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Truth-4 亡者日记
作者:月下桑 | 分类:游戏 | 字数: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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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章 船长的恐惧
“呃……那个……”看着眼前的船员,严俊明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对方胸前的胸卡上找到了自己忘掉的东西,“……海,阿海,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控制室,我去厕所一下。”
“是!”年轻的水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然后表情严肃的接手了被授予的工作,严俊明对他点点头之后离去。
晴天号的航行他这还是第一次参与,之前他在海军部门服务,退伍之后才来到这家航运公司找了份差使,一进入公司就成为船长固然是不错的事情,不过时间太短,他还没法记下船员的名字,幸好公司有要求众人携带名卡,否则叫不出名字还真有点尴尬,让人以为自己不尊重对方就不好了。
一定要尽快背过自己船员的名字。
给自己定下了任务,严俊明推开厕所门去洗手。
在甲板上观察了一下海面,今天的风向不错,昨天虽然遇上了暴雨不过今天却是难得的好天气,海面足够平静,应该可以顺利归航。做出这个结论的严俊明嘴角带了微微的笑容,他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到有人在上面一层对他招手,应该是乘客,于是他也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那人很快消失不见了,留下一串笑声,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为自己驾驶的船可以给人们带来欢乐这一点自豪着,严俊明重新回到了驾驶室。他没有直接回到驾驶室,而是经过资料室,从里面找出关于晴天号的相关资料之后才回去的,他想:反正航行顺利,他大可以在监督航行之余增加一些自己对晴天号的了解,毕竟以后晴天号就是他的船。严俊明直到这时候心情还是很好,脚步轻快的迈进驾驶舱,
“阿海,辛苦你……哎?人呢?”
他脸上的微笑忽然凝固了,不大的驾驶舱内,之前严肃接接手自己工作的阿海完全不见人影,驾驶舱内空无一人。
“那家伙……太不负责任了吧……”他一下子皱起了眉。
将手里的档案夹重重摔到案上,严俊明急忙去查看检测船只航行情况的各项仪表,只一眼他就呆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和他走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控制台上的仪表竟然完全不动!
他慌忙拉下手动控制引擎,动手操作了一阵子之后,那些仪表还是毫无反应,这个发现让他额头涌出大量冷汗。
“这……”
严俊明的嘴巴拉成一条线,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他忽然想起来,当他还是一名学员的时候,他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开过这样一句玩笑,“……你们以后当上船只驾驶员的时候,如果碰到仪表不动的情况,不要慌张,先去检查一下电源,我说这个是有原因的:你们有个学长曾经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他面前的仪表忽然一动不动了,他问我怎么办,然后开始交代遗言,然后我让他查查看他的脚底,然后他告诉我原来是他把电源踩掉了。”
当时大家哄堂大笑。
“这不是你们的错,有些老式船设计的不够严谨。”那个老师也笑了,然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船只坏掉,它已经不受你的控制,它将不是你的船。那个时候,你们要做好遇到海难的准备。”
当时大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呢?好像还是笑着,只有那个老师一人表情严肃,严俊明当时还是没经历的年轻人,只是觉得那个学长糊涂而有趣,之后他的海上生涯也顺利,久而久之也就忘掉了那个老师的话,可是现在,那个笑话却忽然浮上了心头。
原来那不是笑话来着。
手忙脚乱的检查过电源之后,严俊明彻底呆住,经过刚才的检查,他证实了一件事:
这艘船,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它将不是你的船。”
那个老师的话魔音一般的回想在他脑子里。
这种情况下人们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求助,严俊明也不例外,不过他没有打电话向什么老师求助,发现通讯器也失灵之后他直接奔向船员室,那里应该至少有一个人留守才是,他是这么想的,然而等到他用力推开船员室的门板、看到空无一人的船员室室内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其他的方面也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不只那个阿海不见了踪影,他在船上奔走许久,竟然没有看到一名船员。
怎么回事?这个时间,船务组的人应该都在底层甲板随时待命啊!?
没了招数的严俊明只好向卧室方向跑去,就算那些家伙们偷懒好了,他们可能只是睡觉去了。
心里安慰着自己,严俊明大步跑进休息舱,跑到门前的时候他推门的手不像刚才那样迅速,而是犹豫了一下。迟疑着,他推开门,然后……
他绝望了。
休息舱,也是空的。
他终于承认了事实:此刻,在原本应该各就各位的控制区,他的船员因为某个不知道的原因,都消失不见,这里只剩下了船长一个。
多亏了多年的军旅生活,他现在虽然害怕,不过还是可以冷静的留意周围的景象,然后,他发现了周围些许的不同。
“奇怪……休息舱的地板上……不是有地毯么?”
