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
作者:钢铁斜阳1983 | 分类:科幻 | 字数:2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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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
“大伟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李微感觉自己已经被整蒙了。
“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开始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大伟低沉着嗓音,“那天你第一次和小男孩相遇,当时我被他巨大的能量场抑制得说不出话来,我还以为确实是他具有超凡的能量。直到昨天晚上,你独自进入他的梦境,因为我没有变成纹身,没和你一起进去,所以才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李微这次静了下来,他想听听大伟想继续说些什么。
“那次我仔细地观察着你,我发现,当时你的体内散发出一股极其巨大能量场,这才是你进入梦境的原因------你自己的大脑产生了足以制造梦境的能量场,而不是你进入了别人的梦境,所以,豆豆口中的他精心调制的梦境,才能允许你的进入,因为这根本就是在你的梦中!而豆豆和图图,他们都只不过是你梦境的一部分而已。其实现在想想,第一次见面时,我被豆豆的能量场震慑住,恐怕也是因为,当时我就无意中进入了你的梦境,而在那里,你的意识,才是真正的主宰,它压制了我一切自主的运动。”
“可是,豆豆,和图图。。。他们都。。。”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我现在深深的怀疑,图图和豆豆这两个孩子,恐怕并不是真实的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中。换句话说,他们不过是你大脑的产物而已。只是他们产生的原因,我现在还并不清楚。”
“我。。。。我自己产生的?他们都。。。都不存在?”李微感到一阵眩晕。
李微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么真实的小男孩,他的样子还依然历历在目----虽然仅仅是在梦境中,竟然只是一场虚幻?
“今天下午,当你和杨宁僵持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你身体的另一些秘密。”
“大伟哥。。。”
“你应该清楚这些天所发生的,异能者接二连三被袭击的事件吧?”大伟仰头看着李微。
李微感到,眼前的这只金毛犬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严肃过。
李微想起了自己后来才得知遭受了毒手的那位街头艺人,当然还有永远忘不掉的,陈锋死去时的那张干瘪而可怖的面孔。
“我。。。我发现。。。”大伟有些支吾。
“李微。。。我发现在你的体内,似乎有。。。。似乎有一个能量黑洞,正在不断的吸收其它异能者的能量。。。。”
“什么?大伟哥。。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似乎具有一种,和那些袭击异能者的神秘人一样的能力,就是吸收别人的超能力。”大伟还是说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我当时正在那股能量黑洞附近,它似乎直通你的大脑深处,所以我才能够用意念和你进行联系,后来我建议你用同样的招数回击杨宁,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当时,我感到,那个黑洞正在对杨宁的能量进行大幅吸收。所以,他根本伤害不了你。”
李微呆呆地听着。这一切,纵然是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坎坷的他,也绝对无法迅速接受的事情。
“你的异能一直没有得到开发。而像杨宁,大浦这些和你同期或者比你晚的异能者都已经顺利激发出超能力了。不过我现在想,这恐怕才是你真正的能力------像黑洞一样,把周边的一切都吸收进去。还记得,那天我评价那个小男孩的话么?今天这话,恐怕对你也适用-----你所具有的,可能是一种能毁灭这个世界的能力!”大伟沉声道。
“可是大伟哥,你。。。你自己没有受到伤害吗?”
大伟和李微朝夕相伴,作为纹身,更是附在他的身上这么久,黑洞的能力,大伟应该是最有评判权的。
“这也是我有疑问的地方。”大伟蹲了下来,“你对杨宁能量的吸收这么明显,但是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好像却并没有受到影响。真的很奇怪。难道是。。。”
“怎么了?”李微注意到大伟表情有些异样,赶忙问道。
“没什么。。。”大伟刚刚想到了一个人。他可能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大伟不清楚,向李微谈起这个人,究竟会产生什么样难以预料的结果。
但是李微这次并没有放弃。
“大伟哥,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有事情瞒着我!”
多日来的相处,这一人一狗之间,已经产生了无言的默契。任何一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立即引起对方的注意。
大伟的心中五味杂陈。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涌上了心头。这些记忆,含着苦涩。
它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这个身影,和李微,又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它不想骗自己的这位伙伴。
它也不想再骗自己了。
虽然有过犹豫,有过挣扎,但是一些事情,既然早晚会揭开谜底,不如就在现在,让它浮出水面吧。
“好吧。。。。不过,李微,我要清楚地告诉你,我一会要说的事情,是一件极为保密的事情。这在整个异能界都是如此。我希望,你在听完以后,能保持安静和克制,而且一定要保守秘密。”
“我知道。。可是。。。难道这件事有这么机密吗?”
