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女传奇
作者:雕翎 | 分类:言情 | 字数:2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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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河渠战事
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 人人面上仓惶,这种神情英舸妮十分熟悉,那是在几年前倚月老百姓面上常有的神情。不好的预感令舸妮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伸手拉过从身旁跑过的的男子问:“请问,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如此惊惶?”
“姑娘, 快逃吧, 南郡倾全国之兵与邻近的忽奴刺人联合十余万人打过来了, 已经占了上水、洛少,马上快到河渠了。这些人穷凶极恶,每到一处必然残暴屠城, 姑娘快逃吧!”
不待那人说完,舸妮与楚迎风紧忙向事发地奔去。舸妮希望只是这些人的道听途说。但是越来越多逃难的人令舸妮心里越来越沉。
“楚迎风, 你以最快的速度将邻近几郡的地方兵力集结过来, 我先到河渠!”舸妮顾不得那么多, 倚月刚太平两年,竟然又掀起战乱。
“皇上!”楚迎风急道, 但想到上水洛少竟然已经落入南人手中,却没有接到任何奏报,除了事发突然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当真没有活着出来的人。南人如此猖狂,若真如此, 敢屠我倚月子民, 我定踏平南人!一丝狠厉闪过楚迎风的眼中:皇上, 你一定要支撑到我们来!
舸妮将自己的武功全部施了出来, 在一刻钟内急行三十里, 这一路到处都是逃蹿的百姓,小小的河渠县已经就在眼前。此时城门大开, 百姓从城内鱼贯而出,皱了皱眉,匆忙抓住一个兵士问:“听说南人打了过来,为什么大家不同心协力一致应敌,却放任百姓四散逃蹿?”
“姑娘,你也快逃吧!不是他们不愿应敌,实在是南人此次进犯太过突然、迅捷,手段极其残忍,我们措手不及,上水与洛少在一夜之间便已落入敌手,几乎没有幸存下来的人,敌兵已经逼近河渠,来势汹汹。与其让河渠百姓与我们一同被南人杀死,不如让这些百姓早日逃出去,只要皇上和四位王爷知道,一定会给我们报仇,也不枉我们誓死守护河渠!”
“快带我去见河渠的守备!”舸妮道。
“姑娘,河渠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快逃!”兵士好心道。
“快点!”舸妮眼神一厉,兵士不由自主马上头前带路。远远看见城跺上几个男女正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人人脸色凝重,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灰色铠甲,舸妮一眼便看出他定是河渠的守备。
“守备大人!有人要见您!”军士禀报。
舸妮见众人起身,上前对那身穿铠甲之人道:“河渠守备,我是英舸妮,经过河渠,恰逢知道这边的事情。现在情况怎么样?”
“英舸妮?”那人疑惑地看了看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之间怎么会想到是皇上亲临,“你有何事找本官?”
见他好似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意味着什么,舸妮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他:“当然与守备大人一起守住河渠。守备大人不识英舸妮不打紧,可识得这样物件?”
那人接过一见,大惊,连忙下跪,舸妮一挥衣袖,“大敌当前,不用拘礼!”
“下官河士显参见皇上。”男人脸色大惊。众人听得河士显如此称呼,大感惊讶,纷纷过来见礼。
“大家不要多礼!”舸妮道,“目前要紧的是做好应敌的准备。河大人,马上下令关闭城门!告诉百姓,我会与河渠共存亡!”
“皇上,南人来势汹汹,河渠兵力相差何止百倍,皇上的安危——”河士显脸显忧色。皇上的安危可比小小的河渠更重要!
“河守备不必多说!”英舸妮手一挥,神色郑重地说道:“若我无法守护倚月子民的安危,无能守得倚月寸土的完整,我还有何颜做这个皇上,还有何颜面对倚月百姓!”
河士显与众人见舸妮如此神情,突然明白,这是他们的皇上对他们以及所有倚月子民的一个庄重承诺!河士显带领众人虔诚地跪下,三呼“万岁”。
舸妮又道:“河守备,你速去下令吧!”
“是!”河士显迅速传令下去。全城百姓听说皇上亲临河渠,群情激昂,没有人再愿意外逃。
“河大人,你将城内情况与打探到的敌情要毫无遗漏地都告诉我!”舸妮神情自若地说。
“回皇上。”河士显脸色沉重地道,“上水与洛少是两个小镇,相距不过三十里,是河渠县的属地,昨夜午夜时分,南郡与忽奴刺纠集了约十万人兵分两路突袭两地,仅三个时辰就将上水与洛少两个村镇正在睡梦中的百姓残忍杀害,只有一人因为夜闹肚子起夜而躲过这场灾难,那人由于路熟抄近路于今日凌晨,赶到河渠县郡报信,想到敌人来势汹汹,河渠守卫不过一千人,为了能让无辜百姓少受伤亡,我们连夜通知河渠百姓逃走,边报告急也在同时送出!”
