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赢在《完美人生》游戏正式开服之前，借助韩非的招魂天赋，把测试服内的道具全部搬进了深层世界，他也因此领先了其他玩家许多。

借助初期优势，黄赢不仅自己成为了第一玩家，还在完美人生当中培养了许多顶尖玩家，他们都是幸福社区的储备人才，为了将来应对可能会爆发的灾难。

现在所有玩家被困在主城区当中，白显和金俊又收到了韩非的通知，他俩从韩非语气当中听出了愤怒和杀意，所以果断启用了这些储备力量。

幸福社区的外编人员迅速朝主城区医院汇聚，将出入口全部盯死，任何一个进出的玩家都会被详细记录下来。

“看守出口的事情交给普通玩家就可以，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韩非先来到中央广场，把第六层噩梦的攻略过程和心得公开，接着在城内晃悠，试着去接受主城区的任务。

他转了好久，但系统就是无法触发任务。

“问题出在哪里？我只能在深层世界接任务？只能干阴间的活？”韩非整整溜达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在主城区墓园里接到了自己来浅层世界后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浅层世界极为稀有的隐藏任务，还是隐藏职业通灵人的前置任务，需要韩非在墓园里为自己修建一座坟。

其实韩非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浅层世界会触发这么诡异的任务，似乎只有这种和深层世界有关联的任务才能被他的系统识别出来。

“深层世界遍地都是隐藏任务，这浅层世界是真抠啊！”韩非将坟墓修建好，算是完成了隐藏任务第一步，他的这个举动也被那些跟踪他的玩家看在眼中，大家普遍认为韩非是想要以此明志，带着必死的信念去探索噩梦。

“他的父亲确实每天都会陪伴他，在梦境当中，她永远都是父亲的小公主。”韩非进入屋内，刚走出两步，他就看见了白果果的脸。

“全身都很痛，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我。感觉你救过我好几次，你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吧，要不我帮你炒股？我的金融嗅觉很灵敏。”沈洛有气无力，他全身都缠着绷带。

韩非多方打探，最终确定了白果果的下落，无依无靠的她在欠下巨额医疗费用后，被新沪一家公益福利院收留。

养父噩梦当中的公主，现实里是一个长不大的疯子，她的身体被火灾破坏，精神严重失常。

血液覆盖全城花费了之前十倍的时间，韩非内心深处也在这时候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寻找他！在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韩非爬出游戏仓，第一时间联系了黄赢，作为完美人生第一玩家的黄赢现在已经被邀请到了深空科技，明天早上他将和另外九十九位“公司内部玩家”一起进入游戏。

它单论体积比死楼地下的那个黑色虫茧外壳还要大十倍，几乎占据了完美人生主城的一半！

十一座神龛里有无数灵魂在哀嚎，每时每刻都有梦境的碎片碰撞融合，灰色梦茧的成型速度非常快，梦并没有留给四百万玩家太多的逃脱时间。

血色翻涌，这是韩非第一次在浅层世界退出游戏，整个退出的过程无比诡异，退出速度也比在深层世界退出时慢很多。

意识逐渐脱离，韩非的视线穿透了血色，他看见主城区当中伫立着十一座神龛，灰雾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茧。

韩非在看护人那一栏签字，提前缴纳了所有费用，然后坐在白果果的病房外面等待。

“或许我可以在现实里帮助他们，阻止悲剧发生。”韩非和医生聊了好久，把关于蝴蝶症候群的内容全部整理了出来。

“小沈，身体好些了吗？”韩非将果篮放在床头，站在距离病床三米的地方，满脸“担心”。

傅天的几个孩子被警方调查，资历最老的杜静出来掌舵，她整理手中资源，用治疗患者的方式，减弱整座城市当中梦的力量。

“蝴蝶？”韩非曾在某些杀人犯脑中见过类似的图案。

“好，那叫医生过来吧。”韩非朝外面招了招手：“沈洛比较特殊，就不跟深空科技的内部人员一起进入了，我给他安排有单独的任务。”

有厉雪的领导出面，问题应该不大，接着他又顺便调查了一下平安街和白果果的信息。

平安街发生过两次火灾，一次发生在最西边的垃圾棚内，一次发生在最东边的豪华私人会所里。

现在警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厉雪的领导虽然很信任韩非，但也不是太愿意分出人手，只是让警局的心理疏导小组过来帮忙。

