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斗
作者:石锅小笼 | 分类:言情 | 字数:2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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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饥虎不可为邻
这魏常在应是茉莉姑姑故意放了她进来。只是既然凌云下了决意,又有陈婉仪在旁,这魏常在就算在凌云面前磕破了头,怕也毫无用处。
站直了身子,却不料被魏常在抱住双腿,泣求:“姐姐莫去。妹妹到了宫中后,受尽冷眼,原以为也就这么过了。可谁料姐姐对妹妹毫无嫌弃,若不是姐姐,妹妹又,又怎会有今日。”
我叹了口气,低头看向魏常在“你我姐妹情分一场,唉,”可话头却被陈婉仪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就听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咳咳,皇上,魏常在先前用毒,容嫔妹妹求情,如今容嫔妹妹用蛊,魏常在求情。真真是姐妹同心。”
我一冷,就见魏常在忽然放开我,扑到凌云的脚下:“皇上,臣妾没有下毒,姐姐也没有用蛊啊。皇上,皇上若是不信,臣妾,臣妾,愿,”她猛的站了起来,四下张望片刻,“臣妾愿,以自己一条贱命来证明我们姐妹清白!”
话音一落,人已冲了出去,我见形势不妙,惊慌大呼:“快快拦住她,快快!”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奴才们此时却愣了眼,不过一个错身,那魏常在已冲向大厅外回廊上的直柱。
我不管不顾快跑了过去,总算上天垂怜,她撞上一刻被我狠狠抱住,却因慌忙中用力不稳,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我怕伤着她肚中胎儿,又用劲让她倒在我的身上,却不知为何,脚下一滑,两人骨碌滚下台阶。
等身形稳住,我忙跪起,扶起魏常在,就见她脸上擦破数处,额头上有块暗红的血印,刚才虽然拉住了她,但怕是仍撞了上去。又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比白纸好不了多少,越发慌乱:“妹妹!怎么样!”抬头大喊“都瞎了吗!快去唤太医!”
一阵急促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凌云含着怒意压低声音呵斥:“你不要命了!”
我愣了愣,才觉得眼角处有湿漉漉的液体流下,伸手摸了一下,拿过一看,满手鲜血,大约是刚才滚落台阶蹭到的吧,难怪刚才就觉得眼角刺疼。我毫不在乎的将血往衣裙上一擦,哀求道:“皇上,求求你救救魏常在。”
又是一声轻叹,陈婉仪站在凌云身后,居高临下注视着我:“真是姐妹情深。皇上,这……”“皇上,求皇上饶了容嫔姐姐和魏常在妹妹罢。她们都受了罚了,求皇上念在她们的情分,和魏常在肚子里的孩子份上,饶了她们罢。”夏美人打断陈婉仪的话,跪在魏常在身侧,迭声哀求。
凌云还未开口,那原本被商五压着的曼冬,趁商五愣神时,急冲冲出来,连声说道:“皇上,那人偶是陈婉仪派人陷害容嫔的。还请皇上明察。陈婉仪自个儿的院子里,还有人偶。若皇上不信,也请搜一搜陈婉仪的院子,以示公正。”
陈婉仪怒极反笑:“你这个奴婢,不就是因着怨恨我不让你有近皇上身的机会,到处说我的不是。我念你好歹伺候我一场,不来和你计较。你倒好,撺掇着你主子和我作对,还想在皇上面前嚼舌。”
我看向凌云,扯了抹笑:“皇上既然能听了许更衣的风言风语,为何不能听听曼冬的话?只怕是依依之前以为的,都是假的。”笑了笑,低头看向怀里不省人事的魏常在,低语道:“妹妹,我们都是蠢的。我真恨为何不能在试毒时,就这么死了,也能在那人心中留一席位置。”
曼冬砰砰磕头,再抬起时,额头已然破了:“若皇上不信,奴婢愿意以死明志。只求皇上能去搜一搜陈婉仪的白风院。”
陈婉仪脸色略变,扶着卫姑姑的手,粗粗喘气:“臣妾真不该好心,反而倒惹到自己身上。”凌云安抚的拍了拍陈婉仪的手背:“别多心。你之前说的,搜一搜也能洗脱污水,朕觉得甚是。”说完,回头看向躬身候在一侧的茉莉姑姑,茉莉姑姑点头,便领头带着一众内侍走出了翡翠堂。
我见凌云去搜白风院,也不晓得会是什么结果,只知道这魏常在再不救怕是不行。凌云眯着眼看着我,见我苦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扔到我脸上。又叫了商五,将魏常在送进我的屋内先躺着。
也不过小会儿太医便到了,诊脉后,松了口气:“好在胎儿无事。只是魏常在身体过虚,若不好好调理,怕是对胎儿不益。”我忙问道:“那,她可有什么大碍,为何一直未醒 。”“回容嫔的话,魏常在思虑过重,也是积虚已久,刚才硬是提起气神,等一股气散了,自然就会昏迷不醒。这个倒无需多虑。”
我松了口气,看了眼坐在一边冷冷看着我们的凌云,勉强笑了笑:“还好皇上的子嗣无碍。”
凌云嘲讽一笑,本想讥笑两句,却瞥了眼在一边闭目养神的陈婉仪,硬压了下去。我站起身,看了看刚才用来捂住伤口的帕子,见已沾满血迹,便随手塞进袖袋。拍拍身上尘土:“那臣妾就先……”“给朕坐下!黄太医,给容嫔也瞧瞧。”
陈婉仪微微睁眼看向我,又似累极了闭上眼睛不语。我被凌云一喝,快速坐在床边,黄太医看了几眼,皱着眉头:“容嫔这伤虽无什么大碍,但是划得却过深,怕是会留疤痕。”
我一怔,伸手去摸,喃喃问道:“疤痕?”巧荷在一边惊呼:“太医,可有办法医治。”黄太医摇了摇头:“只能尽力而为。”
我淡淡笑了笑,但似乎在凌云眼里这笑比哭还难看,他轻轻扫过黄太医:“朕记得黄太医世代杏林,想必有妙法可除。这几日,黄太医就好好钻研医术罢。”手指轻扣桌子“什么时候治好了容嫔,什么时候回太医院罢。”
黄太医抹把汗,身勾得更低,连声应了。
我歪头看向凌云,此时却不晓得他的心思了。他见我瞧他,却敲着桌子,不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茉莉姑姑从门外悄然进来,她只顾低着身子对凌云说道:“回皇上,婉仪的白风院中,什么都没寻到。”
我手猛的抓紧帕子,这曼冬信誓旦旦,让我也忍不住以为能从婉仪殿中寻到什么。强撑了这么久,却连半点反身的机会都没了!