“原来是这样!”舸妮点头道,“你处理得非常好!”
“皇上,目前形势危急,皇上的安危?”河士显还是对英舸妮的安危惴惴不安,不由又提及。
“河守备,在这战场之上咱们没有君臣之别,只有朋友之义!现在在河渠没有倚月皇上,只有与各位将士同生共死的英舸妮!”舸妮打断河士显的话道。
“我们誓死与皇上守住河渠!”河士显坚定地说,“但变故仓促,城内目前最缺的是箭失与守城必备之物。”
舸妮登上城楼眺望河渠四野,“河守务,命人将城外就近民房全部烧毁;传令全城百姓,组织百姓同仇敌忾!拆掉城内房屋所有的门板拿来待用,将家里所有的油全部拿到城楼上来,油若不够便准备足够的井水,在城楼上架起大锅,再就是准备木头擂石,能凑多少便多少!”
第一次参与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这是舸妮在第一时间仅能想到的办法!楚迎风在就近能调动的军队不会超过一万人。舸妮脑中如走马灯似的出现刚刚访过的周边几个地方。如果有这一万人,能够好好加以利用,或许能拖延一些时日。若是有惊贤,他用兵如神,这区区十万南蛮人又何在他的话下!在此时,英舸妮脑中楼惊贤的形象高大起来。
“河大人,敌军距河渠还有多远?”
“回皇上,据探报不到五十里!”
“嗯!”五十里,不足一千人,要抵抗敌军十万人!舸妮面前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困难,“可有河渠周边的地形图?”
“有一个简单的地势图。”河士显连忙拿过一张羊皮递了过来,舸妮展开细看,虽然粗糙,但已经足够了!河渠县郡的确是一个很小的县,县城是唯一的一条贯穿南北的通道,北城外五里处有一条不深的沟渠,河的下游不到一百里处便是上水与洛少两个村落,地势极为偏远,但却是很平坦,南人发兵迅捷,选择上水洛少这两处作为起点,看来是早有预谋。从上水与洛少而来到河渠,必经过那条沟渠!恰逢夏日,夏日?
一丝灵光从舸妮脑中闪过,舸妮马上抓住了。
“河大人,召集一百手脚利索之人跟我来!”舸妮如旋风般下了城楼。
沟渠宽不过三米,深不过半米,可以涉河而过,此时渠的两岸布满了青青杂草与灌木,对面地势低洼的地方是正在抽着花穗儿的青纱帐,微风吹过,片片青纱在沟渠边摇曳。英舸妮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交给河士显,“河大人,将一百人分为两队,一部将全部河滩上的这些青纱上带花粉的梢部砍了堆到渠岸边,一队将沿岸的那种红色青藤迅速砍掉,将两种东西每隔五米混放一堆,在每堆上撒下瓶中药液两滴,做好这一切你们就全部撤回城内!”
“这是……”河士显大惑不解。
“这只是我自制的一种应急之物,可以阻止敌人三到五个时辰。”舸妮说,伸手拔起路旁其中一种草本植物,“你们回城之时,在沿路采集这种草,能采多少就采多少。”
天已过午,再过两个时辰,南人定会抵达这儿,若是这些东西恰好能抵挡三五个时辰,那时天已近黑,或许今晚南人不敢擅自攻城。
刚将一切准备妥当,便见远处尘土飞扬,站在高岗上的舸妮拿起一束浸好牛油的火把只待那些南人越来越近。终于在距不到沟渠一里的位置,如弦之箭飞向那早已堆好的青腾堆最中间那堆,几乎是瞬间,一堆挨一堆全部冒出浓烟,却不见明火,须臾,浓烟径向下游散去。舸妮冷冷一笑,拔马驰回县衙。
“皇上,你这是?”河士显不明就理,好奇地看着那些原本鲜活的刚堆积在一块的青纱梢和青腾在相距五米的距离自然。
“河大人,那青纱的上的花粉与你们新采集的鲜腾两种物质经过炙烤变成一种对人呼吸道伤害极其厉害的东西。我的那两瓶药是让它们助燃的物质,在阳光下经过曝晒,更是烈性,见到火星必燃。”知道河士显不一定能懂,但还是告诉了他。但最关键的却没说,在渠边,舸妮早就细细审视了青纱摇曳的方向正是南人所在的方向,所以她才采取了这个方法。若非如此,弄不好便会自食其果!
