐在软榻上,接过曼冬递过的热茶,掀开茶盖一股清香袭来:“恩,好茶。”
小海子又跪了下来,我摇了摇头:“既然我将你要了过来,自是不会怪罪你什么。你将事情说清楚便得了,不用跪着了。”
小海子抹了把汗,站了起来:“那日主子被赐毒酒,细雨碧春姐姐便都要殉主。奴才平日与碧春姐姐交好,她将奴才斥责一通,说是赶了出去。奴才本是不愿,可碧春姐姐说,说,说,”小海子扑通跪倒,压低嗓子说道,“楚家满门俱亡,她们自然要随着主子而去。望奴才留下一条贱命,说不准哪天能和皇上说上话,还能将楚家冤屈分辨一番。”
我冷哼:“她对你期望颇高。”小海子连连磕头道:“碧春姐姐说鸡鸣狗盗之徒都可为主效力,奴才虽身份卑贱,可是若老天开眼,主子冤屈还能着落在奴才的身上。”
我轻抿了口茶:“说了让你别跪了,快起来罢。”又看向曼冬:“如今我信你,自然全信你。你放心罢。”
眼神微微看向远处,不由有些闷闷得。小海子凑趣道:“如今皇上宠爱主子,主子可算是扬眉吐气。”我扑哧笑出声:“你也能吐气了是不是?你委实受了些苦,我心里明白。不过且记住,在外要忍。如今时机未到。”
曼冬小海子对视一眼,连声答应。我舒展了下身子:“说起来,这天天闷着,委实会犯懒。曼冬,你去尚侍司讨些花种来,怎么好养活的要什么,别弄些娇娇贵贵的,费心费力还养不活,讨厌的很。”
曼冬应了,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见我没别的吩咐,低头便走了出去。我见她走了出去,指指她的背影。小海子只是一怔,却忙低声应了。便也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我见小海子如此识趣不免心中大慰,又暗自祈祷那曼冬是老实的,这样手里也有用的惯的人。
没多久,曼冬先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小公公,笑嘻嘻捧着数盆花儿进来。领头的公公,脸笑得就像花儿似得,唱了个诺,说道:“给容常在送了些花儿,有牡丹,有月季,还有一些兰花儿。”
我上去看去,此时除了兰花尚未开花,其他一些倒已是开的艳丽夺目的。我摇了摇头:“劳公公费心了。只是这牡丹我可不敢收。曼冬,将月季兰花儿收下。”
曼冬犹豫片刻,也不多言。那公公却陪着笑脸道:“这可是上贡的牡丹,专供宫里的贵人。常在还是留一盆赏玩。”我冷冷看向那公公,不发一言。
那公公躬着身子,还未等分辨,就听王应才喊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