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路上行，停住后，一道机械女声响了起来。

“人工智能么？”

眸子闪了闪，江辰沅等着通道缓缓打开，然后走了出去。

这是一间豪华的卧室。

满是木制品的家具，各种华丽的装饰品，甚至还有一只猫头鹰——基因工程复制的“假货”。

即使是复制品，但类似于猫头鹰这种飞禽，依旧很昂贵。

江辰沅只是瞥了一眼猫头鹰，便将目光放到大厅，拥挤的人群里。

很快，他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所有银翼杀手的上司，布莱恩特。

“长官。”迈步走向布莱恩特身旁，江辰沅轻声喊道。

“江？”

转过身，叼着雪茄的布莱恩特，将江辰沅纳入眼帘，他眉头一皱，“我不是让你们去塞巴斯蒂安的公寓？”

“德克去了。”江辰沅解释了一句，“我来看看有没有复制人的线索。”

“复制人罗伊，通过埃尔顿·泰瑞尔的好友，塞巴斯蒂安进入这里。”点点头，布莱恩特接受了江辰沅的解释。

“罗伊来做什么？”

“他来找他们的‘造物主’延长寿命。”

面上带着滑稽的笑容，布莱恩特好像在讲一个好笑的笑话，语言欢快。

“延长寿命？”江辰沅有些疑惑。

据他所知，对于基因工程整个技术链上的每个个体而言，它们的基因在出生后就无法更改。

所以延长寿命，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实现。

“是啊，他们四年的寿命快要走到头了，想要活下去，于是来找发明他们的人延长寿命。”布莱恩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在嗤笑复制人的不自量力。

“这里是房间的监控视频，你可以看看。”

笑了一阵，布莱恩特将一只手机扔给江辰沅。

里面，有着大厅监控视频的副本。

江辰沅微微颔首，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半小时后，江辰沅沉默着，关闭了视频。

他心里突然有些触动。

罗伊这些复制人，并没有选择反抗奴役而求生战斗，而是四年寿命大限将至，才来寻找他们的造物主，延长寿命。

他们其实和人类一样。

自古以来，人类一直在求神拜佛，寻求长生不老。

而追求永生的过程，必然会引向自己的造物主，追寻造物主的过程，本质又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一终极问题。

复制人，似乎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至于埃尔顿·泰瑞尔，他的死亡，纯粹是自己取死有道。

他并不在乎罗伊延长生命，存在意义等方面的诉求，只是得意于自己创造的杰作是如此的精巧、完美，就好像各种宗教神话中的神明，将人捏橡皮一般当做玩具，一言不合就降下天灾。

试问，作为被创造者，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玩具，怎能不憎恨把这份痛苦带到世上的造物者？

追寻长生不可得，左拉几人转而追求认同，他们渴望像人类一样生存，都在努力地尽力活的像一个人。

江辰沅沉默了。

他将布莱恩特的手机还了回去，在埃尔顿·泰瑞尔尸体旁蹲了片刻，然后乘坐电梯离开埃尔顿的金字塔宫殿。

走了两百来米，风吹动衣摆，江辰沅转过身，望了一眼埃尔顿所在的金字塔宫殿顶层。

“像神一样，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满城的天使？”

嗤笑一声，江辰沅摇了摇头，神色中有些自嘲。

在埃尔顿看来，人类创造了复制人，所以复制人应该把人类视为上帝一般膜拜。

罗伊却认为，人类跟复制人毫无二致，根本不是什么造物主，只是奴役＂同类＂的一群暴民。

摇摇头，将纷乱的念头抛出脑海，江辰沅赶往第九区塞巴斯蒂安的公寓。

小雨连绵不绝。

江辰沅一路催促，很快赶到了第九区，塞巴斯蒂安的公寓大楼。

环境静谧的有些可怕。

江辰沅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径直进入这栋名为布拉德伯里的公寓大楼。

“砰——”

就在他走了没几步，公寓某一层突然传出一声枪响。

江辰沅神情一凝，加速上楼。

很快，他见到了普莉丝，中枪倒地后的普莉丝。

她腹部殷红，疯狂地在地上抽搐，恍若灵力逃散的人形生物。

身体的剧烈扭动，就像振翅欲飞却被硬生生束缚住的蝴蝶，歇斯底里的疼痛从伤口满溢而出。

很快，普莉丝不动了。

江辰沅看着普莉丝的尸体，沉默着。

头一次，充满生命哲理的悲伤情怀，镌刻在他的心坎上。

“咚——咚——”

脚步声相近。

江辰沅抬起头，望了一眼空荡的楼下，然后后躲进了阴暗的房间，从里面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复制人罗伊回来了。

另一边，德克手持枪，从转角走了过来。

两人撞了个正着。

“砰——”

枪响，罗伊后退进房间。

普莉丝的尸体映入眼帘。

“我的爱……”

泪水模糊了视线，罗伊蹲下身，抚摸着普莉丝的脸。

江辰沅在房间角落中，默默地注视着罗伊。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复制人小队队长，外层空间（地外殖民地）的战斗复制人，罗伊。

“时间快到了……”

起身，罗伊突然踉跄一下，他摇了摇头，目光似乎在搜寻什么。

片刻后，他找到了一根十厘米长的铁钉。

“嘶——”

痛苦地倒吸冷气，他将铁钉插入手掌，换来自己的清醒！

却是他四年寿命的大限，快到了！

“我给你一百秒，你可以先逃！”

大声提醒着德克，罗伊亲吻了一下普莉丝，数到一百后，才猛然起身，搜寻着德克的踪迹。

等江辰沅从小房间出来，两人的战斗场所，已经移到了楼顶。

江辰沅看了看，从窗外淋着雨，爬上了楼顶。

德克身体悬空，只有两只手挂在楼顶外沿上，支撑着自己不掉下去。

而罗伊，则跪坐在楼顶，低头打量着德克。

显然，他与德克的打斗，胜利者是他。

“活在恐惧中的滋味不错吧？”

“这就是做奴隶的滋味。”

居高临下，罗伊看着苦苦支撑的德克，嘴中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