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逃妾
作者:雪尽马蹄轻 | 分类:穿越 | 字数:13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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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算账(上)
春晓从冯氏那里出来还恍惚,如今才知道,原来范老太太已经与龚家族老们提说亲事了,有杨妈妈为人证,老太太书信为物证,倒是顺理成章,但依着三爷的意思,这件事只怕还要有波折。
但那是别人的事了,别人的姻缘,与自己没关系了。
只春晓觉得没关系,旁人却都觉得关系甚大。
冯氏就与桂菊道:“二老爷那里与老爷说,范六娘把持了酿酒方子,又是龚三儿往朝廷递折子时特意提的,也有讨好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曾尝过范六娘酿的酒,夸赞过,如今你瞧清没有?都是钻营的货色,老二图名,龚三儿图利,若无意外,范六娘嫁进来的可能最大,人家夫妻齐心,要财源滚滚呢。”
桂菊皱眉,不解道:“既然太太看出范六娘最有可能是三奶奶,为何还要捧那个春晓?”
冯氏神秘一笑,“我还知道,龚三儿承诺春晓卖酒所得三分利,也就是说,范六娘鼓弄出酒来,不过是得三奶奶一个名分,人家春晓却是实惠,得了源源不断的钱去!这样对比,你觉得龚三儿更偏重哪个?”
“这还真不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子得了名分自然是名正言顺的靠夫家吃饭,与丈夫荣辱与共,但既然已经有了一辈子不愁吃喝的钱财,这名分要不要都一样的呀。”桂菊苦苦对比,最后道:“两个都不亏,三爷还真就把一碗水端平了。偿”
“还真是佩服龚三儿好手段,比咱们家老爷强,不至于领回来的小贱人都是蛀虫!”冯氏恨恨道。
桂菊立时想到焦氏,竟敢谎报龚炎检死了,害大奶奶挨打,害自己吃挂落,叩了半年的月银,这笔账她说什么也要找机会算回去。
冯氏也想到了焦氏与龚炎检,因问,“那贼厮还没断气?”提的是龚炎检。
桂菊摇头,保证道:“消息准准的,再不会有错,确实还活着。”
“先不管那个吃闲饭的,只说焦氏,不给点颜色真当我是病猫。”冯氏脸色阴森,道:“老爷给那贱人买的宫制的嫣粉送过去了吧?”
“早送过去了,小丫头亲眼看见她往脸上擦,她带来的那个叫春生的丫头也得了一盒去。”
“那就让这对主仆好好享受享受脸疼的滋味吧。”忽地又想到什么,冷笑道:“那丫头居然叫春生,你去说,咱们太师府里避着三房奶奶的名讳,让她改名,就叫草生。”
桂菊再一次庆幸自己原本就叫这个名字,不像之前的春玲改成蓝玲,春燕改成蓝烟,更糟心的是春生,居然要叫草生……。
……
再说下晌,龚炎则送葬回来,春晓忙侍候他洗浴换衣,问他送葬可还顺利。
龚炎则道:“去上云庵的路不太陡,顺顺当当的把棺椁抬上去了,大嫂走的很安心。”
“大爷如今怎么样?”春晓暗暗唏嘘,随口问一句。
龚炎则淡淡挑眉,握住她正在帮他系衣带的手,眸光微沉,沉声道:“怕是不中用了。”死了就不用惦记了。
春晓一愣,抬头看他,见龚炎则神色低沉严肃,立时当真了,惋惜叹气道:“可惜了大爷这样的才情。”
“才情?”龚炎则面色又沉几分,问:“何种才情?爷怎么不知道?”
春晓以为三爷只盯着生意赚钱,并不知龚炎检书画音律的造诣已小荷初露尖尖角,便道:“大爷绘画与音律都是好的,那日他吹箫您不是也听见了,还有那风筝上的工笔描摹,也很有功底,我听大爷说起生活拮据,连张好一些的纸都不舍得用来练字,唉,大太太也太苛刻了些。”
想到龚炎检与程氏正是恩爱夫妻少见人间白头,春晓有感而发的长叹一口气。
龚炎则看着不是滋味,不耐烦的扒拉开她的手,背过身往桌子跟前倒茶,装作漫不经心道:“大太太被大老爷教训了一回,断送了儿媳的性命,将来该能收敛几分,大哥最惦记的还是他那个岳家的债务,爷也给堵上,这样总算安心了。”
春晓脑海里想着龚炎检,是在船上,檐下的灯笼轻轻晃动,投进窗子一些光,照在龚炎检的脸上,忽明忽暗的,他冻的面皮僵硬,却还硬生生扯嘴角,那样子当时看着尴尬又有些滑稽,如今想起来尽是惋惜。
龚炎则见她失神,这脸色就沉到底了,正要说点什么讥讽几句,就听外头有人禀告:“三爷,大老爷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龚炎则静了一下,嘴角勾了勾,起身往外去。
他一走,春晓便命登云铺纸研墨,手抄一份地藏经为龚炎检超度,这一写就写到了晚上,春晓手酸,把笔停了,登云见状接过来,准备在笔洗里洗笔。
春晓道:“我一会儿还要写,先放那吧。”
“还写?”登云道:“您坐这里一下午没挪地方,只怕身子都坐酸了,手腕子也要疼,明儿再写吧。”
“还是早些写完,我怕来不及烧化。”说到这想起来一问,“也不知大爷要在家里停灵几日?”又是叹气,“大爷英年早逝,着实可惜。”
登云愣住,道:“大爷没了?可我方才还见小陆子来招了两个小厮走,说是去马郎中那侍候大爷几日。”
“?”春晓也愣住,“什么时候?”
