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别人来说，千难万难的丹药炼制，对于现在的夏凌仙来说，那简直就是小儿科，轻而易举的小事一桩。

如果换作以前，她还真的不行，但是现在，天心诀八重，已是非人可比的了。

北冥幽那如星空般深逐的眸子深了深，扫了一眼她那深深地赞叹的欢喜的表情，暗暗拧了拧那英挺的剑眉，抢？不抢？

完全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的药老和夏凌仙，全都盯着那泛着碧绿光芒，弥漫着清爽香气的雪圣丹，药老是一脸的骄傲，而夏凌仙则是一脸的满足。

“好了，该问的，你们已经问了，该看的，你们也看了，现在，你们该离开了。”药老将盒子给盖了起来，下了逐客令。

夏凌仙将视线依依不舍地从他掌中的那个锦盒上转离开去，问道：“药老，你是跟我们一道离开这里，还是？”

“小老儿还不能跟你们一道离开，这七七逆天毒，正在炼制的紧要关头，就算没有你们保护，等这毒药一练成，在武皇以下的高手，基本无人可以避免。”药老将锦盒塞到怀里去，捡起方才掉到地上的蒲扇，对着熊熊燃烧的火鼎，又卖力地扇起了火。

“不知道前辈这丹药，还要炼制多少天？需不需要我们给你留下点饱腹丹？”夏凌仙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饱腹丹出来，问道。

药老斜眼一瞟，瓶盖已经打开了，那丹药的香味一下子飘进了他的鼻腔里，让他觉得舒服无比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扑了过去，将药瓶给抢了过去，道：“这是饱腹丹？味道这么纯？比小老儿炼制的还要好上几分，是谁炼制的？”

这么多年来，幸亏有饱腹丹，否则，他一直都呆在这里，早就被饿死了。

夏凌仙任由他抢了去，将背包包好，然后道：“药圣宫里的人全部都受了雨逆的掌控了，你说谁能给晚辈炼制呢，当然是晚辈自己炼制的了。”

“药老，你说你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不曾踏出外界一步？那你所炼制的药材是从哪里来的？”北冥幽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很严肃地问。

“当然是从华清宫药材库取的。这个地底药材库，是药圣宫千百年以来积攒下来的药材，只有历任的宫主才知道的存在。你们不要问小老儿药材库在哪里，小老儿是打死也不会说的。”药老吞下了几颗饱腹丹，倔强地摇摇头道。

幸亏华清宫的地底药材多得数不胜数，让他炼了二十多年，还没有用去三分之一呢。

夏凌仙一听，问道：“既然这么多药材，那么必定就会有炼制雪圣丹的药材，这么多年来，前辈真的没有炼过一次雪圣丹么？”

“你们以为有了药材，说炼就能炼的啊？小老儿之前不是说过炼制这雪圣丹，成功率很低的么？就算药圣宫的药材多得数不胜数那也不是这样拿来挥霍浪费的。”药老嘟喃着说，将饱腹丹像吃糖豆一样，一个一个噔蹦，脆脆响。

仔细地打量，还发现药老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好吃得咋舌的那幅满足的模样。

“喂，小丫头，还有没有多余的饱腹丹？都给小老儿留下来吧。小老儿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饱腹丹呢。”药老的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夏凌仙，原来的那个药瓶，他倒过来好几倒，一粒丹药也倒不出来了，那开怀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夏凌仙觉得稀奇，道：“有倒是还有几瓶，只是前辈的医术这么高明，不会连晚辈的水平赶不上吧？华清宫的药材那么多，前辈自己炼制就好了。”

“我当然能够自己炼制了，只是我自己炼制出来的是没有味道的，哪里像你这小丫头给我的，什么味道都有，一个个吃得脆香香的，馋得小老儿一直在流口水呢。”药老将那吃空的瓶子一扔，蹦到夏凌仙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晃了几晃，就像个求着大人给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撒着娇。

哎，他们好像还没有这么熟吧？

夏凌仙一下子被他的亲近和热情反应不过来，倒是一旁的北冥幽脸色一黑，一股劲风吹过，将药老给拂到了一边，那拉着她的手，几乎要被北冥幽给甩飞了。

“死小子，你这么不尊重老人家？”药老托着自己的手喊疼。

“北冥幽，你干嘛？”夏凌仙有点哭笑不得。

“他扯你的手。”北冥幽酷酷地回答，那在她的身上扫视的眼神有些躲闪，道：“我给你披的那件袍子呢？拿出来披上，要走了。”

