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斗
作者:石锅小笼 | 分类:言情 | 字数:2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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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新衣
我冷眼瞧着鸿泽面无表情的站在桌前书写, 只知道祈祷这整件事情和瑾钰哥哥无关。
过了片刻,那鸿泽书写完毕,拿起纸, 稍稍吹干递了过来, 我本以为必定是通篇解释, 或是瑾钰哥哥关心的话语, 却不料, 那纸上单单写了这么几句“记着楚家满门血仇夺婉仪分位小心魏常在”
一时间瞪着那纸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我自是会记得我身负血仇,但,但也无需要用这种法子去夺皇帝宠幸罢。何况, 还是瑾钰哥哥你亲手给我的。再者说,这婉仪分位哪里是想要就能拿到了, 凌云昨夜便已让我别打那份心思, 若我再不知轻重去提, 哼,那下场可就难料。
手中纸墨被鸿泽一把抢了回去, 自是揉成一团,胡乱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我冷笑道:“这纸的味道如何?又夹杂了许多怨气,可是味道极好的。”
鸿泽咽下口后,仰起头冷冷看着我, 又瞧了眼我的疤痕, 哼了一声, 便转身出门。
我怒气难消, 拿起案上的茶盏就往鸿泽身后扔去, 就听“砰”的清脆声起,那茶盏自然是碎了一地, 却吓了巧荷一跳。她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低声问
:“主子,都备齐了午膳,可要用了?”
我恨恨道:“不吃!”巧荷见我坐在那里运气,忙赔笑安慰:“可是那鸿泽气着您了?”又转头让蝶巧来清理地上碎渣,“主子,刚才陈美人,白美人还有魏常在递了帖子过来,说是今日白美人生辰,下午在花间小居摆酒,请您去呢。”
“嗯?”我挑眉疑惑道,“这几个人什么时候凑在一起了?嫔妃生辰自有尚侍所准备特列,怎么要自个儿摆酒。”
巧荷走在身前,笑道:“怕是主子重获圣眷的消息传了出去,她们一个个来巴结吧。”我哧的冷笑一声:“真是如此倒也容易,只是白美人和魏常在并不对路,现在凑在了一起,倒是让人奇怪。何况,那魏常在又有身孕。”
“那,那还是别去了,”巧荷揣摩我的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哼了一声,也打定主意不去参合,可如何拒绝,转头看了眼紧闭的窗户,想了想就说:“就说我有些着凉,怕过了病气给她们便是了。”
巧荷低低的应了,又说道:“那主子还是进点罢。”转头看向那沉香炉,惊讶道,“咦,怎么没点香?”说着匆匆忙忙想去点燃,我看着那沉香炉中暗红火光一闪一闪,却突然闻到一股异香,那香说不出的好闻,只是让我觉得脑袋陈沉甸甸的,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却又觉得眼前迷茫一片,巧荷也不见了踪迹,只有见到那炉火忽明忽暗。正有些吃惊时,忽见眼前情景变化,我不知为何回到了那边关将军府。我猛的站了起来,推开门,正是那种满石榴花的小庭院。
我本想唤巧荷,可脱口而出的竟然是:“瑾钰哥哥?”一片迷雾中,瑾钰哥哥负手从花下悠然走近,伸手向我:“可是觉得太苦了?”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他勾起嘴角淡淡微笑,瞬间那满庭院的胭脂花都似盛开一般,却又偏偏在他笑意中失了姿色。我傻愣愣的学着他的笑而笑了,伸手递了过去。
“跟我走吧,再也不回来了。”瑾钰哥哥轻轻说道,那语气温柔如同春风拂面,我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得快活的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等了那么许久,忍了那么许久,终于他对我说出了,让我随他走的话。
既然如此,我还犹豫什么,伸手想抹干净脸上泪痕,却在瞬间觉得那满脸的泪痕却赫然成了血泪。我颤颤巍巍抬手看去,那擦过眼泪的手,也沾满了血腥。
而此时,瑾钰哥哥冷冰冰的鄙夷瞧着我:“你还活着做什么?楚家满门的血仇,你什么时候才能报?还不如用你的命来抵!”我看着手上鲜血,木然点了点头,而眼前已变成万丈悬崖,我挂着一丝冷笑:“活着苦的很,还不如去死。”闭目便想往下跳去。
却突然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叽叽咕咕不断,我只觉得头疼欲裂,“啊”的大叫一声,再睁开眼时,才发觉自己被巧荷牢牢抱住双腿,那巧荷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而此时自己正站在脚凳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我愣愣看着巧荷,虚弱嘶哑的声音发出,先吓了自己一跳:“怎么回事?”巧荷哭泣道:“奴婢也不晓得。奴婢见主子靠在软榻上,似乎睡着了。突然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打转,嘴里还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见主子呆呆站在屋子中间哭,哭了一会,主子便攀上脚凳,想要跳出窗去。”
