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三续集之火贺神临世传
作者:枫叶独舞 | 分类:科幻 | 字数: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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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重生
命犯孤星,终生无伴。
年轻的皇帝的脸上一脸孤郁,这句话,曾是他当初编出来让包拯去替他寻天芒用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句话,已经弄假成真了。
也无所谓,自古以来,哪一朝的皇帝不是孤独的,不是寂寞的,他自登基以来,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是无可改变的了,这辈子,他信的,依赖的,也只有那个女人。
那个永远一身简素而美丽的女人,那个陪伴着他一起成长,永远带着温馨笑容的女人,她是他的丝言,是他最宝贵的人,但是,身为皇帝的他,却只能将他最信赖最宝贵的人送到别人的怀里,让她为他卖命,让她为他从一个高贵的郡主沦落到一个在**打工的小丫头,他无奈,他知道他对不起他,可他没有想到,为了他的皇位,他要付出的,竟是失去他最宝贵的人对他的情感。
丝言变了。
丝言变得不爱说话,不喜欢吃东西,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她整天郁郁寡欢,就算站在她眼前的是皇帝,是她曾经最亲的人,她的笑容,也是落寞的。
她变得喜欢上了吃大包子,还要带有葱蒜的大包,尽管她吃了总是忍不住地吐,但她却还流着泪哭着接着吃。
皇帝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他要怎么去安慰她,他和她的大婚即将到来,可每近一天,她的泪水就多了一升。
于是,他下了指令,让她出宫一个月,延迟了他们的婚期,他看得出来,这样会让她心里舒服很多。
但是丝言不知道要去哪,她每走一步身边就有五个丫环跟着,她以前过的生活,到了今天她竟然浑身不适地面对这种生活。
她到了包拯跳崖的悬崖边,她望下去,胆战心惊,那深深的,险峻的山崖,她不敢去想象他的身体,在那险峻的山峰上被刺痛着,滚下去,摔下去时,又是何等的痛。
她哭了,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次她哭得最惨,她想起了那一天,公孙策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小蛮,你劝劝他!”
她没有动,她不敢动,她知道,这是他的选择,她不会阻挡他的去路,她认命,可是当她看着他掉下去的时候,她也跟着死了。
小蛮的心死了,而柴丝言的心,要什么时候才会死呢。
丝言发着呆,然后接着苦笑,她转过身去,习惯性地往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又晃晃然地停下来。
这个方向,是去包拯家的。
现在,那里,大概也只有包大娘和公孙大哥吧,小风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没有接着想,自从上一次去了包大娘那看小风筝,小风筝让她出去的时候,她已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走到这几个人身边了,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陌生的了,她是来监视他们的,她不是真心的。
她又这样晃晃然站了许久,待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蛮。”
一声,她转过脸来,脸怔怔的。
“小蛮。”
又一声,她的眼泪同时落地。
“小蛮。”
又一阵风沙过去,漫漫的山崖边无声无息地蔓延着,无边无际。
(二)
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了天空。
白色的流星,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明媚,仿佛是人刚落地的泪。
这天夜里格外的冷,荒芜的山崖边,一团飘忽柔和的光,在枯草丛中恍惚着,突然**,就如那流星一般。
一双眼睛闪烁了一下,随之放出璀璨的光,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扇动着。
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黝黑的肤色使得他的脸更难看清,在这样的夜里,风丝溜溜地吹着,拂起他白色的衣袖,向着她的方向飘动着,他伸出手来。