见他们要走，药老将雪圣丹给拿了出来，道：“小丫头，你把你身上的那些饱腹丹都留下来给我，我拿雪圣丹来交换。”

雪圣丹没了，他再找个时间好好地败家炼制就是了，只是那口舌之欲对像他这样一大把年纪又无欲无求的老人家来说，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个嗜好。

方才他吃得太快了，还没有尝出味道来呢，这次，要慢慢地品味，然后自己炼制。

一听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夏凌仙有些不敢相信，道：“前辈，你不是说雪圣丹只有一枚了吗？你舍得拿来跟晚辈交换？”

“当然，拿着。”药老二话不说，将装着雪圣丹的锦盒递到了夏凌仙的怀里，再将她的背包给抢了过来，然后从里掏啊掏，掏出了五六瓶来，全掏光了才将背包还给她。

如果方才他把雪圣丹拿出来的时候，这两人若是想抢，也是能抢得到手的，只是他在那雪圣丹上下了一种谁都不知道的毒药。

若是他们硬抢而去，不仅会因为接触到锦盒而毙命，雪圣丹也会化作一团烟雾消散。

但是他们没有抢。

这说明两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做个人情，把这雪圣丹送给他们吧。

这小丫头那么厉害，必定是闻了那么一闻，就该知道雪圣丹炼制所需要的成份配料了，这么聪慧的人，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如果不是外面情况未明，他还真的想收了这在医药上天份极高的小丫头为徒，将来就把药圣宫传给她。

有神族人守护着，药圣宫将在未来的千百年里，都会巍然不倒。

只是看那小子脸黑的能滴出水来的样子，还是罢了，罢了。

没想到居然得来是这样的不废功夫，夏凌仙有点哭笑不得，还以为自己回去了之后，要找齐炼制雪圣丹的药材还要花好长的一段时间呢。

如今有雪圣丹在手，又从药老这里得到了母亲兰陵若雪与穆纱纱的确切关系，心里十分的高兴，道：“那晚辈就多谢前辈了！”

“先不要谢小老儿，这雪圣丹如今在你们的身上，还不知道是祸还是福，万一一踏出这药圣宫就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追杀不止，可千万别怪小老儿没有事先提醒你们，也不要回到小老儿这里。”药老说完，将那搜刮出来的饱腹丹全都放入了怀里，冲着北冥幽和夏凌仙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夏凌仙冲他弯了弯腰，北冥幽拿出紫袍给她披上，两人又踏着奇怪的步伐离开了华清宫的后山闭关处。

“北冥幽，你觉得药老的话可信度有几分？如果药老说的全都是事实的话，那么穆纱纱就是我的娘亲兰陵若雪，我们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以后，做哥哥的，可不能再像以前那对妹妹做一些不好的动作了。”夏凌仙看着北冥幽死死地握着她手的手，郁结地道。

山色清亮，不知不觉，煎饼果子已民过去了一整夜，如今正是晨光普照之时。

四月的山间，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北冥幽恍若未闻，不紧更加握紧了她的手，还稍稍地一个用力，将她给拖入了怀抱中，用另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出了那九九八十一座神仙大阵。

才一出石壁，便感觉到了凛凛的杀气。

那杀气，让温暖的晨间一下子变得如同坠入冰窖一般，死神正在洞口外面狞狰地笑着。

北冥幽的手将夏凌仙的腰揽得更紧，夏凌仙被那一股股强烈的杀气吸引了注意力，倒是没有对他这样的动作有什么抵触，道：“小心，门外下了五六种毒药，那些毒药被灵力结界给控制住，若是硬闯出去的话，不管武功修为多高必然中毒暴毙。”

“先把避毒丹吃了，让我想一想怎么调制这解药。”

她的手里，没有现成的解毒的药方，但是她的背包里，药包还是很多的，各种毒药，还有各种解药，当然，这些解药与解药调配，或者解药与毒药混合，又会成为新的毒药或者新的解药。

中药的药理大致就是那样，不是相生就是相克。

相克的话，那就是解药，相生的话，就是毒药，助长对方毒药的药性。

万变不离其中。

北冥幽很听话地接过了避毒丹一仰脖吞了下去，黑瞳炯炯，为夏凌仙的体心关怀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