我叹了口气,又站了起来,这次凌云倒没阻我,只敲着桌子淡淡转头看向陈婉仪。陈婉仪睁开眼睛,不说别的:“皇上,臣妾累得紧。想回白风院歇息。”
说着便站了起来,茉莉姑姑斜走一步,淡淡笑道:“娘娘稍候片刻。”抬头看向凌云:“回皇上,虽说白风院里什么都没搜到,但御卫军统领宁候有事禀告。正候在院子外头。”
宁侯?那个像极了瑾钰哥哥的人。我低头看着魏常在,以掩饰此时脸上神情。却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
凌云随之点头:“让他在门外回话。”茉莉姑姑点头应是,陈婉仪左右看了看,只得又坐回原地。
不一会儿,听门外宁侯声音响起:“给皇上请安,给婉仪娘娘请安,给容嫔主子,夏美人请安。”
“你有什么要报,尽管说来。”凌云摆弄手上扳指,随意问道。
“是,”宁侯顿了顿,又说道“臣在巡逻期间,看见许更衣从婉仪宫中出来后,偷偷摸摸便往稻香谷中行去。臣见许更衣神色慌张,又隐有泪痕,心中疑虑,但也不敢惊扰她。等她慌慌忙忙从稻香谷中出来后,才入内查看。”
听一阵西西索索的声音,茉莉姑姑推开门进来,递给凌云一包物件,凌云摊在桌上,打开一看,居然是好几个破碎的人偶,手脚分离,有些身上还有奇怪的字迹,倒像是做坏了的次品。
我一见,心中暗叫佛号,如此,那陈婉仪必定脱不了干系。含着泪光看了凌云一眼,低头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又听宁侯说道:“臣见是人偶之类的东西,还当以为是主子们做着玩儿的。谁料刚才听茉莉姑姑在寻人搜白风院,左右一想便晓得有异,便来禀告皇上。”
夏美人哆哆嗦嗦看了眼陈婉仪,偷偷瞄了我一眼,才低声说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都该着落在许更衣身上。这一切事端都是她惹出来的。说起来,容嫔姐姐院子是许更衣冒着婉仪娘娘的名头来搜,那时姐姐并不在翡翠堂,谁知道她干了什么。现在咱们又听闻了,许更衣偷摸埋了这些东西,也不知存了什么心。先是鬼鬼祟祟从娘娘宫里出来,若是真要毁了这些东西,为何不烧了,不扔河里,反而浅浅埋了。有心人一找便得。”
陈婉仪掩嘴咳了几声:“夏美人平日文文静静,倒不知说起道理真是头头是道。”
我冷笑,那妙蕊估摸着早就死了,哪里还来对质。夏美人这番话将陈婉仪摘的干干净净,全部推到了妙蕊头上,反正是死无对证。
凌云喝了口茶“你先退下罢。”宁侯在外应了。茉莉姑姑恭候一边,淡淡说道:“皇上,这事情越纠缠,怕是越理不清。但有一件,容嫔怕是被冤枉的。”
凌云拿眼瞄我,吩咐道:“嗯,等许更衣醒了,再好好问个清楚。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站起身,回头又看了魏常在一眼:“让魏常在回双合堂休养,恩,解了禁足。”说完抬脚便走。
我听了一怔,难不成妙蕊还没死?我偷眼看向茉莉姑姑,就见她平平回应:“是,许更衣不过昏厥,养几日应会醒来。”这妙蕊倒委实命硬,我想着,等她醒了,再来揪出陈婉仪不迟。便也不再纠缠这些,站起身恭送凌云出去。
陈婉仪冷冷看了我一眼,却堆上满脸恳切,拍着胸脯:“好妹妹,刚才吓煞我了。好在咱们姐妹都没什么大碍。魏常在还因祸得福,解了禁令。”走了几步拉过夏美人的手:“夏妹妹,多亏你刚才帮我求情。容嫔妹妹怕是要收拾院落,照顾不周全。若你现在得空,不如去我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