她的脸上落下一滴又一滴的热泪,这几个月来,她的泪都是冰冷的,苦涩的,在这一天,她终于再拥有了一个人的温度,感受到自己滚热的泪水在脸上尽情挥霍。
她的身体颤抖着,她费尽全力让自己向前迈去一步,两步……至到她终于靠近了他,看清了他的脸,感受到他的存在和温暖,他的手缓缓牵住她,将她拥入怀中,她闭上眼,放声轻哭。
哭声轻轻地,然后渐渐放大了起来,她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抓住他。
“你的眼睛好肿。”他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她哭着,抓住他的手,问道:“大包,你来带我走了吗。”
他摇摇头,抱紧了她,轻声说着:“什么带你走,是我回来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她伸出手来,触摸他的脸,冰冷的手触碰到脸上的温度,那股暖流从手心一直流到了全身,仿佛是她重新获得了一个人的温度,重新得到了人的感情和触觉。
“大包…你没有死吗,你还活着吗。”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她怕他说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我没死,我还活着,不但是个人,而且还是你的大包。”他轻声说着,仿佛在说着一生的誓言。
她刚刚才停下的泪水,此时此刻又再次争拥而出,她用她那哭腔含糊不清地重复着说:“大包真的没死……没死…”
“对,没死。”他笑着,替她擦干泪。
又是一颗流星,它拖着长长的轨迹,悄然划过两人的天空,带着恍惚恍惚的淡蓝色,柔和地与灯笼的微光洒在一起……
她靠着他的肩,但却又同时努力地想以同个角度看着他的脸,她想要既能接触到他,又能再次看到他的脸,知道这个不是梦。
他笑了:“好了,我真的没死,不用这样看着我。”
她问道:“可是……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你不是真的一样。”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你以前可是傻傻瓜瓜的,怎么现在都变得喜欢想那么多事了。”
“毕竟不一样了嘛,臭大包。”她敲他的头。
“不会,还是一样的吧,你还是会叫我臭大包,那就跟什么都没变一样了。”他摸着头,微笑。
“……”她沉默起来,真的什么都没变吗,她,真的还可以做回小蛮吗。
“怎么了。”包拯转过脸看她。
“哦,没有,对了大包,当初你跳崖是不是也跟以前一样大难不死啊?”她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
“也不算是,没有人跳几次崖还能活着的,那世上寻死的人以后也就不用选跳崖了,直接上吊好了。”
“那你是……”
“其实我那天真的是决心一死的,可是当我跳下的悬崖,在悬崖边的峭壁上的时候,我忽然被一个人从半空中抓起。”
“从半空中抓起?”
“不要打岔。”他回敲了一下她的头。
“那是个武功十分高强的尼姑,她好像早就料到了我会在那里坠下,突然就在半空中单手抓着一条树藤就把我接住了,她把我救到了山崖下,但她不会说话,我那个时候不知怎么的头也很晕,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她带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
“那是哪里?”
“都说了,我不认识的地方,但他们那说的话我也不懂,但后来我知道了,那里是东瀛。”
“东瀛?”
“对,我也不知道那里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行踪,又为什么要救我,可能他们的目的和当初的东瀛大将军一样,是为了让我做他们东瀛人的助手之类的,后来,我察觉到了事情有些变化,他们好像要逼着我去做一些事,那里也有着会说中原话的东瀛人,他说他们是要我帮他们去找人,去找一个能帮助他们让他们重新成为东瀛第一的武士将领的人,你知道的,我不会去帮他们做这种争权夺利的事,于是我逃了。”
“我一个人,在一个月里逃了五次,每次都没有成功,后来,最后一次,我化装成渔夫坐着船逃回了中原,但是我不能让世人知道我还活着,因为他们非找我不可,而且只要有人知道我没死,那么对皇帝的皇位和声誉也会有影响,所以我连公孙策和展招都没有告诉。”
“后来,我在躲了几个月之后,决定了出来,因为在这个崖边有对我来说太多的疑惑,所以我必须来这里,找到线索,把一切弄明白,于是我遇见了你……”
(三)
展招走后的第三天,小风筝终于可以起床到外面走走。
其实她从第二天起就可以起床了,她受的伤不大,头部的伤也不碍事了,只是她脑里总是忘不了那一天看见的一切,这让她对周围一切的事都感到怀疑和不可置信,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信赖和依靠,那个人是公孙策。
她没有受重伤,全是因为他,是他为她撑起了一切,他是她的支柱。
