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所有幸存孩子的联系方式后，韩非也将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告诉了蔷薇和老板，不过对于那些孩子来说，现在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报复永生制药，而是保护自己。

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期盼中的未来。

“砰！砰！砰！”

病房门被推开，厉雪和她的同事进入屋内，他们当着蔷薇的面将韩非护送离开。

“走吧，去总局，我们领导正好也想要见你。”厉雪亲自开车，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韩非，被两位荷枪实弹的警察护在后排座位中间。

“我没事的，不用这样贴身保护。”韩非觉得自己应该是社恐还没好，所以不太习惯被警察这样对待。

“新沪现在很危险，局面已经到了非常紧张的地步。”厉雪作为警察这么说，那说明情况真的很不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我们已经和三大犯罪组织在你们看不见的战场上数次交手，他们比我们预想的要狡猾强大许多。”

“看不见的战场？”

“比武装冲突、流血厮杀更残酷的战场，那些疯子破坏了新沪的网络屏障，打开了信息茧房，将无数病毒、逻辑炸弹送入了城市信息网络当中。”厉雪表情极为严肃：“他们以黑夜降临为展开攻击的信号，与城市天网对抗，想要破坏城市的空中交通管制、瘫痪通讯系统和金融系统，这是一种综合的、立体的、全方位的打击，一步步让恐慌的情绪在城市中蔓延，煽动民众的负面心理，放大恐惧，制造全城混乱。”

三大罪犯组织全都是变态杀人魔，歇斯底里的反社会者，但不可否认，他们当中有很多心理扭曲的天才。

韩非想象中的火拼没有出现，不可言说的存在规避了自己的短处，将战场设定在了他们擅长的地方。

作为深层世界的不可言说，不管是梦、高兴，还是蝴蝶，它们都极擅长玩弄人性，所有负面情绪都是它们的工具和食物。

“破坏城市信息系统，影响所有人的心理，操控大众情绪，这些家伙好像在玩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游戏。”韩非深知不可言说的可怕，但他没想到在深层世界被完全封锁后，它们还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敌人很可怕，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一直到现在为止，那些疯子也没有真正攻破最核心的主控系统。现在双方正围绕着深空科技的七代智脑，进行不间断的攻击和防守。”厉雪告诉了韩非一些内幕信息。

“七代智脑？那不是新沪智慧城市的核心吗？”

“没错，三大犯罪组织的成员已经不满足亲手去杀人了，他们想要夺取智慧城市，让城市去杀人，所有的无人驾驶汽车、信使快递仿生鸟、城市环卫机器人将全部变成他们手中的杀人工具。”厉雪眼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到时候那些人工智能管家和医院里用作医疗的救护仪，也将变成最了解自己主人的杀手。”

听完厉雪的描述，韩非确实感觉很不乐观，他皱眉思考，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比起你上面提起的那些，拥有数亿玩家的《完美人生》虚拟游戏岂不是更加危险？所有玩家的意识进入智脑构建的精神乐园，如果这些玩家全部被鬼操控……”

韩非太过着急，甚至直接说出了鬼字。

“所有信息表明，对方暂时并未攻击《完美人生》。”厉雪的一位同事开口回答道。

“三大犯罪组织全力围攻深空科技，这个主战场会不会是为了隐瞒什么东西故意开设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超级巨头——永生制药？”韩非在神龛里看到了最糟糕的未来，他很清楚星期四那天，高兴将和三大犯罪组织的核心成员，在小鬼的帮助下，潜入永生大厦，打开深层世界和现实的通道。

深空科技只是幌子？

韩非看向身边的人，突然开口问道：“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三。”

听到厉雪的声音，韩非冷汗流了下来：“要出大问题了！我们有可能被那些罪犯欺骗！必须要立刻采取行动！”

看见过最糟糕的未来，所以韩非才会如此慌张，但在其他人眼中，他的表现多少有些神经质。不过车内的警察可不会真的把韩非当成精神病，在之前的数次合作当中，韩非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远超常人的“犯罪直觉”。

