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成最后还是离开了。

倒不是他害怕和这个奥丁起冲突，而是张自成不想在和奥丁起冲突的时候，引起洛基的注意。

毕竟他留下，也是为了观看和学习洛基建立的衔尾蛇仪式。如果态度强硬，严词拒绝奥丁如此地缓和的请求，难保在争执的过程中，让洛基发现自己的存在，从而直接中断衔尾蛇仪式。

虽然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比如这个仪式对洛基极为重要，他也不认为张自成能学得会，因此任由自己在一旁观察。

但风险和意外这种东西，自然是能避免最好。

不过张自成自然也不是就这么干脆利索的直接退走，什么后手也没有留下。

最关键后手，就是那个已经越来越近的口袋空间了。

张自成的本体从海水当中远遁而走，朝着之前感应到的那个死神的位置飞去，没有直接大开大合的赶路惊动专心致志画图的洛基。

于是，他直接和不断在海面上弹过来的口袋空间擦肩而过。

张自成露出一丝微笑。

要知道，他的分身可还在夹缝空间当中呢。

这时候本体离开，反而让分身驻扎在口袋空间中，不仅进可攻退可守，大大提高了机动性，安全性的提升同样也绝对是好几个量级。

到时候，等到洛基的衔尾蛇仪式举行时，由分身近距离观察，就不害怕有暴露或者耶梦加得变强后报复的风险了。

自己可以做的高风险行为得到了极大的扩充。

不过这样，自己的分身就暂时不能探索夹缝空间了，需要长时间呆在通往九界的房间内待命。

倒是小乌实际上一直呆在那个房间当中，防止自己的分身和空环都离开后，口袋空间出现意外状况。

而张自成想要去找那个所谓的死神，不过是个离开的借口，对方毕竟每次碰到自己都主动退让，本来就没什么矛盾。

主要是，奥丁主动透露了，他无法看到来自赫尔海姆的死者。

所以张自成也算是保了一点点能否通过那个死神，进而彻底屏蔽奥丁的视线。

虽然奥丁看自己的未来的时候，差点看瞎了两个盲眼。但貌似他在观察正常时间的时候，就是普通的视觉，并没有引起反噬，这种能够远程窥探别人的目光，能屏蔽当然是要屏蔽掉的。

这次张自成不着急赶路，他一边用御风之术低空飞行，不再裹挟高空的云层，一边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低维当中。

自从学了低维的修真功法以后，看低维都不用什么AR眼镜了，可以直接读取系统发送的感光信息，效果比起AR眼镜要身临其境和清晰太多了，很多细节也都不再丢失，可以直接观察到了。

张自成好几天没有关注低维的蒂露露，没想到，低维当中已经过去了快一周时间，蒂露露仍然没有寻找到升维的方法。

此时的蒂露露，正站在这个低维世界中，最强盛的国家的首都，在皇宫上空俯瞰着整个城市。

张自成见状，询问道：“蒂露露，你在做什么？”

蒂露露原本阴沉的脸微微一愣，随后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高声道：“父神！”

但喊了一声后，又低落了下去，她失望道：“对不起，父神，我依然被卡在这个维度当中，难以前往您的身边。”

张自成由于彻底进入了非人的领域，已经有了腾云驾雾之能，心态也和过去的自己发生了一些变化。

其实以前，张自成内心深处，对蒂露露是有些不安和不信任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按道理来说，低维中的一切，张自成都能随意生杀予夺，改天换日，不知道比在高维强到哪儿去了。

但蒂露露同样是个神，相比自己的远程操作，她才是真正的将宇宙和星球如同玩物般在手心把玩，那种视觉冲击力是基于感官而非理性的。

并且相比只能在低维打转的自己，她的升维速度，简直像是坐火箭一样的迅猛。

甚至张自成都有些担忧，如果蒂露露真的来到了高维当中，却同样拥有低维的实力，她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尊重自己？

当然，如今来看，这都是杞人忧天。

二者的真实实力差距，并非是虚幻的，而是无可辩驳的，真正意义上的质量差。蒂露露最初在高维几乎连零点几秒的时间都无法存活，差点直接被高维那微不可察的电磁波直接杀死。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那点不安，其实就像是看了恐怖片以后，晚上上厕所不敢看黑的地方一样幼稚。

因此，现在的张自成，倒确实是全心全意的希望蒂露露尽早升维，来到自己的身边辅助自己。

“具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你搞清楚了吗？”张自成问道。

蒂露露有些不确定道：“我……我还在实验当中，似乎是找到了一条出路，但我并不确定。”

之后，她开始详细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一开始，蒂露露找了许多所谓的武学大家，但那所谓的破碎虚空，至今为止，她只成功见过一个武者用了出来。

那个武者喊着为了天下苍生，诛灭魔头之类的话，向蒂露露出手。

而蒂露露在别人不侮辱张自成的情况下，也没那么大脾气，整体对凡人的态度是很漠然的，自然没有被激怒，只是好奇对方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人，能否搞出自己天天听到的破碎虚空来。

一开始，蒂露露是失望的。虽然对方的气势看起来非常的充足，但那种攻击，和之前遇到的最强者相比，顶多也就强大个一两倍罢了。

这种攻击，别说蒂露露光是吹口气就能将他的皮肉从骨头上刮走，就算放任对方施为，实打实的砍在自己的皮肤上，也很难说能够斩断一根汗毛。

然而，在对方施展毕生所学无果后，绝望之下，似乎领悟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下沉静下来，闭上眼睛，摆出了最基本的架刀起手式。