他还在昏迷不醒中,大夫说,如果这几天他都醒不过来,那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她听到这沧然泪下。
她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包大娘扶着去了公孙策的床边。
她看着他的脸,感受他微弱的呼吸。
公孙策的脸还是很安祥的,即使他是在昏迷中,他的脸依旧俊朗秀气,就如他平时所说,他是风魔千万美少女的翩翩佳公子。
她轻握着他的手,把脸靠在他手背上,泪水缓缓地淌下。
她喃喃地说着:“你醒过来,醒过来……”
大夫在一旁说道:“他的手骨部分骨折了,你不能这样碰他,会让接好的骨头错位的。”
她晃晃地转过头来看了大夫一眼,再慢慢地放下他的手。
可是,如果放开了他的手,她要怎么将温暖传达到他的心里去呢。
她趴在床边抽泣,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要离开她了,她又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孤独,她要怎么做,才能去挽回将要失去的一切……
小蛮曾经对展招说过,爱一个人不一定要看到他,只要心里有他,就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存在。这句话,展招还曾很得意地跟自己说起,自己当时也蛮佩服她的,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对她来说,爱一个人,如果他不在自己的身边,那自己是绝对无法坚强下去的……
夜已经很深了。
风吹一动,满屋的铃铛就跟着发出流水般细碎清丽的声音。
小风筝恍恍惚惚从床边挣扎着站起来,放在怀里的酒杯子一松掉落在地上,在这样静的夜里,发出十分清晰的碎裂声。
包大娘匆匆推门走进来,她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酒,再望望小风筝,走过去俯下身扶起她,见她嘴里还在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语,她的心里一阵绞痛难过。
“小风筝,小风筝你振作点……”她缓缓道:“公孙策现在需要的,是振作起来能给他鼓励的你,不是要你们两个都成一堆散沙啊……”
“没用的……没用的…”她哭喊着:“他都快死了……我也没希望了……我要下去陪他……下去陪他……”
“小风筝……你不要这样,公孙策是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那句话一直在小风筝耳边缠绕不休地渲染开去,漫天地遮盖着,直到多年后的她想起的时候,还觉得那声音其实就是多年以来成就一个包拯的一股力量。
公孙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而小风筝,在那一段时间里也一直没有一天不掉眼泪。
然而,在这第四天里,柴郡主却来了包家。
这一天,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寻常,柴丝言一般出门都会戴上面纱,这是她的习惯,但是这一天她没有戴面纱,她只是梳了个跟平常小蛮差不多的发髻,衣服也换了有点朴素大方的。
但小风筝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注意她,她现在只想去注意公孙策。
包大娘显得有些许不自然,尽管她知道以前小蛮也是身不由己,但毕竟是让包拯最后走上绝路的人,她所流露出来的,大多是尴尬和无奈。
她匆匆地给小蛮倒了杯茶,也不多说话,只是指了指公孙策的房间,道:“小风筝这几天一直都在公孙策那,你也去看看吧。”
小蛮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房间。
在房间里,不时弥漫着一股药草味,小风筝一手端着药,正慢慢地给公孙策喂着,药水刚一进嘴,便因为吞不下去而缓缓流出来,小风筝流着泪,一边帮他擦着,喂着,她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小蛮。
小蛮走过去,坐在小风筝身边,轻声问:“公孙大哥…到现在还没好转吗?”
“没有,已经好几天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只好他能醒过来,能吃药,他这条命,也就保住了。”
“是……吗。”小蛮难过地看着她,她知道,就连公孙策现在这样,小风筝都已经快不行了,万一公孙策真的有什么不策,那小风筝也许就真的会也跟着……
她没想下去,只是接着问:“那……小风筝,你能跟我说一下吗?那天在天水楼下,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小风筝转过脸,问道:“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在天水楼那看过什么啊,小蛮,你为什么知道?”