为了防滑,所以晴天号所有的房间几乎都有地毯,而现在他置身的这个休息舱内的地板是原木色的。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了证明那个想法是荒谬的,严俊明快步走向自己的休息室,船长的休息室是单人的,比船员休息室更靠里面一点。一进入自己的房间他就向枕头下摸去,他放了自己的航海日志在那里,摸到一个硬皮书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怎么会以为这里不是晴天号呢?哈哈……”
现在的放松是真的,可是之前那种毛骨悚然的念头也是真的,他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置身的地方根本不是晴天号!
他笑着拍了拍手里的书,一边打开一边摇头。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了……
“这……”
看着硬皮书里面的内容,他的脸色忽然无比苍白。他手里的东西确实是一份航海日志没错,可是却不是他写的!上面的日期也不是现在,而是在遥远的五十年前!
“天啊!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现在……是五十年前?”这个念头忽然浮现在严俊明脑子里,翻来覆去,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那种想象丰富的年纪,这个念头听上去多么不可思议啊!可是在现在的他看来,那个念头是听上去最疯狂可是也最符合事实的结论!
手里的硬皮本重重落地,膝盖一软,严俊明表情呆愣的坐在了地板上。与此同时,原本关着的船长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门板轻轻扇了扇,然后重新重重关上。
常信然躺在自己的厢房内,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明隔了好几个房间,他怎么还是能听到许歌儿子的哭声?还有……那小家伙也太能哭了吧?!小孩子的哭声在最顶层的甲板上异常明显,回荡在大海中央,似乎能传出去很远很远。
实在不耐烦了,常信然拎起一件外套出了门,然后直直敲了许歌房间的门。
“浩浩怎么了?我听见他一直在哭。”他没用直接说“快点让你儿子住嘴”这样的话,常信然自认自己对女士基本上还是温柔的,哪怕对方已婚也罢……
“不好意思,我儿子的哭声吵到你了吧?”许歌抱歉地笑笑,回头看了眼屋里,“抱歉,小家伙有点感冒,我刚给他吃了点药,他睡着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吵。”
“不,我没那意思,小孩子就要能哭才健康。”常信然笑了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既然孩子已经睡了,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如何?已经到开饭时间了。”想到昨天那顿螃蟹,他肚里瞬间馋虫大作。
“啊?我还是不要吃了,浩浩还在睡觉……”许歌又看了眼屋内,脸上有些忧虑。
“就是因为孩子病了才更要吃饭,吃了饭有了力气,晚上才能更有精神的照顾孩子,这里很安全,把门锁好就行,而且吃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走吧!”常信然很快找了许歌最软肋的地方说服对方点头,许歌最后进去看了眼孩子,然后锁好房门跟在常信然身后准备一起下楼。路过关鱼房间的时候常信然本来想敲门来着,不过很快被许歌阻止。
“不要打扰比较好,我看关小姐和那名邮差先生很有的聊……”成年人多半有点八卦,许歌也不例外。常信然愣了愣,然后叹口气跨下了楼梯。
餐厅就在下一层,他们去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好容易找到两个空位,交代许歌看好座位之后,常信然哼着歌去取食物,对了,因为客人太多服务员少,这里采用自助餐的方式,所以有些热门的菜式去晚了可就没有了!深谙这个道理,常信然立刻托着盘子去昨天看到螃蟹的那个桌子前,可是到了那里他却大吃一惊——
和昨天完全不同!今天的长桌上没有那种供客人自选的大盘子,取而代之的则是盖着盖子的盘子。
数不清数目的盘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长桌上。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挑选的,那些人往往连盖子也不掀一下就拿走一个盘子,常信然有点奇怪,于是轻轻移开离自己最近的盘子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常信然皱了皱眉:里面的东西红红绿绿的,看起来黏糊糊一团,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绝对不是他想要的螃蟹!
“……”他又去拉其他的盖子,然后失声叫出来,“见鬼了!怎么都是这东西?今天除了这东西什么也没有了么?”
