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三秒钟之间。

有那么一会，林风明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他想起自己曾在网上看到一片文章，描述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催眠术，可是当他把身边的人都打量了一番之后，他确信他们也有和自己同样的感觉。

集体催眠？

他没有听过这种事，就算有，那也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催眠大师才能完成的。可是赵岚所做的，却又不像任何一位催眠师。

和面向人们施展催眠技巧，甚至需要借助各种设计精巧的工具的催眠师不同，赵岚没有依赖任何工具，她只是使用了自己的手指，实际上，从她后来还原裂开的玻璃的过程来看，她连手指也不需要使用，而且，从头到尾，她一直背对着房间里的其他人，没有使用任何暗示。

事实上，最让林风明惊叹的，正是让原本损坏的玻璃恢复原状，人类天生就具有一定的破坏力，可是修复受到伤害的东西，只有经过努力的学习和练习才能做到。

林风明的异能可以把视线之内的物体粉碎，可是他无法把一堆碎片拼成它原来的样子。

“你是真的做到了？”赵岚回过身来时，他看着她说。

“如果不是在赛博空间受了致命伤，我可以做到更多，”她说，“我不是虫使，因为我不具备人类那样的肉体，尽管这个身体看上去和人类的别无二致。”

“为什么你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呢，像你刚才说的，平衡法则不是应该将你抹消吗？” 林若京提出疑问。

可是她疑惑不解的眼神被淹没在赵岚漆黑的眼里。

“因为我有存在于这里的理由。”她说，“而且，我有和这理由相应的力量，也许这力量不够强大，不能打破平衡的法则，也不能修改它，可是它足以让我在这个世界中维持自己的形体一段时间。”

她又说：“你们知道灵魂吗，想象一个从彼世穿梭而来的灵魂吧，那样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对赵岚的身份，大家所能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大家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印象，她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会使用真正的“魔术”，也能对抗世界的平衡法则，在世界平衡法则的侵蚀之下维持自己的形体。

至于其他的，目前也没有人想去深究，毕竟追根究底的询问一个人的来历是不礼貌的，尤其是对像赵岚这样有魅力的女人，因此尽管林风明他们心中仍然好奇，可也没有谁继续发问。

一阵小小的沉默之后，话题很自然的转到了接下来的生活上，就像顺着一块倾斜而光滑的大理石石板滑下去那样。

“我想二进制虫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林风明说，“就像赵海珊说的，我也不认为曾圣泽能兴起什么波浪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败在我们手上了，而且现在我们又有了赵岚这样厉害的伙伴，自从第一个虫使曾圣泽出现以来，我们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的磨难，我很庆幸在我身处困境的时候能有像你们这样的朋友在我身边。”

他又说：“时间不可能倒流，可是我们的生活依然要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在爸爸回来之前，我想把最后一个危险，曾圣泽从这个世界上，从我们的生活中赶出去。”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林若京说。

“我正想给他打个电话。”林风明说着站起身。

他走到沙发边上的小桌子旁，家里的固定电话寂寞的躺在那里，他凝视了那红色的电话一番，深深吸了口气，没有拿起话筒。

在旁人不解的眼光中，他重重的按下了免提键。

屋子里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喂。”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声音。

是爸爸！林若京喉头一紧，差点叫出声来。

“爸爸，你在哪儿？”林风明说。

“我在飞机上。”

什么？

林风明拼命控制住自己要大喊的冲动。

“今天就能回来吗？”

说实话，他很希望能见到爸爸，可是他又害怕那一刻的到来，这种矛盾的心理像一台绞肉机一样残忍的切割着他的心，令他痛苦，却又不能用行动来发泄出来。

现在不行，现在不行，他脑中浮现出林若京的脸，用这种方法来克制自己。

“不是，我在飞往法国的航班上，公司打算在法国的巴黎建立一个分公司。”

林风明松了一口气，他清晰的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短小的“吁”声。

“家里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你们过的好吗？对了，为什么我打给你们的电话都没有接？”

爸爸来过电话？林风明想也不想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们都好，爸爸，你不要挂心家里，安心处理工作上的事吧。”

他机智的回避了爸爸后面的那个问题。

“恩，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告诉妈妈不要为我担心。”

挂断电话，他握紧拳头，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虽然他竭力想控制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可赵海珊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痛苦的挣扎。

“看来你爸爸还需要几天时间才会回来，虽然我不明白他们公司的安排，可是既然博智是一家享有盛名的大公司，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要在你爸爸回来之前干掉曾圣泽，这样就意味着有了更充裕的时间。”

她本来想说：“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想想怎么告诉他你妈妈的事。”可是她硬生生的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这是林风明兄妹最担心的事，自己不要提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触及别人的伤痛，这是她幼年时就明白的道理。

她接着说：“我们要商量一下怎么找出曾圣泽来，风华市这么大，就算是找一个走失的小孩子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找一个会刻意躲藏的人了，尤其是像曾圣泽这样会隐身的虫使，更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