“是的。它不仅仅是机密,而且关乎。。。”大伟顿了一顿,“很多人的性命!”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大伟哥。。。。”
大伟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梳理了一下情绪,那些已经沾染上尘埃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再次涌出。
在大伟的口中,一个似乎已经久远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十五年前,这个世界并不像今天这样。
异能者组织和暗夜之森的人,虽然几百年来一直不肯接纳对方的主张,即是否有差别对待世界上那些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但却不像今天这样,每天都是充满了血腥的厮杀。
那时候,双方的力量已经日趋平衡,而大家也尽量恪守着不去干扰对方的政策。
直到有一天,这种均势,终于被打破了。
暗夜之森的一位首领,厌倦了自己组织一直以来所遵从的打压普通人的政策,行动时常常背离于上峰的命令。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异能者组织的一位成员。
这个人,隶属于异能者科技研究部门,也就是寻求于通过科技的方法来增强日常行动的能力。
这是一个极具天才头脑的年轻人。他的大脑中,总是充满了奇思妙想。只是可惜,他的才学,并不为异能者组织所接受。当然,这世界上不被赏识的千里马经常存在,而这位年轻科学家和他组织不相容的地方,却不仅仅是这一点而已。
总之,这位暗夜之森的首领,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这个年轻人。而两个人之间竟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两个人,他们同样是对自己组织的行动纲领产生疑问和不满,同样也都在日常行动中有意的背离自己所接受的条令。
当时这位暗夜之森的首脑,还以为这个年轻人只是稍微有些激进而已,但他后来才终于发现,这个年轻人的主张,不仅仅是暗夜之森,甚至恐怕连整个异能世界都完全无法接受。
当时,暗夜之森的主张是,效仿几百年前的异能者先人,对地球上的普通者实行高压统治,也即用念力网这一类的东西完全隔离他们的理性和思考。一切政策的制定,只能由异能者来完成。
异能者组织却认为,他们需要纠正其祖先在几百年前对于那些普通人所犯下的错误,在他们心中,所谓异能者,也只是因为上天的恩赐才获得了超能力的人类而已,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和那些普通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不能单纯用有没有超能力来区分人种,进行歧视性划分。
那位暗夜之森的首领,虽然出身于一个历来以严苛政策而著称的组织,但内心却一直认同异能者组织的纲领。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年轻科学家的想法,远比上述两种要来得彻底得多。
在年轻人看来,众生平等。虽然身为异能者,但是他却极为痛恨自己的这种身份,他痛斥说,上帝的选择让自己成为了这少数冷血的怪胎之一,他还痛恨念力网的存在,因为他认为,正是这一群人所制造的集体幻象,才人为地扭曲了我们这个世界。而本来,我们的这个家园,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更加应该以其真面目示人,而不是一个披着美丽而虚幻外衣的空中楼阁。总而言之,他痛恨一切虚假和一切不平等。
在年轻科学家的脑中,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一直在酝酿着。
那就是利用某种技术,永久性的破坏掉所有异能者的大脑,使其失去他们所具有的超能力---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他曾骄傲地宣称,这将是他为实现这世上最伟大的平等所做出的必要牺牲。在这之后,地球上将不会再有人具有超能力,当然念力网,自然也将荡然无存,我们将回到同一起跑线。
对于这一切的后果,年轻科学家却并没有思考很多。
“砸碎虚伪,几乎一定是需要伴随着惨痛代价的,但在破碎的面具之后,真相所展露出的美丽容颜,却是这世上任何事情都远远无法比拟的。”
这是他在决定行动前,所写的遗书上的一句话。他已经,做好了为理想而献身的准备。
不过他还是失败了。
失败的很彻底。
他自己,他的妻儿,从此都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告密者,正是那位暗夜之森的首领。
当疯狂科学家告知他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计划后,首领思虑再三,还是做出了这个后来让他后悔不迭的决定。
当时他决定告密,只是因为他认为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着整个世界,都完全无法承担年轻人疯狂计划的后果。
但是让他极为后悔的,却是年轻人及其家庭随后所遭受的厄运。
年轻科学家所在的组织,严厉地惩罚了他。
科学家本人受到了一项秘密惩罚,从此下落不明,是死是生,无人知晓。他的妻子---实在接受不了现实,含恨自杀。他的孩子,则在清除了记忆之后,被逐出了异能者组织。
至于这位首领自己,也因为被暗夜之森认为和异能者组织有秘密交往而遭受惩罚,而他先前所背负的缚咒也起了作用,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只狗。
但因为他举报有功,所以随后异能者组织收留了他。
从此,他就心怀愧疚,成了异能者组织的一份子,但却永远不再是以一个人的形态。
故事讲完了。
夜色下,一片静谧。
静得,连水珠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大伟低着头,似乎还沉浸在那不堪的过往中。
“大伟哥。。。你就是。。。。那位首领吧。。。”李微开口道。
大伟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科学家。。。”李微欲言又止。他的心,感到很痛。那些曾经,似乎再度展现在眼前。而那些久远的记忆,此时,则更像是痛苦的源泉。
他并不怨恨大伟,虽然眼前的这只金毛犬,曾经间接地毁掉了自己的家庭。从此自己和双亲,相隔于天涯,孤苦伶仃。但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大伟所作出的那个选择,却并不一定能说是错误的。大伟自己当然也受了极大的惩罚。而这段时间,它对自己,也称得上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时候人生,本就是两难。对错,实难评判。
“那就是你的父亲。”大伟说得很平静。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内心的暴风骤雨。
“他现在。。。在哪。。。”李微想起了,海典曾说,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可他却并没有进一步加以解释。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知道,虽然我加入了异能者组织,但是因为我原来的身份。。。还有我对你父亲。。。。所以,很多事情,他们并不会告诉我。”
“不过,我也一直在寻找你父亲的下落。而且我相信他应该还活着。”
李微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喜悦之情。
但是大伟却考虑的更多。
李微体内吸收能量的黑洞。。。和这些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大伟思索着。
还有那次在李微梦中所见到的破坏城市的巨人,那块能预知的广告牌,以及这个本身就很神秘的梦中城市,又都意味着什么呢?
