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身边的女官周姑姑道：“是啊，这也太巧了！会不会，那夜枭是在给娘娘示警？”

“娘娘，以奴婢看，昨晚的夜枭肯定就是那丫头招来的！您可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让那丫头呆在九殿下身边。她要是有什么厄运连累了我们九殿下可怎么办？”说这话的是皇后的嬷嬷高嬷嬷。

要说这事还真没冤枉凤舞，那猫头鹰可不就是她招来的么？但人家猫头鹰大哥可是益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就这样被扣上一顶会带来厄运的大帽子，也实在太冤枉了些。

崔皇后的目光慢慢变得冷厉起来。

“高嬷嬷说得对，不能再让她呆在小九身边了……”

高嬷嬷立即凑近崔皇后耳边，小声道：“今日端午，皇上要去太液池看龙舟赛，九殿下喜欢热闹，肯定是要去的。但是颜公子年纪小，又没有学过规矩，只怕是不方便去的……”

崔皇后眼波一转，沉思片刻，微微颔首。

却说就在崔皇后与人计议如何对付凤舞的时候，杜嘉麟正站在凤舞面前，奇怪地看着她问：“小舞，你练的这是什么功夫？好生奇怪。你怎么不跟我一起练功？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出来听画眉唱歌了呢！”

“这叫瑜伽，是从一个叫天竺的地方传过来的，也可以锻炼身体，以前我娘教我的。”凤舞解释了一下，又撇撇嘴道，“我也想跟九殿下一起练功的，可是九殿下你自己都没学好，怎么教我呢？小舞只好练以前娘亲教的了。”

杜嘉麟听凤舞说他没有学好功夫，不由脸红了一下，尴尬地挠挠头道：“我是皇子，身边有护卫，何须自己这么辛苦练这个？”

凤舞见杜嘉麟身边只跟着一个内侍林公公和白兰芷兰两个，其他人都远远的站着，便将他拉到一边去。

杜嘉麟以为凤舞要跟自己说悄悄话，立即下令让林公公和白兰芷兰都离远些。凤舞这才小声道：“九殿下，小舞觉得你这样想不对。”

“哦？有什么不对？你说说看！”

凤舞便开始了幼儿园老师滔滔不绝的劝导：

“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什么要九殿下你练功呢？一来，是可以锻炼身体，让你长得更高更壮；二来是能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这是别人可以替代的吗？”

话说，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吗？可惜杜嘉麟本人也是个孩子，又一心信任凤舞，是一点都没有怀疑的。当然，要是这个时候有大人在一旁，凤舞肯定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杜嘉麟想了想，觉得小舞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至少别人是不可能帮着自己长个子的。能长高长壮当大英雄，是每个男孩子小时候的梦想。但他还是反驳道：“我身边的护卫都是最衷心的，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的！”

凤舞摇头，又说：“别人再怎么衷心，又如何比得上自己？要不然我们做个试验吧！”

杜嘉麟一听试验，也来了兴趣，当即应道：“好！你说怎么做？”

凤舞拉着他来到一丛月季下面，两人貌似在看花，却不料凤舞忽然拉着杜嘉麟的手凑到月季枝条上的小刺上扎了一下。

“哎哟！”杜嘉麟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同时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九殿下，您怎么了？”林公公、白兰白芷听到声音，都要过来。

杜嘉麟心里相信凤舞是不会害自己的，再说刚才她都说了要做试验的，所以虽然手上有点疼，他还是立即大声道：“不许过来！都退回去！离我们远点！”

等林公公三人退回去，凤舞才问他：“疼吗？”

杜嘉麟嘟着嘴没好气道：“当然！不信你试试！”

对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苦受过痛的孩子来说，凤舞刚才的做法其实有点冒险。要是杜嘉麟性子暴戾一点，说不定就要让人打她板子了。当然，如果杜嘉麟性格不好，凤舞也懒得管他闲事。

凤舞握住杜嘉麟的手，帮他吹了吹，这才柔声问道：“你明知道疼，还会把手凑过去给刺扎吗？”

杜嘉麟手上不痛了，笑嘻嘻道：“我又不傻……”

“那如果有危险的时候，那些护卫明知道刀剑伤人，甚至会没命，还会义无反顾地挡在你前面吗？他们难道都不怕疼、不怕死吗？他们真的一点都不会迟疑吗？”凤舞反问。

杜嘉麟终于明白过来凤舞的意思了。

是啊，不过一颗小刺而已，他知道疼，就不会伸手过去碰，更何况遇到致命的刀剑，那些护卫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吗？他们就不怕痛？不怕死？不，怎么会有人都不怕痛的呢？他们只是不敢违背父皇母后的命令罢了！可要是关键时刻他们犹豫了一下呢？

凤舞见他开始思索，又引导他道：“身边的护卫再多、武功再好，也不如自己把本事学好。生命是自己的，是唯一的，怎么能完全放心地托付给别人？”

把自己的命完全托付给别人？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放心啊！杜嘉麟有些受到触动了。

凤舞见了，再接再厉，又用上了激将法：“这些道理九殿下肯定是明白的。难道……九殿下是怕练武吃苦吗？可是九殿下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吃苦呢？”

杜嘉麟才不会承认自己怕苦，他立即反驳道：“我才不怕吃苦呢！我以前就是觉得学了没用才没认真学的，我以后肯定认真学！等我学会了，就教你！以后，我不但能自己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你！”

真是个好孩子，孺子可教也！凤舞欢喜点点头，望着杜嘉麟一脸崇拜，欢快地说：“好呀，好呀，我等着九殿下学好了功夫教我！九殿下是皇子呢，肯定学得最好！”

杜嘉麟在凤舞崇拜的目光中裂开嘴笑了，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当然，他现在不会知道，等他以后练武的时候，偷懒吧又不好意思，认真吧又觉得辛苦，那个时候真想哭啊！可是答应了小舞的事情，怎么能做不到呢？

“对了小舞，今天是端午，太液池有龙舟赛，等会儿用了早膳我带你去看！”杜嘉麟晕乎乎地美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着凤舞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小舞又聪明，又会玩，知道这么多道理，还一心为他着想，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小舞了。

赛龙舟啊？皇宫里也有？凤舞欢喜地点头。

虽然今天的晨练还是被耽搁了，就这么混了过去，但当两个孩子重新梳洗换了衣服来到椒房殿用早膳的时候，崔皇后还是表扬了他们。

“听说今天小九没有懒床，很早就起了？”崔皇后温婉地笑望着杜嘉麟，欣慰地颔首道，“看来我们小九真的长大了，懂事长进了。”

杜嘉麟得了母后表扬，立即抬头挺胸，大声道：“儿子长大了，以后再也不懒床了！儿子以后天天早起练武！一定比太子哥哥和三哥长得更高更壮！”

“好，好，好……”崔皇后欢喜得不行，看着凤舞的目光比昨日又多了几分喜欢。她亲切慈爱地将凤舞拉到身边，满脸温柔道，“好孩子，我都听说了，小九今天这么早起床可多亏了你。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样乖巧懂事，更难得小九肯听你的劝。以后你跟着小九，我也放心了。”

杜嘉麟看着母后这样喜欢凤舞，他仿佛比刚刚得了母后表扬更欢喜。

－－－－－－题外话－－－－－－

小九是个好孩子，可惜有个恶毒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