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屋内，二嫂梅花已经升好了火，巧真让她煮了十三个鸡蛋，家里十三口人，刚好一人一个。过生儿吃鸡蛋是用来滚运的，所以不管爱不爱吃，一般过生儿的时间都会煮了鸡蛋。

另外早上做了稀饭，是用白面搅的糊，算是白面稀饭，还和了一块面，烙了馍，这个烙馍也很特别，和好面，每次揪一个面剂，团圆，按平，然后拿小擀面杖擀，这个小擀面杖是中间粗，两头尖的。和擀面条的不一样。

擀的时间两只手要使不同的劲，反正巧真不会，她小的时间妈妈常擀，她没学会，现在她看周氏擀，她也是不会。

巧红是烧鏊子的，这个鏊子是铁的，是她家原来的，前些年家里生活好，也是烙馍的，只是这几年基本没用了。

鏊子是用三块大的土坷垃支起来的，然后点着火放在下面，火会把鏊子加热。馍擀到盆底那么大，放在鏊子上，过会拿翻馍匹翻一下，等都鼓起来就熟了。

烙了一大筐的馍，早上又炒了两个菜，一个是炒的红薯梗，红薯梗一整条扯回来，把老的躲碎喂鸡，掐嫩的，去掉叶子，像切蒜台那样切成长短一样的，然后放锅内炒，吃起来脆脆的，略微带了一丝的苦味，没菜的时间，这个是农家的主菜，能吃很久的。

另一个菜则是换的豆腐，切成薄片，放了点油，煎了下。两面都煎的金黄，放一点盐和葱花，吃起来也喷香。

用烙馍卷了菜，咬一口，喝口稀饭，还真是享受啊。巧真看着奶奶吃的香，她心里高兴，虽然陈氏牙不好，不怎么咬得动，可看着她满脸的喜气，使劲咀嚼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巧真真觉得自己没白忙活。

今天王长顺没去上工，大中和二中去了，不过说好晌午回来吃饭，反正也不远。

巧真看天色还早，并没有着急准备午饭，而是喊过了成子和声子，让王长顺坐在了院子中，成子和声子站在他的面前。

“开始吧。”巧真看着成子和声子说道。

“这是？”王长顺有些不明白，就连忙活的周氏，玉花，梅花，巧娥和巧红也都不解，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

成子和声子看着大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巧真冲二人鼓励的笑了笑，给二人加油。可巧真不笑还好，一笑，成子和声子反而紧张了，都有点站不住了。

“成子，声子，不怕，就和平时一样就中。”巧真此刻不敢严厉，柔和的鼓励着二人。

“人之初，性本善……”院子里响起了成子和声子朗朗的背书声。

王长顺和周氏几人都惊呆了，就连屋内躺在床上的陈氏都惊奇了下，随即陈氏眼眶一热，王家又听到了念书声啊，王家没落了，几代都没出个读书人了，难道这代会出吗？那样就是她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啊。陈氏激动的想着。

成子和声子开始有些紧张，声音还有些小，可越背越顺，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些日子大姑天天带着他们背，就是再忙都没有拉下过，现在成子能背一大半，只有后面没学的还背不出，声子也能背一小半，虽然有时间会忘记，可跟着哥哥念，他也念的不错。

“好，好……我的好孙子！真，真好。”等成子把他最后会的念完，王长顺激动的说着。他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自己小的时间爹也教过自己几句，可自己不是很喜欢学，后来没念私塾，那些早忘十万八千里去了。

大中和二中也不爱往学堂跑，等小三儿想学的时间，家里却没有了条件，现在孙子能喜欢念，是好事啊，读书人多金贵啊，就是现在自己家里没这条件啊。要不把孙儿培养成读书人，说不定还能有出息呢。

周氏脸上也带着笑，道：“我说你俩成日跟着你大姑屁股后面嘀嘀咕咕的干啥呢，原来是学三字经啊，不过，真儿，你咋会？”

听了周氏的问话，巧真的脸上适时一暗，她的脸上出现了忧伤。

周氏一看巧真的表情，后悔的暗骂自己，闺女会这个还能靠谁？刘名义那赖种不是读书人吗？闺女肯定是跟他学的。

“真儿啊，过去就不想了，你看你把你俩侄教的多好。娘是真没想到，娘也高兴啊。”周氏急忙把话转了回来。

成子和声子听到了大人的夸奖，脸色很兴奋，这还是头一次啊，家里人都这样高兴。

“还念有啥了不起的，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啊。看你俩那傻劲，像捡了个金元宝，这有啥可高兴的。”玉花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巧真看了她一下，大嫂玉花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可神色是高兴的，显然她对于成子能背书也是满意的，可能是因为是自己教的，所以她下意思的就要挖苦几句。

“娘。”成子不高兴的喊了一句，众人都夸他，就娘这样，真是的！

“你说说你说的是啥丧气话，这都高高兴兴的，你偏在这找事，不说话你能死啊，我呸，今个是你爹生儿，不说不吉利的话，不然我饶不了你。”周氏警告着媳妇。

巧真压根没理大嫂，她的目光转向了小三儿，看着小三儿眼内的艳羡，她心一沉，自己竟然忘记了小三儿，因为小三儿大了，她自己又是临时起意要教成子和声子，所以并没有带上小三，忽略了他啊。

巧真走到了小三的跟前，拍了怕他的肩头，道：“三儿也想学吗？”

小三儿连连点头，他也想，他羡慕那些可以上私塾的孩子，可家里没钱上不起。

“那以后你跟着成子和声子一起跟大姐学中不。”

“中，中。”小三儿连连点头，然后又道：“爹，娘，我跟着大姐学，活不会拉下的，我干完活在学。中不中啊。”

王长顺点点头，他今个是真高兴啊。周氏背转身擦擦泪水，心里心酸又欣慰。

“好了，背完了，继续干活。成子，你和你三叔在一起，先教着你三叔念开头的，中不？”巧真问着成子。

“中啊，我是先生了，三叔，我教你。”成子心内兴奋，三叔可比自己大呢，自己教他，这感觉真好。

小三儿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求知的渴望让他并没有在意这些，现在侄子会的多，让他教自己就是，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撵上来的。

就这样，一家人各自开始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