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可避免的问题，无论她怎样回避，怎么不愿意回答不愿意去想，这终究是个问题。

“我都不知道玉哥哥在哪里……”

恭王妃低叹：“我是问你，如果他回来，怎么办？”不只是云雪歌的问题，还有那个与席玉容貌相似的宋啴，也是个问题，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席玉心中早就只有她女儿一个了，可如今这样的结果，她不知道那孩子看到的话该怎么接受。

苏九九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低的道：“妈妈，我走之后，你能帮我去跟皇四哥说，让他替我找找玉哥哥，行么？只要找到他在哪儿就行，不必让他回来，我只要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过得开心快乐，就够了，至于他回不回来，看他自己喜欢就成。”

恭王妃点点头：“好，我会跟皇上说的。”见她眉宇之间藏着疲惫困顿，心中一阵心疼，替苏九九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小九，你累了一天了，先睡会儿吧，等到了晚上，我让小月叫你起来用膳。”

苏九九点点头：“好。”说完就闭着眼睛了。

她只是觉得累，脑子里有一堆事在打转根本就睡不着，可是闭着眼睛还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已是掌灯时分了。

“小月？小月？”清醒之后披衣下床，只见屋内一灯如豆，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她心中奇怪，刚要走过去挑帘出去看看，有人却已经进来了，她定睛一看，忙移开视线，垂了眼眸，低声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云雪歌这几个月都不曾单独跟她在一起过，他总是避免单独和她在一起，甚至还会躲闪她看他的眼神，今日这样主动的找来是极少的，她心里奇怪，可更多的是害怕。

“小月给你弄晚膳去了，我看你这些天很忙，瘦了许多，还是得吃些清淡的，所以我就先给你煮了这碗白粥，你先垫垫肚子吧！”

她默默的坐下来，却不说也不动，云雪歌见她不动，于是又道：“九儿，你不饿么？再搁下去粥都凉了！”

“粥凉了又怎么样？热一热不就好了么？”

云雪歌蹙眉：“你跟我赌气，又何必拿自己来作践呢？”

苏九九赫然抬眸，定定的看着他：“是我在赌气吗？是我在跟你赌气吗？都快两个月了，你跟我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我去找你，你不管在干什么都是没空，为了躲开我，避开我，无所不用！怎么？现在看我可怜，你就来找我了吗？这碗粥，算是你的施舍咯？”

她端起白粥，看着云雪歌冷冷笑着，碗一翻，白粥全都洒在地上了，她这才呵呵一笑：“我都已经忘干净了，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云雪歌，我好不容易不喜欢你了，你又来做什么？”

眼泪根本止不住，一滴滴的落在手上，视线模糊起来，她却不肯擦掉，实在害怕清晰的看见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她只觉得心里有些苦涩，隐隐作痛。

“……九儿，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的，你放心，我明天就回临仙宫去，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以后，你也不会难过了。”

她漠然一笑：“你只会逃避，你只会逃走，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过，你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我如何，你只要做了你自己的事情，你就会离开，什么都不会在乎，什么都不会顾及，其实，你最爱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她慢慢站起来，背对着他：“你走吧，以后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再回来了，我没有你这个师傅，你也没有我这个徒弟，婚配嫁娶，你自便。”

这些字说完，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掏空的一块一样，空的厉害。

云雪歌怔怔的看着她，心如刀绞，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半晌之后，他微微一笑：“婚配嫁娶，你也自便吧。”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一段纠葛，只知道吃了晚膳之后苏九九就睡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醒来，醒来之后就进宫了，晚膳过后才回来，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就带着众人去了城门边上，送行的人寥寥无几，城门口堆着的全是要跟着她去四时国的人，苏秦怕她是初次接触商贾贸易之事，所以便派了礼部侍郎韩遂跟着，韩遂是个五十岁的可亲老头子，待苏九九也很好，恭敬有礼。

宋啴骑在马上四下里看看，奇怪：“九公主出使四时国，再怎么禁街，也不会只有这几个送行的人吧？”

小月见苏九九面色沉郁，就替她答道：“你不知道么？公主昨天已经跟皇上请旨了，皇上下旨不要人送行，你没看见只有几个大臣么？”

宋啴哦了一声，又四处看看之后问道：“那云公子呢？”

“我不知道，早上就没看见他了，”小月转头往来路上看去，眼睛一亮，指着远处道，“你们看，云公子来了！”

几个人脸上都有喜色，唯独苏九九仍是一脸的沉郁，眸中还藏有浅伤。

一瞬之间，云雪歌已经行到跟前了，宋啴笑道：“我们还以为云公子不去了呢！既然云公子来了，我们也可以出发了！是么，主子？——主子？你看什么呢？”一转眸，木偶一般的苏九九把宋啴吓了一跳。

云雪歌却只是笑笑：“不了，我不去四时国了，临仙宫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得赶回去，我刚刚想皇上禀明了，所以你们快出发吧！不必等我了！”

小月是贴身伺候苏九九的人，苏九九这段日子的状态她最清楚不过了，当下就道：“云公子，你怎么能不去呢？公主，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当面说清楚不行吗？一定要闹成这样吗？公主，你说句话啊！”

宋啴抿嘴，半晌才道：“如果是我的问题，那我走好了，云公子，你不能丢下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