小蛮……
她心里一阵暖意,忙道:“有人推断出来的,我告诉他,你在天水楼倒下前是因为在发呆才没来得及躲的,所以他根据这点推断出,你很有可能是当时看到了什么使得你没有来得及去躲开的,那么看到的一定是使你很震惊,很接受不来的。”
“他真聪明。”小风筝转过脸低眸看了下公孙策的脸,苦笑道:“跟某个人一样的聪明。”
“小风筝。”小蛮抓住她的手,道:“你能告诉我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四)
泪水坠入被盛着药水的碗中,迅疾消失无踪。
小风筝放下碗,低着头,缓缓道:“小蛮,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我怕你受不了。”
“不会的。”小蛮抓紧了她的手,道:“我不会受不了的。”
“那……你要有准备。”小风筝犹豫似地看看她。
“嗯。”小蛮点点头。
“那一天……我看到……”
[随着天水楼发出的那一声响声,小风筝同时将头转过去,顺着发声源,她望向了天水楼二楼的窗口……
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永远想象不到。
包拯的脸突然出现在那个窗口上,他扭曲的面部的表情,变得极其恐怖的样子,完全和平常的包拯联系不上,他的两只手正用力地掐住一个年轻女人的脖子,那个女人被掐得完全没了血色,当时天水楼的火已经很大,女人的脸已经模糊不清,被他一脚揣下,包拯直起身来,视线突然与小风筝对上,他的脸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猛地对着小风筝笑起来,笑容扭曲而恐怖,像一个活生生的死人皮……]
“小蛮……我说的都是真的。”小风筝不安地说着。
“嗯,我没有不相信你。”小蛮笑了,笑得很亲切:“可那个人屗是包拯,一定不是。”
“为什么,我看到了。”小风筝问。
“因为我没有去过天水楼。”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随之,脚步声也传来了。
他额头上的月亮疤痕,黝黑的皮肤,但眼眸却是非常的明亮,带着深邃感,缓缓地透了过来。
小风筝捂住了嘴,她猛地站起身来,衣袖的甩动打翻了桌上的碗,药水洒落一地……
“包……包大哥!”她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说着。
“好久不见,小风筝。”包拯微微一笑,道:“我笑起来不恐怖吧。”
小风筝已是震惊不已,她胡乱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公孙策,道:“包大哥……包大哥你没死吗?”
“没有。”小蛮代替了他回答,她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
“那……那…”小风筝睁大了眼,支吾着问。
“不用急的,小风筝,这以后我再来慢慢告诉你,现在,先说公孙大哥的事吧。”小蛮转过身,面向了公孙策。
说到公孙策,小风筝不免一脸忧郁,她望着躺在床上的他,低声道:“他为了我,现在已经成这样了……”
包拯走过来,看着公孙策,问:“是那天在天水楼出的事吗?”
“嗯,他为了保护我,替我挡住了……那天,刚好是要去包大娘这的……”
“那天……”包拯重复道。
“嗯……包大哥你的……”小风筝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包拯现在是个大活人了。
包拯作明白状,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问:“那天是我的什么?”
……
小蛮一个揪耳飞来:“傻大包,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人家说的就是你的忌日那天。”
包拯一只耳朵被揪着,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小风筝望着包拯,苦笑一声,真好,两个人都有重逢的一天,那她和公孙策呢,还会有再次相视的一天吗……
大厅内,小蛮的声音源源不断。
“他说啊,他是被一个尼姑给救了的,那尼姑的武功很厉害的,我想啊,就是连展招见了都会怕会比不上呢!”小蛮一边嘻笑着,一边给包大娘和小风筝作着手势比划,包大娘也笑着,但眼睛却也不时看着自己儿子包拯。
包拯一边应付着小蛮,手一边给她碗里夹菜,脸上也是微笑着的。
包大娘看着包拯正在夹菜的手,沉默着。
她知道,小蛮早已不是小蛮,她是柴郡主柴丝言,说得清楚点,就是未来的皇后,那到时候,无论他们两人再怎么相爱,对包拯而言,对小蛮而言,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天大地大,哪有能逃得过皇帝手心的地方?
那,包拯对她所付出的一切,是不是都白费的呢……
包大娘没有多想,既然包拯已经回来了,这几天,还是别说些打击他的话好了。
(五)
又是明朗的一天,大概是昨晚下过小雨,所以雨后的空气总是清爽而高旷,药材也都要拿出来晒一晒。包大娘坐在缠满藤萝的竹栏下,看着包拯抱着一袋袋的药跑来跑去,擦着满脸的汗水叹了口气。
包拯转过身来,望着包大娘,问道:“怎么了娘。”
包大娘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包拯,你过来。”
包拯抱着药壶跑过去,笑着问:“什么事?”