蒂露露自然也发现了对方的奇特之处，在她眼中，面前这个人不仅没有变得强大，反而气息越发衰弱，变得极端弱小。

从此世界见过的最强者，到一流高手，到普通武者，最后就连街头的乞丐似乎都比对方的气息凝实且充沛。

但当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之后，这种仿佛面对顽石死物的特殊之处，就立刻体现了出来。

这时候，空间开始了波动。

蒂露露自称当时激动无比，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引路人，想着可要好好保护对方，绝对不能让对方伤到碰到了。

随后，对方便劈出了那惊世一刀。

恩……大概比之前的力量强了百倍以上吧。

这毫无疑问，能够开山裂石，劈断河流，斩断国运，杀死这个星球上任何生物的一击……还是劈不开蒂露露的一根汗毛。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空间裂隙，却从对方的刀下被破了开来。

空间的破损，是填充这个时空所有物质的直接湮灭。

而刚刚升维不到一个月的蒂露露，这次，还真的被破开了防御。

毕竟蒂露露在这个维度，并没有能够掌握到空间的力量。而她的肉体，又是主动抛弃月神之躯，为了亲近父神而按照司辰之力传递的信息直接捏出的人类之躯。

所以她还是有肌肉，有皮肤，有血管，还是会流血的。

空间的直接截断，让蒂露露的脖子直接湮灭了一半，随后自动弥合的空间之迅速，让蒂露露根本来不及进入其中。

那武者劈出惊世一击之后，看着蒂露露脖颈处飙出的鲜血，终于满足的笑了。

然后，他就死了。

当然，只是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眼中是这样。

冠绝当世的最强武者，用毕生心血凝练一刀，从极致的静到极致的动，斩出了山河崩裂的气势，径直破碎虚空，斩杀魔头！

就在围观者打算痛哭流涕的欢呼，给这个世界最强的两个人收尸的时候，傻眼的发现，那个粉发恶魔的脖子……怎么，怎么血还渐渐凝固了？

空间虽然能够破开蒂露露的脖子，但没有说不允许蒂露露用能量自愈的道理。

这下，周围人彻底绝望……这些人包括各大门派的掌门，宗主。甚至当朝国师，太卿太傅，乃至身穿私服的三皇子。

这些人在此刻已经彻底明悟——这个粉发恶魔，不，逍遥仙人，是绝对不死不灭的存在，远非凡人所能违抗的。

而蒂露露对那些不能破碎虚空的凡人毫不在意，她只是走到那武者的尸骸旁，从他怀中掏出了一本古朴的刀法秘籍。

在刚刚，以蒂露露的视角，能够清晰的观察到……虽然空间裂缝消失的很快，但它却瞬间摄走了那个武者的灵魂。

武者最后的回光返照，也纯粹是肉体机能的惯性。他不是用出那一刀后灯枯油尽，而是用出那一刀后，死在了那莫名其妙的机制上。

之后，蒂露露便对周围那些掌握着普通凡人势力的顶层，平静的颁布了一道石破天惊的命令。

“从今天起，我来为全体人类提供食物和资源。你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修炼这门刀法，或是伱们自己的功法，最后向我用出破碎虚空的攻击。”

张自成听完蒂露露的讲述后，面色扭曲，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这就是你的计划？”

蒂露露无辜的眨着眼睛：“既然那个人能够练出来破碎虚空的刀法，那说明这条路还是走得通的。而我的行为，和父神您在汉末维度做的事情差不多啊，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张自成被噎了一下，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头去看三国之后的情况，并非逃避，而是认为，即便有些动乱，也是必然的过程，最后物资绝对充沛的情况下，一个理想世界的到来是必然的，只是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因此才不着急着查看结果。

可他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蒂露露给学过去了，这下难道这里真成武道世界了？

恩……但说实话，对已经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张自成来说，只要没有大面积的死人，那么对社会新模式的尝试，无论多么激进和奇怪，他都不至于太过担心了。

总归，生命本身是没有目的的。它只是因为演化过程中，求生欲和性欲强的基因才能繁衍下去，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只要能保证不搞大面积的屠杀和虐杀，让全民练武和让全民高考，其实又有多大差别呢？

当然，最后蒂露露走了，绝对会闹出更多的乱子，这个只能后续由自己来擦屁股了，尽量让蒂露露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坏影响减少一些。

张自成最后无奈叹息道：“好吧，别的不论，姑且就说你的理论是正确的。练武这种需要一辈子努力的事情，你可能要被困在这个低维当中几十年。”

蒂露露眨眨眼，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道：“几十年……有点长？”

张自成这才想起来，蒂露露毕竟曾经是个月神，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角色。虽然变成人类，重塑了她的人格，但毕竟记忆没有清空。

张自成只能表示：“那好吧，按你想的来吧。”

忽然，张自成想起了什么，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道：“不过，我似乎能够你提供一些帮助……蒂露露，你之前曾经举行的仪式，还能再来一次吗？”

蒂露露奇怪道：“什么仪式啊？”

“就是你获得司辰之力后，开始称呼我为父神的那个仪式。”

蒂露露眼前一亮，在高空猛然坐直身体，激动道：“父神！您允许我成为您真正的子嗣了嘛？！您要赐予我真正属于您的血脉了吗？！”

张自成抽了抽嘴角，心说蒂露露这话讲的也太奇怪了。

但他还是表示同意道：“对，你尝试一下吧，我有新的力量赐予你。”

张自成其实，是想要将自己的灵能提供给蒂露露。

他不能直接给，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灵能分裂到极限后，会不会依然能毁灭这个世界，所以想要让蒂露露用仪式来缓冲一下……

顺便看看蒂露露的仪式，和高维的仪式，有没有什么共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