不满意的常信然一一掀开其他的盖子,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旁边一位穿白色衣服的男人推了一台小推车过来,上面放了许多新的盘子,和桌上这些一模一样,盖着盖子。对方看了他一眼,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被看了一眼而已,可是常信然却觉得自己当时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慌不迭的,他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男人于是走到他之前的位置,将推车上的盘子一一摆上桌子。
原来是来补充食物的厨师。
心下了然的常信然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去看厨师新端上来的东西。
“又是这鬼东西?!”不料过去才发现又是一样的食物,如果是平时的话,按照常信然的性格他早就冲到厨房找大厨理论了,可是想起刚才那名厨师,特别是想到对方的眼神,他忽然不想多事了。
“什么时候都有怪事,这次的怪事特别多,这艘船上到处都是怪人!”抓抓已经开始有点稀少的头发,他迅速的从桌子上取了两个盘子离开。皱着眉走到许歌旁边,他将一个盘子摆到她面前,
“凑合一下吧,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今天只有这种鬼东西!”
许歌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脸郁闷的掀开属于他自己的那个盘子的盖子,皱着眉吃了一口里面的东西,然后眉头忽然松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意外的……比它的外表看起来好吃多了!”
脸上一亮,常信然端起盘子稀里呼噜吃起来,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比较喜欢好吃的东西而已,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的时候,经常忘了顾及形象。
不过所幸此刻坐在他身边的许歌并不在意就是了。
许歌看到埋在盘子里大吃的常信然一眼,然后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的盘子上,拉开盖子,她用筷子轻轻夹了一点里面的东西,放到鼻端嗅了嗅,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盖上盖子,她不再去碰盘子里的食物。
“哎?你不吃么?”脸上还带着食物残余的常信然终于从盘子里抬起头来,许歌注意到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嗯……这个东西的味道闻起来……”许歌皱了皱鼻子。
“可能是什么海鲜的杂烩吧?说不定是特色菜,你别看它闻起来味道怪看起来不好看,不过吃起来却不错哦!”常信然大力推荐着。
“不……我还是不了,我之前在房里有吃一点自己带的食物。”推辞着,许歌说什么也不去碰面前的盘子。
“真的不吃?”常信然看了眼许歌,又看了眼许歌面前的盘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好像还有点地方,于是,“那我替你吃掉好了。”
说完他便拉过许歌面前的盘子,正要夹第一口,面前的盘子却忽然被人夺走。
“那是我的份!你不许碰!”女人凄厉的叫声震得他耳朵几乎变聋,皱着眉毛回过头,常信然发现抢走他盘子的是个女人,那个女人宝贝一样端着那个盘子,面色凶恶的看着他,用一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怨恨目光看着他。
“不碰就不碰……奇怪了……这盘子上写了名字是你的不成?”常信然嘟囔着,他本来想起来和对方理论的,然而旁边的许歌却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似乎让他不要生气,于是他生着闷气不吭声了。
“我们……回去吧?”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常信然听到许歌悄声对自己说。没有多想常信然便点了头。
先是怪厨师,又来怪女人……这种怪地方他才不要待。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搭这艘船了,你看着,我回去就起草文件告他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嘛!”一路上只能听到常信然在那里骂骂咧咧,许歌却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等到到了他们的厢房那一层才忽然开口,“我……总觉得这艘船好像哪里不对。”
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的话。
常信然闻言愣了愣,其实他早就这么觉得了,可是……
“除了人奇怪以外,我倒没觉得其他地方哪里奇怪,好啦,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拉你下去吃饭了,让你生闷气了吧!唉……算了,你回去照顾孩子吧。”其实生闷气的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不过常信然却全当对方也是一样,手掌一挥和女人告别,常信然拧着眉毛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关门。
进门之后他立刻脱得精光进了卫生间,他决定好好洗一个澡好把这一身的霉气洗掉,这艘船的卫生间虽然很小不过水却难得不错,想起昨天使用时候的感觉,常信然拧开了水龙头。
“嗯?”谁知水龙头却一滴水也没出来。
皱着眉向上看去,他决定把开关拧到最大试试看,果然,水龙头发出了几声诡异的咕噜声,然后花洒里喷出了大量的水。
“该死!冻死人啦!”水竟然是冰凉的!
被凉水浇了一身的常信然猛地向后退,可惜卫生间太小,他的头一下子撞到了后面的架子,后脑勺多出的大包疼的让他眼泪都几乎掉出来,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强制忍住疼痛和寒冷,伸手将开关重新关上,然后才考虑撤出。
一出卫生间常信然立刻跳到了床上,用毛毯将自己层层裹上,牙关上下打着架,他嘴里骂骂咧咧,
“该死!该死!这船真他妈的邪门!”