包大娘拍拍旁边的椅子:“你坐下。”
“包拯啊,虽然这件事娘也很不想提,但毕竟是要去面对的,你回答娘,你和小蛮,究竟打算怎么办啊?”
包拯沉默着,半响,他终于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竹栏,眼神空洞无物。
“包拯啊,不是娘要打击你…你和小蛮的事,终究都是要面对的,不能在一起就算了吧,娘不希望你,再走上那样的路啊……”
包拯把视线转移到她脸上,终于开口:“娘,我不是那种不会面对现实的人,你是知道我的,不用担心,娘,我会想办法的。”
“嗯,但是…你要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的,娘。”包拯笑了笑,转过身接着去晒药。
小风筝端了半碗药出来,微笑着,她轻声道:“已经能喝进去一点药了,看起来有好转了。”
“是吗,那太好了。”包拯转过身,擦了擦汗。
“对了,小风筝,展招呢。”包拯抬起头,四周望了望:“自从回来就没见过他,去哪了。”
“他去了东瀛。”包大娘站起身来,缓缓道:“好像是东瀛那边小狸出了什么事,他前几天就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小狸出事了?”
“嗯,他走的时候好像说过,小狸被他们那边火贺派的人抓了起来似的,那个时候小风筝还在半昏迷中,他只跟我说了一点,他说他也不太清楚状况。”
“这个傻展招,不清楚那边的状况怎么就能随便过去呢……”包大娘喃喃地说道。
“大概是那边很紧急了吧,展招向来是很在乎小狸的。”包拯说着,然后回过身:“但是,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我被人带去东瀛的时候,那里的人好像也提过火贺派的事,好像这事跟火贺派有点联系,如果说,他们是为了把我再次引过去,而利用了小狸和展招,也不是不可能。”
“那……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着展招一个人在东瀛不管。”
“所以,我可能要去一次东瀛。”
小风筝放下药碗,道:“那怎么行,你也说了,这有可能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得去一回,就像娘说的一样,不能放着展招一个人在那地方,毕竟是异国他乡。”
“那……那你要一个人去吗。”小风筝不安地问着。
“不是,我得带一个人去,最好是我能带三个人去,不过现在看来有点难度。”
“你要带谁去?”
包拯道:“第一个,是小蛮。”
“那不可能的,皇上只给了小蛮一个月的出宫期。”
“所以,我会想办法把小蛮带走。”
“怎么带走?”
“这个待会再说,然后接下来我想带的人是,你和公孙策。”
小风筝眸里一闪。
“我每一次出生入死,公孙策都会跟我一起的,而不能离开他的人,就是你小风筝了,所以,最好是也能带上你们两个,不过现在看来……”
“就算他能醒过来,身体也不能勉强是吗。”小风筝道出了他接下来的话。
“是。”包拯应道。
“所以,我只能,也是至少能带上小蛮,至于如何带她走,还得你们帮我。”
“愿闻其详。”
(六)
星辰散布在漆黑的天空中,发出微弱的光,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比他屋脊上小小的一快漆金片子发出的光亮,在这深宫里,皇帝的一切,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在这样的皇宫里,真的很难看到星星呢。”丝言仰着脸,望着苍穹。
皇帝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了身,吩咐一旁的侍女拿了些糕点来。
“你已经厌倦了是吧。”皇帝轻叹了口气,缓缓道。
丝言转过脸来,她的眸里没有光彩,是深邃的灰色。
“皇上您是最了解的。”
皇帝没有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地看待他,连称呼都变得陌生起来,好像有道无形的隔膜,把他们之间永远地隔开了一样。
“皇上,其实丝言很对不起你。”她突然呆呆地说道。
皇帝心疼地看着她,道:“你怎么会对不起朕呢,你为朕已经付出了很多。”
“……”丝言沉默着,她转身轻靠在一边的门柱上,望着天空。
“皇上,有时候,人所付出的一切,在一方面来讲,可以是值得的,也可以说是不值得的。”丝言叹着气,缓缓道。
“朕知道,这次的事,的确很不值,天芒找到了,公布于世,却只是个空荡荡的盒子。”
丝言在心里苦笑。
也许吧,有些时候,身边最亲的人,都可能是最不了解自己的人。