大伟感觉到,这些棘手的问题,恐怕预示着一些不同寻常事情即将要发生。
晚上,李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是他自从噩梦以来,再一次难以入眠了。
父亲的事情,那些过往,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父亲因为自己激进的理想,最终付出了失去整个家庭的代价。
而在这件事情上,古堡老人和海叔叔他们,却显然并没有和自己说实话。
是因为,他们当初对父亲做出的严厉惩罚而心怀愧疚吗?
大伟好像已经入睡了。那边传来了它阵阵的齁声。
这几天,它实在太累了。
对于大伟,即使现在已经知道,它就是当初的告密者。但是李微,还是完全恨不起来。
这只金毛犬和自己之间,早已经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它毕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李微又想起了刚才自己和大伟的对话。
那是关于小男孩豆豆的梦境------更准确来说,是李微自己的梦境。
豆豆,只存在于李微的梦中。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再遇见小男孩的话,你一定要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存在于你的梦中!”这是大伟一再嘱咐他的话。
想着想着,李微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了。
豆豆。。。父亲。。。这两件事,在他的脑海中,始终萦绕不去。
李微是被巨大的轰鸣声所惊醒的。
他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他的身边,早已是一片火海!
连天空也被烧得红透了。
李微赫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建筑物已经烧得所剩无几。
等等。好像不太对。
李微的头脑似乎变得非常清晰。
灼热的感觉,似乎只是转瞬即逝。
并没有进一步对人体造成的伤害。
胆小的李微,小时候并没有被火烧过的经历。
而此时身边的火,也并没有伤及身体的感觉。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
李微想了想,大着胆子,将手伸向了旁边还在燃烧着的一根木头。
没有任何感觉。
果然是。。。
李微站直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我又来到了梦里!
李微环顾着四周。
和前两次所不同的是,身边早已不是一个完整的城市了。
这是已经被火神肆虐过的断壁残垣。
对了,现在一定要寻找豆豆! 李微想起了大伟对自己的嘱托。
“秘密,应该就隐藏在这梦境中,那是关于你身世和身体的秘密。”入睡前,大伟严肃的和李微说道。
可是豆豆究竟会在哪?
李微大脑极力地思索着。
他的意念一转,飞快地向一个地方跑了过去。
在梦中奔跑并不费体力。熊熊烈火,也只是梦中的幻象而已。、
李微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那里,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李微,孤独地蹲在那。他的身后,是一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墙。
李微又来到了上次看见那诡异图像的地方,那个在他年幼的记忆中曾经占据很重要位置的地方。
那也是他,来到这座城市中的,第一个记忆。
“豆豆,是你吗?”李微走了过去。
小男孩并没有动,还是低埋着头,蹲在那里。
“豆豆,有些事情,我想你必须要知道。”李微还在走着,只是脚步有些慢了下来,步伐也变得很轻。
周围火舌肆虐的声音,似乎也随着他的脚步声而消失了。
李微轻轻地来到男孩的身边,坐了下来。
男孩还是没有动。
“图图他,哥哥我没有帮你找到。”李微说道,“是不是,你上次和哥哥说的你们所在的学校和班级,说错了呢?”
男孩还是没有理他。
“豆豆。。。”李微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头。
“豆豆,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大哥哥。”豆豆抬起了头。
但是豆豆抬起的头,却让李微吓了一大跳。
此时他眼前的那张脸,决不是那个只有10几岁的小男孩!
那张脸,竟然就是李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