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看到那女孩儿眼中出现了一汪痴迷和眷恋，转眼却变成了冷漠和悲凉。

他是看错了吧？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错看，很快，芷月便恢复了正常。她转过了身来，对着墨离笑了笑：“快走吧，我可是第一次离家，你得请我吃顿好的。”

墨离挑了挑眉：“这个自然。”

说着，他手一扬，竟然将那紫电风麟兽连同马车一起收进了腰间一个荷包样的东西之中。

看着芷月突然瞪大的眼睛，墨离笑了笑，有些可笑地揉了揉芷月的头发。换来女孩儿横眉冷对的一撇。

“这是驭兽袋，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契约兽，我也给你送一个。”芷月望着很自然地拉起自己小手走着的墨离，心中突然闪过一抹怪异的契合感。仿佛万年之前，他们也曾经这样一起牵着手走过。

芷月甩了甩头，几乎小跑着才能追得上那男人闲庭信步般的步子。不免又有些郁闷起来。

两人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等走进了孟丹，芷月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

本来她以为墨离的面罩会是个很惹眼的货，却不料想，到了这里才知道，这个孟丹绝对是个很奇葩的地方。

这里有各种肤色，操着各种口音的人们。穿着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像是他们这样穿着正常的倒是很少的一部分了。

大部分来来往往的多是一些浑身的血腥味儿，刀剑上的血痕也未干的粗豪强壮的佣兵队。这让芷月有了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前世的自己，刚开始做雇佣兵时的情景。

墨离大手紧了紧，换来芷月的回眸一望。那眼神里有怀念，有怅惘，有迷惘，还有一种无尽得哀伤。

墨离觉得自己的眼又花了一下，这小家伙，居然有一双那般有故事的眼睛。就像是一个走过了千山万水，阅尽千帆之后心如止水的行者。如今再入红尘，千般感受，万种思量……

这真的是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孩子？

芷月也不过是片刻得恍惚。之后便一如往常，让墨离越发对她感到好奇。

现在的墨离还不明白自己对芷月的亲近之故。只是觉得这个面目平凡的小姑娘，他一点儿不讨厌，而且越接触下来，他对她的关注就越多，眼神就总会不由自主去看看她正在做着什么？有什么不同于旁人的地方等着他去发现。他慢慢发觉，这真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从大街上一路走来。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显得自然而和谐。

而北冥芷月在最初的感慨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异世逛街，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但她毕竟是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到底见的世面多了，即便是感到新奇，倒也不至于看到了宝贝就走不动路。

可是看得多了，芷月却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同之处。她虽不了解这个修真大陆的宝贝都是些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到，她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它们身上那浓浓的灵气。或浓或淡，或清新或浑浊，甚至还有些散发着特殊的气味。

这一点，连她自己也非常奇怪，就像是当初在北冥家的藏宝楼之中对着那玉髓时候的感觉差不多。她似乎天生对带有灵气的东西十分敏感。

芷月这一路走来，还是有些感慨的。

看着左右那摆的满满当当的街市，她的心中是羡慕和期待的。这就是一个强者的世界。只要你有实力，似乎任何的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

她多想拥有那种掌控命运的能力啊！等有了灵力，她就能和他们一样在这个世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修行之人。等报了仇，她也要像这些人一样，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活着。

墨离看到满脸兴奋的芷月一路东张西望地看着，不时停下脚步，对着那小摊上的东西摸摸看看的样子。不由放慢了脚步，柔声道：“看到什么喜欢的，我送你。”

芷月从一堆灵果中间抬了头，有些羞红了脸。急忙站起了身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腰缠万贯的龙芷月了，现在的她是真的囊中羞涩，一文钱都没有。想着，芷月便有些皱起了眉头，咬了咬唇，低了头不再看那些东西。

她有些懊恼，也有些沮丧：这一路，难道自己就要这样白吃白喝到底了吗？这真不是她的性格。

“权当是我借你的好了。以后你有了再还我也就是了。”

似乎是看出了芷月的纠结，墨离又柔声安慰了一句。说完，两人都有些愣住了。墨离是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还学会了照顾别人的情绪。而芷月心中却莫名软了一个角，这个男人一路护着自己，还如此细心，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她空间的玉髓原液吗？

“砰——！”

“啊——！”一腔鲜血泼洒而出，一条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生命就这样无声陨落。不多时，两个穿着黑色衙服的城门官从街边一家店慢悠悠晃了出来，将那个尸体草草裹了，用储物袋装了便又回方才那阁中喝茶去了。

如今再看到这样的情形，芷月已经不会再露出那种震惊的神情了。自他们从城门口走到客栈的这一段大概一千八百米左右的路线当中，他们光看着两个人以命相博的，就有不下五次。而周围的人也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孟丹进城的这条街便是这个小城的主街，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店铺和随意在道旁摆着地摊的小贩们比比皆是。他们相互竞争，有的甚至直接当街便打了起来。即便打死了，也不过是拖出城去喂野狗。没有一个人会来管这种闲事、

这里就是这个异世的活标本，强者至上的最忠实的执行地。像是芷月这样身上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在这里就是最底层的人，没有人会去怜悯这样的弱者，而这样的普通人被修士欺负也不会有人来管闲事。

墨离护着芷月从那一地未干的血液旁走过。芷月却突然间站住了脚步。

“我想先借点钱买样东西，也许，很快就能还你了。”芷月突然笑着望向墨离，脸上神采飞扬，让墨离看着不由一愣。

“好。”面具下的脸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真是对这个女孩儿越来越感兴趣。从第一次看杀人，她那不适应的状态，到现在见惯不怪也只不过是这短短的一段路的时间，这个女孩儿还有多少他没发现的地方。

“老丈，我要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