望着手中的一份信报,卓尔不凡的男子那双好看的眼眸眯成了一圈。哼,南人这次竟然吃了豹子胆,一个区区小国也想蚍蜉撼树,我想要保护的人,谁敢动一根毫毛。
“桑南,将战报迅速报告给我爹,我要他去找义父借精兵两万,突袭南郡,踏平南郡!”
“公子,这次事件与我们不相关,公子可以不管!”桑东一脸的不赞同。虽然公子的义父与主公情同兄弟,但也绝不会平别帮这个大忙,一定会让桑家拿出什么来交换的。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让她有事!”桑秋水眼神一厉,“桑北,你将这则消息马上告知云宵阁,将她的目前位置告诉英公子!桑西,你将情况告知倚月当地衙门,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报上去的!”
“战争毕竟还未发生,若我们如此兴师动众,……”桑东劝道。
“这则消息来源渠道绝对可靠,若等战争发生再传过来,她只怕会等不到……”一想到心中那人所去的方向,心便不由揪了起来。“桑东,你与我速去河渠!”
几乎是同一时间云宵阁内两个最关键的人物,都已经接到从不同渠道送来的快报。英杰率了云宵阁所有的人员快马加鞭朝南郡而来。
“睿儿,明儿,随爹爹去救你娘!”男人心情澎湃,舸儿,你可不能再有事,五年来我们还没有再见一面!我不会再允许你有事的!
“爹,谁敢打娘的主意?看我不宰了他!”两个孩子哇哇大叫,与爹爹一起骑上千里良驹,直奔将要出事的地点。
南郡大军中,一名五短身材的男子正凝眉打量四周地形,此次突袭果然成功,今日天黑之前便可拿下河渠县。倚月连年战乱本不堪一击,往日父王太过懦弱,不然南郡几十年不可能还只是那么一个小地方,不知道趁敌自乱之时,多掠夺一些土地才是上策。想是倚月人才凋落,四大家族往日威风不再,全都是初生牛犊,竟然还扶了一个女人当皇上,怎么会令人惧怕!哼!想那丫头竟然痴心妄想,此次栽了个大跟头,才想到要报仇!不过我也好趁此机会建下我的功业!
“黄将军,前面浓烟顿起,我们是前进还是停下?”军士的禀报打断了男子的瑕想。
“浓烟?”这名男子是此次南人征伐的先锋将军黄妙文:“从什么地方冒起来的?”
“沟渠上游!”
“沟渠上游?定是当地农人在烧些什么杂草。”男子说,在河滩上烧杂草倒也不算稀奇,我军进军神速,沿途更没留下一个活口,河渠人不会有所防范,即使有所防范,一些浓烟又能起什么作用!“加快脚程,跨过沟渠,直捣河渠县城!”
“是!”来人传令而去。
南人正涉水而过沟渠,这是一些先头骑兵,远远望去,约有几万人,有南郡人也有忽奴刺人,南人个子不高,但忽奴刺人却生得牛高马大,奇丑无比,一身肌肤被长长的黑毛给掩盖住,只有脸部五官的地方稍微光亮一些,但也是铁锈色,分明是并未开化的野人!
南人大军刚过沟渠,人人便感觉到呼吸困难,再也不能出声来,坐骑也是惊惶乱蹿,已经过了沟渠的人连忙返回沟渠,纵身跃入水中,恨不得将嘴浸在水中。
原以为水能缓解不适,没想到,沾水的兵士更是人人挠住自己的胸口,异常难受,再也不能呼吸!
“报……黄将军……前面已过沟渠的兵士人马均于瞬间窒息而死!”禀报之人语音竟然害怕得颤抖。
“什么?”
“黄将军,可能就是那股浓烟作崇,已经跨过沟渠正待前进的兵马全部窒息而死,人和马的尸首已经将沟渠填满了。”军士脸色更是惊惧,“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吸入浓烟的人扑入水中,更会加速死亡!”
黄妙文一呆,急切之间下令道:“快撤!将所有兵士撤到逆风的高岗上。”而此时虽然下令撤军却也晚了,因为正是风向朝下,哪还有可避风的地方,奇兵仓皇后退,自相残踏者无数。
男子打马奔向离沟渠较远的一处高地,只见自己的兵马已经倒下大片,此时,河风顺势朝下游飘来。那浓烟竟然如此厉害,看来河渠县已经有人做了防备之策。到底是谁泄了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