“就我进门前,方才去拎碳的时候,刚刚。”登云道。
春晓又愣了一会儿神,仔细回忆龚炎则与自己说的,当时三爷面色肃穆深沉,还说大爷不中用了,难道不是病逝的意思?
“你去问问,大爷怎么着了?”春晓皱着眉催促登云。
登云领命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道:“还在马郎中那里疗养,都说性命无忧,再过三天五天便回府里养着就好。”
“那三爷怎么与我说……”春晓顿住,随即气的鼓起腮帮子,再一想这人胡诌大约是醋劲儿上头,不由的又是一笑,泄了这股气,无奈的摇摇头,这人怎么跟孩子似的,真是……不就说了句人家有才情嘛。
再说龚炎则去了大老爷处,大老爷开门见山的说起迁坟事宜,道:“族长与几位族老自然是有意咱们迁回祖坟,且当年祖爷把咱们引出来也是为了祸不及族里,如今太平盛世,倒应该破镜重圆。”
“全听大老爷的。”龚炎则淡淡道。
大老爷瞅了眼这个侄儿,打小见这个就知道是愣头梆子,犯了错打一棍子他能咬牙让你再打一棍子,自从他六岁那年被冯氏揪着耳朵教训了一回,自己这个做大伯父的也没拦着,这关系就疏冷起来了,这么多年从龚三儿嘴里叫出来的从来是大老爷、大太太、老二爷、二太太,伯父伯娘再不肯叫,全不似一家人。
“如今你大哥病着,你受累一些,把这个事操持好。”大老爷把事情推给了龚炎则。
龚炎则没推辞,道:“那我明儿让管事的把预算做出来,送来给您过目。”
家里这些年大事小情都是龚炎则在出钱出力,龚炎则是从不把账本拿出来给人看的,按理也没必要看,都是他一人出钱,这会儿要拿账本来?……
大老爷目光微闪,“你一向有主意,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是你一直在操办,我信的过你,不用拿账本来了。”
“那就给太太送去看一看,毕竟是一大笔银子,太太持家更擅精打细算,盯着点总没错,下人有纰漏也好及时指正过来。”龚炎则不疾不徐道。
“这……”大老爷皱眉,龚三儿这回是不打算出钱,还是说要他们大房出一份?
龚炎则又道:“其实您没回来之前,我就叫管事的做了预算,分三个层次,最好的要十万两,修建一处地陵,但工期较长,许要半年之久,若是修的大一些,一两年也是有的。其次是不修地陵,只在用料上下功夫,大约需要六万两,最后是更讲究实用性,需三万五千两。钱不是小数目,您还是与太太商量才好。”
“你是要大房出钱?”大老爷脸沉了下来。
龚炎则微露诧异,“是太师府出钱,大老爷别误会,太师府三个房头,修祖坟的事儿哪能可一人做,说出去还以为咱们分家了,那名声可就不要了。”
冯氏管着太师府的内务,手里掐着太师府名下所有田庄铺子的收支,倒是管的久了,当成大房自己的东西了,呵……。
龚炎则虽面上不显,眼底却露出些鄙夷。
大老爷腾的脸皮烧通红,确实是习惯了,因着三房不用太师府收支,二房也就是个吃闲饭的,早忘了太师府是太师府的,大房是大房的。
龚炎则一走,大老爷就回了后院,因是丧期,他都是歇在书房,冯氏挨了打就没再见他回来,这会儿却是下摆一撩,进了屋。
冯氏愣了一下,忙起身叫了声老爷,亲自端茶过来奉上。
妇以夫为天,女戒上这样写的,父母也是这样教的,冯氏心里再恨,也还是渴盼与大老爷缓和关系,故伏低做小的凑上前去。
大老爷接了茶却没吃,皱着眉想了一阵,沉声道:“你记着账上有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