抵达总局，韩非见到了厉雪的领导，对方正是那位灾厄调查局调查中队的中队长。

没有客套和寒暄，韩非直奔主题，将自己在神龛记忆世界里看到的部分未来告诉了对方。

“三大犯罪组织的成员会在周四这天进入永生大厦，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隐藏在大厦地下的黑色箱体，永生制药当中有一位叫做傅允的人，他是三大犯罪组织的内应。”

单纯这样去说，警方也很难相信，不过韩非对此早有准备，他把自己背下的资料整理了出来，捅出了永生制药内部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证据之上的。”

“这些东西伱是怎么知道的？”

“几位有良知的永生制药内部人员告诉我的。”韩非本想先借用一下杜静的名字，又担心给对方惹来麻烦，所以干脆这样说，等以后永生制药被清算的时候，韩非还准备用这个理由去捞一些人才。

“你这些资料对我们调查永生制药有非常大的帮助，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永生制药，是那些隐藏在城市当中的罪犯。”那位领导面色凝重，他让下属去确认信息的真实性，并立刻展开相应的调查。

“我明白。”韩非不是小孩子，他很清楚游戏规则：“我将所有信息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们去逼迫永生制药全力配合工作，当利益无法让对方心动时，那就用足够毁掉它的力量逼它就范。永生制药的傅允是一个突破口，以前永生制药会为了隐瞒过去犯下的种种罪行包庇傅允，现在你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罪证，我相信永生制药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傅允身上，让他成为替罪羊。”

大敌当前，必须要团结一切力量。

看着坐在桌前的韩非，那位领导凝重的表情有所舒缓：“我知道那位老爷子为什么在生命最后时刻，要收下你做他的最后一位学生了。”

实现心中的正义有一个过程，这点韩非就处理的很好，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也不以牺牲更多人的生命为代价，更没有为了实现正义成为不义之人。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好，我会亲自去和永生制药高层沟通。”领导的手按在韩非总结的罪证上：“我相信他们应该也会以大局为重。”

又交流了一些事情后，韩非被送出了总局，他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区，普通民众根本不知道新沪现在有多么的危险。

“明天就是周四，一定要拦下高兴才行。”韩非拨通了黄赢的电话，发现对方已经赶到了自己家附近，黄赢非常担心韩非。

乘坐警车回到自己的住处，韩非一下车就看见了大院里的黄赢，在黄赢旁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木箱，箱子上面蒙着一块黑布。

等警方离开后，黄赢才敢靠近韩非：“你让我带出游戏的那个NPC，我已经把她带过来了，说实话，我真挺震惊的。”

“有什么可震惊的？”

“那个白盒不太像是游戏程序员设计的道具，更像是《完美人生》在极度巧合的情况下，自己产生的特殊奖励。”黄赢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你自己看吧。”

等周围没有行人后，黄赢打开了木箱，里面躺着的是他家里的智能管家。

“白盒呢？你怎么把管家带来了？”

“白盒内的NPC意识就在管家身体里。”随着黄赢下达指令，智能管家离开了木箱朝着韩非家里走去：“永生制药一直在研究的意识传输，更换躯壳获得永生，好像真的能够成功。”

关上房门，黄赢在智脑管家的头颅里输入了一段新的指令，智能管家瘫痪在地，但在几分钟后，它又重新站了起来。

和刚才相比，智能管家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看着眼前的智能管家，韩非和黄赢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对方像人，但又不是人。

“白盒在《完美人生》游戏里可以承载意识，我按照智脑的提示，将其一步步导出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黄赢也害怕弄坏白盒：“你可以试着和她交流一下，现在智能管家仿生脑内的意识就来自于白盒。”

韩非很有礼貌的坐在智能管家旁边：“您还记的我吗？”

没有任何操控，智能管家很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我可以带你去找高兴，您能告诉我，他平时都会呆在什么地方吗？”韩非紧张的看着智能管家，对方似乎还不会说话，花费好长时间才在纸上歪七扭八的写了一个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