我扶着巧荷慢慢走下凳子,转头看了眼窗外,好在就算跳出去也不会有事。可刚才情景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得了癔症?仔细瞪了瞪那仍然忽明忽暗的炉火,脑中闪过一丝疑虑,走了几步,猛地将沉香炉踢倒,见炉内的香料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慢慢熄灭。
巧荷见我动作,也瞬间了解我的意思。却因为是她提起要点香的,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哀求:“求主子息怒。都是奴婢的错。”
我捂着胸口,觉得心中抑郁气消散了些,才冷哼道:“别急着认错,这事自是你不谨慎。只是你可想过,我们都在这屋里,为何你没事?”我坐在软榻边,却似乎又闻到那股异香,忙站了起来:“出去走走。”
巧荷站起身,回头看向那香料,犹豫的问了句:“主子?”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道,我可不懂这些东西,若是随意找了人来查,怕会打草惊蛇,还不如,先自己小心了,再将那人给揪出来。
我假意怒道:“叫你添点香料,都会笨手笨脚的将炉子给弄翻了。等陪我回来,好好收拾你。”巧荷微微一怔,忙低头告罪,走出屋子后,快速将门掩上,低声说道:“奴婢错了。就罚奴婢自个儿收拾书房,谁都不许帮忙。”
巧荷扶着我走出院子,我回头看去,那翡翠堂看似一片平和,却不知就在刚才我差点就中了谁下的毒手。
走了几步,总算是抑郁气全消,看了看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笑了笑,低声道:“你可想出了,为何我有事,你没事?”
巧荷以为我误会她下毒,慌得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带着哭音:“主子,奴婢真的,真的,没有,没有。”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心里自是相信不关她的事情,若是她有意为之,当时我神智不清时,何必抱住我,将我引着去悬梁岂不是更好。悬梁?陈婉仪当时也是先莫名疯癫,才是悬梁,说不准,不不,我和陈婉仪应是中了同一人的毒。
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我既然说过信你,就全心来信你。这翡翠堂中,你和小海子是我左膀右臂,我若不信你们,我还能信谁?”
巧荷泪水还凝在眼中,人却先笑了开来,忽又红着眼眶,重重点头:“奴婢,奴……奴婢一定帮主子将那害人的东西揪出来。”我淡淡笑笑,却心思不停琢磨,这人不寻出来,那可真是防不慎防。叹了口气,手无意的抚摸新衣,转了话题:“你瞧这中间花纹是怎么绣的,瞧着甚是新鲜。”
还未等巧荷搭话,就听一声娇笑,陈美人从花丛中闪出,我一见,忙笑迎上去:“陈妹妹,咱们可真是有缘。”陈美人独身一人,身边也没带着丫头,笑吟吟的福了福:“嫔妾听容嫔姐姐宫里的人说,姐姐害了风寒,想来瞧姐姐。还没到您宫里呢,就在路上碰到了,可不就是有缘的紧。”
我摇头叹道:“我躺了一会儿,偏偏头疼得很。便想出来走走,我今日不能去喝酒,你们可多担待着些,若不是怕把病气过给了魏妹妹,再怎么病着,我都要去讨一杯水酒喝喝。”
陈美人不接那话,却上下端详我的衣裳,叹了句:“这衣裳真是好看,统共那女工所就做了三件。一件给了您,一件给了魏妹妹,还有一件却是给了我那可怜的表姐。”
我一愣,刚想继续发问,那陈美人靠近我,低声笑道:“容嫔姐姐,嫔妾总觉得姐姐和这宫里其他女人不同。”我抚了抚鬓角假意嗔道:“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想求得皇上宠爱的女人。”
陈美人呵呵笑了笑,眼角往巧荷身上扫了一眼,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若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陈美人了然一笑:“表姐悬梁后,她宫里的卫姑姑就不见了。舅父因表姐的事情被皇上寻了因头给降了职,现在就给了个虚位。舅母托人给妹妹带了口信,”说道这儿,她停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木木看着脚边杂花发了片刻愣,才说道,“盛极时便是衰败始。”
我看着陈美人,冷冷一笑:“你又何必担心,论起来,你们陈家和元家……”陈美人打断道:“您可是说元家陈家联姻?哼,那也和妹妹无关。”说完,又仔细看了看我的新衣,越发靠近:“姐姐,你这衣裳好是好,不过我表姐是穿着它身死的,总有些不吉利。”
我抓着手中帕子,似乎明白陈美人巴巴单独赶来想和我说话的意思,倒是诚心诚意道谢:“多谢妹妹提醒。”陈美人掩嘴一笑:“不必谢。妹妹不过卖个好,今后还需姐姐多多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