这两次火灾都发生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韩非还没出生。

离开墓园，韩非回到了幸福社区驻地，他进入自己房间里，锁上房门。

拜托医生和护士照顾白果果，韩非又预付了足够的医疗费用，全部处理完后，他把自己整理出的信息发送给了厉雪的领导，希望新沪警方可以重视，改变所有患者的生活，让他们不要被心中的绝望吞噬。

意识成功脱离，韩非取下游戏头盔，成功回到了现实当中。

韩非印象当中的初代鬼都没有这么夸张，它只有一个乐园那么大，跟灰茧相差很远。

医生为沈洛拆除了脑部绷带，小心翼翼帮助沈洛佩戴好特制的游戏头盔。

为了帮永生制药将功赎罪，杜静也非常果断，派陶助理临时组织了二十七个治疗小组，深入各大医院，对蝴蝶症候群患者展开治愈工作。

协调诸多部门，韩非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好了。

私人会所的火灾发生在后半夜，平安街的管理者被重度烧伤，他的其两个儿子和那个瘸腿环卫工人则死在了火海当中。

这些患者可能都是梦挑选的目标，如果不去干涉的话，他们的一生可能就会像那位环卫工人一样，最终在悲惨里落幕，化作一块小小的碎片。

“最近几年患上这种病的人多吗？”

跑出福利院，韩非和工作人员一起将白果果送到了新沪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

“一定要小心梦，那个家伙太恐怖了。”

“你是她的监护人吧？”医生拿着刚拍出来的片子看向门口，当他看见进来的人是韩非后，愣了一下：“韩非？”

等天黑之后，韩非和黄赢一起来到了沈洛的病房当中，警方那边和深空科技沟通过了，深空科技决定给沈洛一个单独进入游戏的名额。

“你要想清楚。”黄赢没想到沈洛的觉悟和自己一样高，他手中拿着一个深空科技特制的游戏头盔，这种游戏头盔带有固定编号，只有获得深空科技最高权限后才可以激活使用，随时进入游戏。

看着已经亮起的退出键，韩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可以在浅层世界触发那些和深层世界有关的任务，这倒是让我多了一条退路。不过想要在浅层世界找到那样的任务，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而且这种任务都是唯一任务，越做数量越少，奖励也几乎没有。”

还有一点让韩非比较意外，杜静似乎开始为以后韩非进入永生制药做铺垫，所有派遣出去的治疗小组都打着韩非的名号，治愈伤痛、修复裂痕、为每一个人带来幸福和温暖是他们全新的目标。

“快！控制住她！”三十年都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白果果却在今夜发狂自残，似乎是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她的头和脸已经满是鲜血。

关闭电脑，韩非直接打车赶到了福利院，他现在也是一个名人，直接被工作人员认了出来。

可能是察觉到医生的目光中带着尊敬和同情，心里毛毛的沈洛勉强扭动脖颈，带着疑惑向韩非问道：“对了，刚才你好像说游戏里出了一点问题？”

完美人生出问题的时候，沈洛正被高兴当做祭品，后来警察到的时候，沈洛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快不行了。

躺在舒适的软床上，韩非按下了退出键。

“数量越来越多了。”医生表情凝重：“光我们第一医院精神科，每个星期都会发现好几位患者，他们当中有八十多岁的老人，也有四五岁的小孩，患者生活环境相差极大，相互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身边亲人也都正常……”

“感觉灰茧当中有个东西在看着我，它让我产生了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韩非自己则非常重视那些蝴蝶症候群患者，他觉得只要能在现实里救下这些病人，便可以减少噩梦发生，削弱梦的力量！

人手不够，韩非又联系了杜静，永生制药专攻脑域的研究人员很多，因为他们私下会做各种人格试验，所以公司内部还养了一大批心理治疗师和脑域医生。

“这位大姐是好多年前送来的，院长看她可怜就把她留了下来，当时负责的医生说，这女孩脑子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就算能熬过火灾带来的伤痛，精神也会彻底崩溃，活不了多久。”工作人员对白果果印象很深：“但没人能想到她可以如此坚强的活下来，感觉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养父死在了火灾里，她每天都很开心，似乎养父从未离开过，每天都会陪伴在她身边一样。”

垃圾棚内住着瘸腿环卫工人和他的养女，火灾发生时，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被捆在家中，全身大面积烧伤，多次手术才抢救回来，但人基本上已经毁了。

