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残肢断手之间，悬血污之中，阳光明媚，蓦然一回首间，少年澄澈眼眸含笑立于河水之上。下面是滚滚水流。那么一瞬间，叫做永恒。

如果……如果……忽略少年右心房上的长箭，也许，一切就完美了。

少年浅笑，对上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女子，干净如同琉璃娃娃：“因为师姐不想他死，所以，寒衣不想师姐伤心。”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牺牲，那么，希望是不让你心伤的那个。

“暗影！”

女子冷酷眼眸，血色眸子，全是寒冰。

飞掠而过，巨蟒摆尾，这一次，却没有拦住女子。飞快对上一掌，震怒之下，巨蟒竟然被一掌震开十尺。

暗影一掌击毙隐藏在暗处的箭手。

他知道，方才那么做，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但是，他不后悔。

他是暗影，是帝王的影子。一个影子，他一定要保护住给他投影的那个人！

“属下……”

全力施展轻功闪到冷无心面前。

话还没有说完，回复他的是响亮一耳光。

“啪——”

带有冷无心内力的一耳光，力道之重，直接将一个大男人扇倒在地。动用内力，牵动全身伤口，冷无心再次吐血。

暗红的鲜血。

触目惊心。

两次被蛇尾扫中，其中伤害，不言而喻。偏偏女子脸上，没有丝毫痛苦，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波动。除了闪烁血色眼眸中的恨意与冰冷，没有其他任何其他的。

死水一样寂静。

“啪——”

暗影再次艰难跪起身，却被反手一耳光再次扇倒。

“你！该死！”一字一顿，从牙齿中挤出来的：“不！死便宜你了！万死不足以赎你的罪！”

一身血色。

女子表情冰冷。

“擅自做决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这就是你的忠诚？！本宫现在告诉你！若是南宫无伤出事，那么，本宫绝对不会苟活！”

同样一顿，眼眸中的冰冷柔了下来。

“同样的，若是落寒衣出了什么事情，本宫会让你所忠诚的帝国，整个陪葬！”

整个陪葬！

脸色已经惨白的琉璃少年微笑，笑起来依旧如同初见一般干净

无暇。

冷无心能够如此失态，是不是，在其心中，也有他的半点地位？那颗心，能够有他零星半点地方，就算是死，也足够了。

即使，那不是爱情……不是爱情……

“师姐……”

话音未落，南宫无伤的神色陡然一变，竟然出现焦急神色。

“无心，快，落寒衣的心脏在右边！”

一般人的心脏都是在左边，但是有个别人，会长在右边。心脏在右边，极多可能会造成血脉狭窄。但是，落寒衣算是幸运的，一直以来，出了心脏在右边这一点异于常人，其他的，都是正常的。

南宫无伤知晓落寒衣的心脏在右边这件事，还在在一次比武中。

那时，冷无心还未出现在流月学院。南宫无伤作为流月学院的第一高手，经常被武痴落寒衣缠着比武。因为不想伤人，一直以来，南宫无伤都是点到为止。却不想，有一次，无意之间，一掌打中落寒衣的右心房。

冷无心同样变色。

首先教训暗影，是因为她看的清晰，落寒衣没有被箭射中心脏。

居然是右边心脏！

瞳孔紧缩，死死盯着东方绝扭曲狂笑的脸。

这一局，她输了。

第一次输了！无论最后她能否杀死巨蟒，破阵救人，她都输了。东方绝给她上了深刻一课，狂妄也好，嚣张也好，都需要沉淀。

“开城门……”

三个字，缓缓吐出。

暗卫三十六部怔住。依照战况来看，只要再给他们片刻时间，暗门就可消失，到时候，不止是暗门，就连嫣洛公主，也可以逼东方绝交出来。若是在此时开城门，那无疑是给了暗门人逃脱的机会，一旦逃脱，再想清理就难了。何况，他们为了这一战，付出了惨烈代价？

但是，帝王的决定……

两难，没有人敢动，都跪在地上。

“本宫让你们开城门！立刻！马上！”

死死盯着东方绝的脸，血色眸子，像是要淌下血来。

“是。”

终于有人小声答应，跌跌撞撞打开城门。

“吱呀——”

城门大开，光明与黑暗，血腥与纯粹。

两种极端，在一墙之间，表现的突兀。

“师姐……”

紫色眼眸像是宝石，忧伤溢满，仿佛一动，就会溢出来一般。

冷无心在关键时刻开城门是为了什么，他最清楚。南宫无伤将他心脏在右边的事情给师姐说了，所以，师姐要开城门么？

但是，开了城门，不止是对师姐的名声不好，甚至于，对于整个帝国都是不好。

然而，心中的欣喜呢？

他心中无法抑制的欣喜又是为了什么？

冷无心没有看见落寒衣复杂眼神，南宫无伤却看的清晰。悠悠然叹息，断断续续，不知道是在叹息什么？抑或者，是为了谁叹息？

其实，只是想叹息罢。

这是冷无心第一次失败，亦是他第一次失败。因为轻敌，因为狂妄。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惨烈，才让他更加看清冷无心的感情。那是他与冷无心之间的感情，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决心。

这样，也好……

两个少年，同样风华。

两个少年，不同心绪。

得到爱情与得不到爱情，可哀与可叹，原本就是这般。

“暗影，本宫给你最后机会，现在，马上将落寒衣带回皇宫！找最好的大夫！立刻去给本宫找最好的大夫！”

冷眼扫过匍匐在地的男子。

“不要再给本宫说什么不能离开本宫身边，本宫现在告诉你，若是落寒衣有什么事，你就再也不用出现在本宫面前！”

成功堵住暗影将要说出的话。

暗影转身，飞快掠过。

“师姐……”

落寒衣声音软糯。

“打晕他！”

不忍心闭眼，声音冷酷。

无论现在落寒衣想的是什么，现在都必须到皇宫去治疗。而她，无法离开。

无法离开，无法陪伴。

能做到的，除了爱情以外，能够做到的，无论是什么，她都愿意做到。

暗影手法极为快速。

没有过多言语，直接点住落寒衣睡穴。

若是在平常，暗影是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做到。

然而，这一次，落寒衣实在太虚弱了。失血过多，就算是再会掩饰，也没有办法掩饰这一点事实。

落寒衣倒下，暗影小心翼翼将其环抱，飞跃上冷无心的宝马，直奔出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