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不懂事的。

好比八福晋。

要是好好动脑子，也未必想不通可是她着急啊，自打纳兰氏进府，八爷就没在她屋里歇息过。

张氏生了大格格，就养在了纳兰氏的院子里，听说还是张氏自己养着。纳兰氏照料张氏做了月子，偶尔她不适的时候，就叫张氏伺候着八爷。

可以说，正院不只是落了下风，而是彻底没了风。

而今八爷有难，纳兰氏家里还能帮衬，好歹还有个揆叙呢。

可是八福晋呢，她的外家老安亲王卧病两年了，几个儿子根本就没有职务，想说话也不能说。

怎么能不急？所以，一听说这些事都是李光地的意思，她就觉得总算是过去了。做了几样小菜就往前院去找八爷了。

书房里，八福晋笑着进来：“给爷请安了。”

“什么事？”八爷见她笑着，脸色就不好了，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臣妾担心爷最近吃的不好，这不是特地送些爷爱吃的来，都是臣妾自己做的。”八福晋笑着打开食盒，倒是色香味都有了。

“放下吧，你先回去吧，改日爷去看你。”八爷有些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道。

“爷，事儿都清楚了，何焯受爷恩惠，可他实在是不该听李光地的……可是如今这事也不与爷相干了，爷……”

“闭嘴！你回吧。”八爷是忍着没骂出声，素来知道八福晋不是个蠢的，可这话说的，真是蠢透了。

八福晋也委屈啊，他用得上她了，就叫她去找太子妃，如今用不上了，就这样说她。

“爷……我比不得侧福晋知道爷的心意，可也是多年夫妻了，关心爷也错了么？要是再有什么需要臣妾的，臣妾也没有二话……只是爷这么说话，真是叫人伤心呢。”

“郭络罗氏！爷素日里真是高看了你了。”八爷站起来，径自出了门，将八福晋一个人丢下来了。

八爷生气，又不出府，就去了纳兰氏屋里。

纳兰氏正在做一件衣裳，正是给八爷的。虽然不少她做一件，可是做了也是好的。

“爷怎么这时候来了？臣妾以为，爷出去了。”纳兰氏笑了笑，放下东西过来给他倒茶。

八爷没说话，只是坐着喝茶。

“哎，爷别太难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慢慢来吧。横竖支持爷的不少。再说了，就算是得罪李相，要是叫皇阿玛疑心尽除也不算亏了。”纳兰氏道。

“哎。”八爷叹口气，又笑着摇头：“你可是福晋与我说什么？说不与爷相干了。”

纳兰氏一愣，轻轻蹙眉：“福晋是没想通。”

这叫与八爷没相干？这叫与八爷大大的相干啊！

本就是太子爷出手，直郡王落井下石，十爷也跟着捣乱，就够难为得了。如今又有人将这事推给了李光地。

这可不是给八爷脱罪，而是树敌。

李光地那边，还不知怎么怨恨呢，不管暗地里和八爷有什么，表面上，李光地都是纯臣。如今这一说，不是拉着人家下水？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还有几分能拉李光地进八爷阵营的机会。

如今么，八爷四面楚歌，李光地那个老狐狸自己不想着撇清就不错了，岂会有顺势而为的可能？

只怕是，为了要撇清，会跟着落井下石，八爷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她如今，越发叫爷失望了。”八爷冷声道。

八爷不喜八福晋，阖府都知道，可是他也不会轻易在人前说这个话，只是这次，太过失望而已。

纳兰氏是个极为聪明的，她虽然使手段打压正院，可是从不在八爷跟前说正院的不是。这会子自然就不接话，只是笑道：“福晋一时没想到罢了，爷别生气了。都是一家子，谁还盼着爷不好么？喝茶吧。”

八爷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了。

此时的后宫里，良妃快要崩溃了。

她当年是宫女，还是最低贱的粗使宫女，被上头的嬷嬷和太监推出来伺候了康熙爷这么多年，可是内心里还是极其自卑的。

又加之终于有了高位，自卑中，却还带着那么一股子扬眉吐气，本就不知如何和后宫女子相处，如今八爷一出事，她就稳不住了。

、偏宫里流言难听之极，说她魅惑圣上，甚至不惜用药物叫圣上宠幸她云云。

又说她擅长房中术，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虽然这些个流言是宫女太监里流传的，但是也总能传到她耳朵里，就算是传到了她耳朵里的版本没这么难听，也足够她吓着了。

又说八爷不是个东西，与明珠合谋，陷害太子爷，终究害了惠妃。

八爷还叫惠妃抚养过几年呢，她们母子不是个东西。

说良妃在长春宫住的时候，使手段劫惠妃的宠，这才有了老八。

凡此种种，没有一件事说良妃好的。

甚至流言都传出了宫外，传到了八爷的耳朵里，可是他却无可奈何。那是皇阿玛的后宫，他纵然有心，也只能帮着处置了钟粹宫里的几个奴才，别的地方，他是办不到的。

良妃也不好意思去找贵妃，终于等佟家贵妃‘迟迟知道’这件事，才动了手段，抓了几个嚼舌头的。

然而已经是晚了，流言满天飞，随便抓住一个宫女和太监，就能说出个良妃与圣上的一二三事，或者是良妃与惠妃娘娘的一二三事，再或者是良妃和八爷和惠妃娘娘的一二三事。

没有一句对老八母子有利的。

良妃本不是个有本事有胆子的，又被康熙爷忽视多年，身子也不大好，这一下，又是惊又是怕，就病倒了，且病势汹汹，很有些危险的意味。

八爷一头担心良妃，一头更担心李光地。

也只能先不管良妃，而是备下厚礼去见李光地了。

李光地自然不会沾染此时的八爷，不仅不沾染。也不肯见，更是一封折子，告了何焯一个不敬师长。

这年头，不敬师长也就是仅次于不孝的大事。

这两样事都不算是犯法，可是却犯了大忌。何焯算是毁了。李光地也就此与何焯撇清关系。

可这折子里，偏还有一句话，说何焯……识人不明，投主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