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号招募船员的消息当天下午就传遍了整个远志星，一时间，整个远志星上所有没有飞船的佣兵们都沸腾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此时此刻白帆号的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即便是四齿号都暂时被压了下去。面对绝对不利的局面，轻松翻盘。仅仅是出动了一个人，就干掉了藏红号全船的成员，到最后竟然逼得藏红号自爆，这是何等威风。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滞留在远志星的低级佣兵们都聚集在了佣兵公会，打算碰碰运气。

即便是同一级别的佣兵，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

最低级的佣兵，是只有一个佣兵的身份，却无一技之长，或者只是有点蛮力，他们能够执行的任务大多局限在星球之上，或者和其他的低级佣兵们一起组成队伍，租用别人的飞船，去做一些清扫宇宙垃圾、驱赶宇宙生物的简单任务。远志星上很多的飞船，就是为这些人服务的，事实上，这一级别的佣兵基数最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佣兵，单人或者以小队为单位行动。这种佣兵通常被称作自由佣兵。

而略为高级的佣兵，则是拥有一技之长，即便是没有固定的飞船或者队伍，也可以接受一些飞船的雇佣，成为临时船员，为某些飞船出力，他们虽然经常流动，但是收入比之普通的船员也不低。这些佣兵是雇佣兵。

而再高级的佣兵，就是拥有优秀的才能，能够被各大船长看中，成为真正的飞船船员，拥有了固定的飞船，稳定的收入。

更高级的佣兵，就是各种飞船的主要成员了，他们受人尊敬，收入较高，可以说过着相当体面的生活。

失去飞船的藏红号上的众多船员，一瞬间从船员变成了自由佣兵，地位上的落差让人难以接受，失去一切重新打拼不但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更是需要过人的勇气，这也是副驾师等人决定离开远志星的原因了。

而还有一部分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远志星混，打算寻找另外一艘飞船。远志星上能够出任务的飞船并不多，不过因为四齿号组织了众多飞船一起执行任务，所以已经敲定要加入的几艘飞船都在招募人员，许多的自由佣兵和雇佣兵都来到了任务大厅打算碰碰运气。哪怕不是正式的船员，就算是被雇佣了也是好的。

而他们对白帆号投入了最多的期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白帆号包括船长和主驾师在内，就只有两个船员。

两个船员怎么能够驾驶飞船呢？在白帆号到来之前，车前子号是船员数量最少的，也足有十多个。而在升级了武器之后，车前子号也打算再招募几个人手，否则就无法发挥飞船的全部实力。

所以，早在白帆号完成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就有人作此打算了，只是接下来白帆号就宣布要和藏红号决斗，让这些人望而却步。

当副驾师把这件事情告诉北芸时，这个刚刚才哭肿了眼睛的少女沉默了片刻，然后猛然站了起来。

她走进了房间里，再出来时，已经脱下了格子的连衣裙，换上了一身工装衣裤，一对麻花辫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利落的短发，并不美丽的面庞和倔强的神色依旧，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孩。

“北芸小姐！”副驾师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去应聘白帆号的船员。”北芸道。

“你疯了！”副驾师大惊，“还有你这个打扮是怎么回事？”

这位大小姐该不会是打算女扮男装吧，这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性别？

“我早就想要剪短了。”摸了摸自己一头清爽的短发，北芸露出了灿然的笑容，似乎刚刚哭肿了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既然能够在驾驶技术上打败爷爷，那么他们的驾驶技术一定比爷爷强。”

“而且，我没疯。”北芸盯着副驾师一字一顿道：“反正这颗星球上也没有人认识我，所以去应聘也没什么问题，不是吗？”

“北芸小姐，你该不会是打算当卧底，然后伺机报仇吧……”副驾师觉得自己的头快爆炸了。不管以什么理由，除非正式宣告离开飞船，否则船员背叛自己的船长都是绝对可耻的行为，一旦北芸这样做了，就算是她能够报仇，之后也会永远被佣兵们排斥，甚至会被佣兵公会处罚。