她直起身子,转过去走进寝室,停下,轻声道:“已经很晚了皇上,请回吧。”
皇帝叹口气,道:“丝言,若你真不想封后,朕不会勉强你,但朕要让你知道,你的幸福,是朕最想实现的愿望。”
转身,拂袖离去。
丝言目光黯然。
第二天,整个皇宫像烧开了的水,每个宫女太监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皇宫里弥漫着一种恐惧和慌张,大家都说,柴郡主柴丝言自杀了。
就在那天晚上,皇上刚刚离去,有宫女看见,丝言在皇宫中最深处的冷宫屋顶上,跳了下去,直接摔下皇宫后山了。
皇帝连早朝都不顾,匆匆忙忙直奔向丝如阁了。
那宫女吓得哭了起来,抽泣着道:“是真的…奴俾亲眼看到,那个人是柴郡主……除了奴俾还有其他宫女可以作证……”
“奴俾……奴俾也看到了……”宫女们轻声应和。
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竟恍然跌坐在门槛上,身旁的太监们忙扶着他,连声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帝的眼里已没有了光彩,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道:“终究还是那样啊……”
“皇上……皇上…”身边的太监们扶起他,连声安慰道:“或许,或许柴郡主并没有死……没,没人看到她真的……”
皇帝无力地摆摆手,蹒跚地向前走去,坐下:“没用了……都没用。”
他知道为什么。
包拯轻饮了一口茶,半闭着眼,像在沉思。
小风筝在一旁,带着些忧郁道:“可是,这样破绽太多了,连我都可以猜得出,小蛮没有死,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就是要让大家都猜得出,小蛮没有死。”包拯抬起头,对着坐在对面的小蛮道。
“这样的话,她不是很容易就让皇上知道真相,并下令追捕她吗。”
“不,不一定。”包拯微笑道:“小蛮这次的假死,不需要太多的掩饰,越是简单有破绽,就越容易让原本就聪明的皇上,想到真相。”
“小蛮,根本没有死,是很明显的假死,而为什么要假死,大多数人都不会去想这一点,只有皇上会去想,皇上是聪明人,很容易就会明白,或许,是包拯回来了,或许,是小蛮根本不想和皇上在一起,所以要逃避,而小蛮在假死前跟皇上所说的话,意思也只有他们俩个知道,就是要让皇上明白,皇上所欠丝言的,丝言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来补偿,既无需直接说出口,皇上的性格,小蛮最了解不过,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去追究,而且,宫女们都看到柴郡主从冷宫上跳下,这更是给了皇上一个不需要去追究的理由,就是要让皇上明白,她并没有死,她是希望皇上赐于小蛮一个重生。”
“所以,才要让我假扮成柴郡主,用我的骗术来代替小蛮让宫女们看见柴郡主自杀是吧。”小风筝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是如此。”包拯道。
“可问题是……小蛮,这样做,的确是为难了皇上,使他陷入孤独中,为什么你知道了后,还是愿意这样做……”包拯看着她,他怕她会难过,他知道,她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包拯的牺牲,牺牲掉了皇上对她的感情,
他不会逃避掉话题,他想和她一起面对。
“他不是孤独的,他会明白我。”小蛮淡淡地微笑着。
“我没有死,所以丝言没有真正的从他身边离开,丝言会在他心里陪着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着他,让他知道,丝言离开了,会在远处看着他,祈祷他的幸福。”
“这样就足够了,我想他会明白。”
“当然,这只是对皇上心理的一种推测,若真的是皇上根本没有想到我们所说的真相,那以表面来看的话,就是柴郡主真的自杀了,对于一个在深宫中自杀了的人,也无从去追究,按照自古以来的皇室规律,皇上也只能昭告天下,说柴郡主不幸去世了,死因也会被改成是得了疾病而死,那样的话,对我们也不是威胁了,会反变成更方便的。”
“嗯,说得有理。”小风筝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来:“那,你们这会就得赶去东瀛了吗。”
“嗯,越快越好,展招那边的事不能耽搁。”
“我娘已经帮我们找了一个会说东瀛话并且可靠的人,我们下午就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