脚步声将白果果惊醒，她好像一只失去了父母庇护的幼猫，拼命将身体缩在床角，后背顶着墙壁，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炒股就算了，不过现在有一个地方很需要你，完美人生游戏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可能需要你登陆游戏去帮忙。”韩非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沈洛主动开口要报答自己了。

“梦管理在这几十年内到底收集了多少人间噩梦？这么多噩梦都无法造出一个新的黑盒？”

“在深层世界里退出游戏，血色是自上而下降临，笼罩城市；在浅层世界退出游戏，血色是从地下涌出，自下而上浸染主城。”

警方正面和三大犯罪组织所有成员对抗，稳定新沪大局；深空科技和茧房黑客围绕七代智脑厮杀，还要和警方一起对被困在游戏里的玩家展开救援；反而是最开始的突破口永生制药，因为高兴魂飞魄散，现在成为了一股空闲的力量。

“必然真理？”沈洛记得黄赢好像是另外一个公会的人，不过他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韩非听完医生的话后，默默思考。

屋门打开，一个身体和面容都被烧毁的中年女人躺在床上。

韩非和黄赢交流完后，立刻又拨打了新沪警方的电话，希望警方领导可以说服深空科技分给他一个名额。

“我们将其称为蝴蝶症候群，近些年关于它的研究一直没有中断。”医生把片子放到了一边：“这个病不仅会对患者自身造成伤害，还有可能会对整个社会造成冲击。随着智慧城市的大规模修建，公民信息库不断完善，智脑会根据大数据判断一个人潜在的犯罪可能，识别那些危险分子。但是所有患上蝴蝶症候群的病人，都可以逃脱智脑的监控，没人能够判断出他们的真实想法，畸变的大脑让他们和正常人的思维模式出现差异，隐藏他们的内心。”

“主城区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该出去跟深空科技和新沪警方交流一下了，看看他们有什么计划。”

韩非主要也是怕黄赢和深空科技的人出事，所以贴心的决定让沈洛提前进入游戏。

“如果四百万玩家的精神、意志、灵魂都被梦操控，最终这灰茧里会诞生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另一个初代鬼？”

韩非刚靠近，白果果就像疯了一样，不断用头撞击着墙壁，她好像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要撞碎房间回到那个梦境里。

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韩非清楚白果果为何突然发疯，她唯一的亲人永远离开了她。

“没问题，我正好想要进入游戏当中，缓解一下身体上的疼痛。”沈洛倒是很开心：“其实我早就想要玩了，但怕医生不同意。”

熟睡的白果果，脸上挂着泪痕，枕头也已经湿了。

在资历最老的一位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韩非来到了福利院最偏僻的一个房间。

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白果果才平静下来，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笑容，仿佛灵魂的火花已经熄灭。

“很糟糕，事实上像她这样的病人最近几年数量在不断增多，具体病因暂时还没搞清楚，每个人发病的症状也不完全相同，不过这个病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所有患者的脑部都会出现畸变。”医生将白果果的脑部片子放在韩非面前，用笔将几个病变的部分连接起来：“伱仔细看，这像不像大脑中出现了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

“抱歉。”韩非将白果果背起，任由白果果攻击他的身体，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打算，好像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眼神有些难过。

“新沪能有你们这些英雄，是这座城市的幸运。”韩非也对沈洛竖起了大拇指：“等你成功进入游戏后，我们就在主城区必然真理公会驻地门前汇合。”

“她就是白果果。”

“奇怪了，以前她晚上睡觉总是笑着的，说梦话都感觉很开心，这三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晚上哭泣。”那名资历最老的工作人员也跟了进来。

“我们在噩梦里见过的，你爸爸托我来照顾你……”

“是的，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韩非坐在椅子上：“白果果情况怎么样了？”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韩非将最后一根线路连好：“就是现在登录游戏后，会无法退出。”

“啊？”

按下启动键，韩非和黄赢都没听清楚沈洛最后说了什么。

“沈洛先是被三大犯罪组织的人当做祭品，差点被高兴砍头，现在看见完美人生游戏出现问题，又毅然决然的登录游戏，进入被噩梦笼罩的主城。你别看他倒霉透顶，但他内心很有正义感啊。”韩非打开了床头柜上的果篮，给黄赢和自己拿了两个苹果：“水果不能放时间太久，别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