因为飞船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在浩瀚星海之中，彼此依偎的人类最后的心灵净土。

“我说过了，我会堂堂正正打败他们。”北芸的眼睛闪亮，“从小我就梦想当一名飞船驾师，爷爷给了我一个目标，藏红号，主驾师……现在藏红号已经没有了，但是我的梦还在。”她转头看着副驾师，似乎是在嘲笑他竟然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只要我的梦想还在，我就不会停下。他们能够打败藏红号，驾驶技术一定很厉害，加入白帆号将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我可以学到他们的驾驶技术，那么终有一天，我会在驾驶技术上超越他们，到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被人打败的滋味。”

“你真的只是打算这样？”副驾师记得有一句话，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生物。虽然女人也这么说男人。总而言之，不论是谁，说出来的话都不见的可信。

北芸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此时此刻，她才像一个十多岁的狡黠小女孩，她歪着脑袋：“暂时，只是这样。”

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左胸胸口，感受着那颗火热的心脏在跳动，失去至亲的痛苦依然横亘在胸口，但是短短的时间之中，少女似乎已经长大了，学会了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起来。

“如果你要回老家，爷爷留下的那些积蓄，你就都带走吧。”北芸道，“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我北芸，只要有这一双手，就足够了。

把一顶略大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北芸大步走出了这院子，再也没有回头。

副驾师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目送着北芸消失在街角，他的心中百味杂陈，是羞愧，是羡慕，是嫉妒，亦或是无奈？

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在乎，坚信自己的一双手可以创造整个世界的少女，真好。

可这注定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世界。

回家吧，回家吧。

无论何时，受到了挫折，都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

这应该也是一种值得珍惜的幸福吧。

副驾师突然失声痛哭，无法宣泄的情绪紧紧摄住了他，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大声哭出来。

在飞船上叱咤风云的岁月，已经渐渐远去了，再也不能回头。

“我们暂时只招驾师，其他的船员不需要。”古峰和古帆坐在角落里，对那些把桌子围的水泄不通的佣兵道：“所以，不会驾驶飞船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会！我会！我曾经在飞船上当过见习驾师！”

“我有驾师执照！”

打算浑水摸鱼的人哪里都有，严格来说，驾驶飞船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现代人生存的必备技巧，而且飞船也不难驾驶，甚至比开通勤车还简单。

但那仅仅是驾驶而已。

“那好吧，我也不需要看你们的驾师执照，也不需要你们有驾驶的经验。”古峰站起来，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一排驾驶模拟器，这些东西在佣兵公会里面是当做娱乐装置摆放的，不管是专业驾师还是普通佣兵都可以去晚上一圈。

“经典任务A级关卡，让我看看你们的分数，我会录取得分最高的那个。”

古帆抱着肩膀坐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众人，思维波发散出去，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没有逃过他的感应。听到竟然还有这种考核，自制没戏的人就嘀咕着四下退去了，而不信邪的人或者打算碰碰运气的人就转向了墙边的模拟装置。

“不要妄图谎报成绩，我已经委托了佣兵公会帮忙核对成绩，你们不想因小失大吧。”古峰又道，看他念的很有气势，罗南便在角落里点了点头，暗道孺子可教。

随着一声声哀叹，一波波的佣兵们从模拟装置上退下来，然后有一个个子矮小的少年走了上去，抓住了模拟装置的操纵杆，轻轻向前一推，开始了考核。

“哇，这里有一个人好厉害！”不多时，这名少年的背后就聚集了许多的人，看着他操纵着模拟装置上的飞船飞过一个又一个险境，旁观者门也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欢呼。

直到最后，就只剩下这名少年还在继续，其他人都悻悻放弃了。

“看来就是这家伙了，这是哪里来的家伙？这种驾驶技术，都可以当主驾师了吧……好厉害！”

“看起来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家伙……这年头哪里来这么多厉害的小家伙，真是让我们这些大叔受打击啊。”

四周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影响到全神贯注驾驶的少年，等到飞船终于爆炸时，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分数，轻轻嘘了一口气。

这个分数，模拟装置给出的评分是驾驶技术E+。

“好厉害，E+！”

“已经可以在远志星排进前五十名了吧！”

古峰和古帆对望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