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风点点头，说：“那是自然了！不光这个不该这样，所有的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你们就不要想太多了，我已经叫了司机，咱们等一会儿立刻回警局……”

“不，去医院，我们必须要见见吴纳川这位老朋友。”何无为沉吟着说。

“对啊对啊，我听说他受伤很重啊！”顾念恒面露担心之色。

很快，司机就开着车回来了，众人连忙上车，加足马力驶向医院，何无为和蒋玲坐在车后座上，互相依偎着，蒋玲一边满眼笑意，一边埋怨道：“老公，你把我推开是完全彻底的错误行为。”

何无为紧紧地揽住蒋玲的***，说：“对啊，也确实是我太冲动了，一不小心弄反了，反而把我自己给推进去了。”

蒋玲哼了一声，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说：“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看来是本小姐自作多情了。”

何无为笑而不语，轻轻地抚着蒋玲乌黑柔顺的长发，心道：得妻如此，也该知足了！

蒋玲看他没有主动哄自己，而是在傻笑，撅了撅嘴，气呼呼地说：“你去冒险求生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得先留个孩子给我，遗腹子也行啊，省的以后本小姐寂寞。”

何无为一脸黑线，说：“果然你的意识水平还是停留在繁殖这一层面上。”

没多久，众人就匆匆赶到了医院，只见吴纳川浑身鲜血，已经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不断地**，医生们正将他推进抢救室。

顾念恒一看这场景，眼眶一热，跑上前去，说：“一定要挺过来啊兄弟！过往的一切咱都可以不追究！”

吴纳川没有说话，仍旧僵直地躺在病床上，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很快，他便消失在手术室门后了。

众人看到此情此景，无不黯然神伤，其实仔细想来，吴纳川虽有可恨之处，却也是可怜之人，大家很难想象私生子这个烙印对他的童年到底产生了多大的阴影，以至于会如此丧心病狂。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对吴纳川那位上完床拍拍屁股就走的父亲产生了深深的鄙视之情。

何无为心里正感慨着，忽然一瞥之间，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惊道：“你怎么来了？”

众人听到何无为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一看，都吃了一惊，那熟悉的面孔，猎豹般的身躯，坚毅的眼神，这不是郁志刚是谁？

吕正风惊喜道：“郁志刚，你小子怎么来了？”

“这次多亏了郁警官！”一个警员插话道，“他本来是来找你们的，你们不在，他就在警局歇脚，结果正好撞见这群杀手杀进局子。若不是他飞奔相救，恐怕吴纳川现在早就交代了。”

吕正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啊，你小子行啊！颇有我当年之风啊！不过你不是在养伤么？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郁志刚爽朗地一笑，说：“那点伤不打紧，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没有我！”

众人听了，都夸赞郁志刚硬汉本色，何无为刚想问几句话，忽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跑了出来，面色凝重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可是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实在是无力回天，你们快进去吧，他好像有话跟你们说。”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跑了进去。此时的吴纳川早已没有了过去的风采，面如金纸，手脚颤抖，眼神迷离，嘴唇干裂，就好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小老头一样。

毕竟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看见他这样子，顾念恒不禁眼眶一热，坐到床边上，紧紧握住他的手，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吴纳川也神情激动地看着顾念恒，用力地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顾念恒连忙把耳朵贴过去，没一会儿，他脸色就变了，紧接着郑重地点了点头，吴纳川勉强惨然一笑，便断了气。

一步走错，万丈悬崖，一代才子沦落至此，众人都不禁感慨万分，唏嘘不已。

顾念恒再也绷不住，伏在床头痛哭起来，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毕竟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是空话，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和支持。

过了一会儿，顾念恒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慢慢站起，眼睛通红，缓缓地说：“那条幕后大鱼，就是吴纳川的老师，大学教授常济世！我……我竟然没有早想到！”说话的同时，顾念恒一拳砸到病床上，顿足叹息。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就连何无为与蒋玲也颇感意外，年老有知识有威望还能指挥吴纳川，常济世教授是幕后黑手这一事实虽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何无为和蒋玲意外的是，他们曾经派人对常济世进行过详尽的调查，当时虽未排除嫌疑，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可以想象，此人心机之重城府之深。

不过自古以来，幕后黑手之所以棘手，主要是因为他们藏在看不见的幕后，一旦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手再黑，也必然走上穷途末路。

众人得到这个讯息，均是精神一振，只有顾念恒依旧自责不已。陆倩柔声道：“这个我们都没有想到，并不是你的错，我想吴先生不会怪你的，咱们现在替他报仇就是。”

“对！我现在就去抓他！”说罢，他抬腿便要冲出去。

何无为一把将他拉住，说：“恐怕现在已经晚了。”

“这是什么意思？”顾念恒红着眼睛问。

何无为轻叹一声，说：“以我对这位幕后大鱼的心理侧写来看，他绝不可能在露出如此大的破绽之后依然缩在原地不动。”

顾念恒悲愤地喘着粗气，说：“心理侧写……心理侧写也是有误差的不是吗？如果心理侧写真有这么厉害，世间哪会有这么多无头案！”

蒋玲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跟吴纳川有关系的人，我们多多少少都派人进行了监视。虽然并没有怀疑到常济世头上，但是也顺便盯着，刚才我问了一下，他现在已经失踪了。”

顾念恒怔了怔，目光渐渐迷离，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生气。

众人看着顾念恒这样子，都不禁有些伤感，本来是多么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却在这短短几天之内经历了如此多人间炼狱般的身心煎熬，他终于撑不住了。

陆倩秀眉微蹙，说：“玲子，你这么聪明，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抓住他么？”

蒋玲轻叹一声，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曲阜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再加上有山有水的，想抓住这么狡猾的人，真的很难。现在所有常规性的办法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什么关卡什么便衣都布置好了，只是管用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运气好能困住那家伙，恐怕也得通过熬时间来把他熬出破绽来，那就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众人听了蒋玲这番描述，刚刚提起的兴奋劲又一下子灰飞烟灭了，个个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地唉声叹气。

难道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么？众人不禁想起唐僧历经十万八千里的艰险，第一次拿到的却是一本无字经书，莫非吴老就是想说，即使是八十难，最后也可能是一场空？

不对啊，这不符合剧情啊，警匪片里可都不是这么演的！

他们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在这一瞬间，他们甚至感觉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

房间陷入了一阵沉默，沉默的死尸，沉默的众人，沉默的灯光，沉默的心灵，这一切，让人感到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何无为忽然没底气地说：“我有个方法，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这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心里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冒起三丈高，纷纷凑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何无为无奈地摇摇头，做了个停的手势，说：“你们听我说，其实关于常济世，如果把资料角度、犯罪心理角度和证据角度综合起来看，咱们其实知道的信息还真不算少，之所以没头绪，是因为整合不到一起，我恰好就想到，或许我可以用……用我的老本行来试试。”

蒋玲心中一动，说：“莫非……莫非你想用地信技术？”

何无为点点头，说：“正是如此，当然，还需要你的编程技术做支持。”

吕正风催道：“行啦行啦，别跟我们解释了，快点实施吧！”

何无为嗯了一声，打开笔记本电脑，说：“你们一定搞好保密工作，不然再折腾也是白搭。”

吕正风拍着胸脯说：“放心吧，除了咱们几个以外，只要姓吴的不诈尸，天都不会知道！”

何无为点点头，敲击了几下鼠标和键盘，屏幕上立刻展现出曲阜地区的详细地图。大家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他们，便都退到远处遥遥地看着。

何无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地图，大脑飞速地运转，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僵着，就这样过了几分钟，他低声跟蒋玲说了几句，蒋玲点点头，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