按照卫生间门口的提示,那个卫生间除了停船的时候不能用以外,别的时候应该都可以使用,热水也是随时都有的,可是为什么刚才他拧开水管冒出来的却全部是冷水?冻死他了!胃部收了刺激,他感觉自己的胃开始一阵一阵的痉挛起来。
“我回去一定要告死他们!妈的……我想想我好像有同学在那个区当法官,他的电话是……”缩在毛毯里,感觉自己的身子微微暖和过来一点,常信然于是卷着毛毯躺在了床上,“这床真他妈的硬!”
眼下,这艘船在他心里的评价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他开始沮丧地想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出门度假,为什么度假选择乘船出海,还有最重要的——为什么他要选了这艘见鬼的船?!
常信然委屈的睡了,不过他一直睡得不安稳,外面老听到有人跑步的声音,而且房间也非常的冷,有冷风不断的从不知什么地方吹进来,吹得他透心凉,后来,他忽然听到扑通一声。
“谁?”常信然猛地醒了,刚从不太踏实的睡眠中醒来,老实说他还有点迷糊,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被自己大敞的门板吸引了。
怎么会这样?!他进屋的时候绝对锁好门了呀!
常信然感觉最后一丝温度在看到那门的瞬间从他身体内退去,他的身体又开始哆嗦起来,掀开毛毯想要过去看看,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忘了穿衣服,等他慌忙穿好衣服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
他跑到甲板上,然后拼命向海里看去,他刚才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又听到扑通一声,那像极了有人跳水的声音。可实际上,甲板上空无一人,绝对没有人在外面跑来跑去之类的,这下子他连自己听到的那声扑通声是不是真的也不太确定了。扒住围栏,常信然的眉头皱的死紧,老实说从晚饭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不够冷静,之后又碰到卫生间的冰水事件,他当时就那么睡了,什么也没注意,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足够冷静下来仔细打量四周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头……
“这船……好像没有动……啊?”自言自语地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半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被自己话里的内容吓了一跳,常信然于是更加仔细的向船上看去,他这才发现船顶的灯竟然也是暗淡的,昨天夜里那个灯可是亮的!而且这艘船晚上也会航行的,虽然慢一些,不过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而且晚上的时候船身一定要亮灯!照明的同时也给对方照明,这是基本守则!可是现在,他看着一片漆黑的船身,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了上来。
这首船此刻像极了一艘停止在海中央的空船……
这个念头着了魔似的从他心里冒出来,常信然再次慌了手脚,他去推仇天的房门,去推关鱼的房门,然后去推许歌的房门……
然而让他更加慌乱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房间竟然全部都是空的!
“怎么可能?!”常信然彻底乱了,发疯了一样,他撒丫子奔向下一层甲板,然后继续之前推门的动作,每推开一扇门就更加惊慌一次,因为那些门内毫无意外的竟然都是空的!
这艘船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难道在睡梦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刚才都转移出去了,就忘记了自己一个人不成?
“不——”失声叫出来,常信然看着漆黑的海面:海面上……亦是空空如也。
他看不到其他船只,亦看不到那些丢下自己离开的其他人的踪影。
于是他只能继续奔向下一层甲板,就在拐弯的地方,他感到自己重重地撞到了什么,被吓了一跳,常信然正要将拳头本能的挥出,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啊?常先生!”是许歌,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她的长相,不过常信然却轻易分辨出了对方的声音。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安生了许多,站稳身子,他咳了咳,然后尽量不显露自己慌张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船上其他的人呢?”
他相信许歌一定也发现事情不对头的地方了,因为他听到她刚才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是喜悦的。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船……这船不是晴天号!”回答他的却不是许歌尖细的声音,而是一个属于男子粗嘎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忧心忡忡,有着即使极力隐藏的深重恐惧。
“你是谁?”常信然开始警惕。
“我叫严俊明,是晴天号的船长,可是……可是……”对方开始结巴。
“可是什么!”常信然不耐烦的催促对方继续往下说。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是一样糊涂!”开口说话的是许歌,她的声音也是一样紧张焦虑,“我半夜听到脚步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着声音往下跑,然后就碰到了严船长。”
“我则是在发现下面船员集体消失之后、上来找人的时候碰到许小姐的。”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于是常信然也沉默了。
就是因为什么也没发现,所以才更加觉得恐怖。
黑暗中,三个人谁也不说话了,于是这艘船就越发安静的可怕。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救命啊!快来人啊!我们在水里!”
“船上有人么?快点来人啊!”
从船下忽然传来了大声呼救的声音,原本呆站住的三个人都是一凛,随即争先恐后的向围栏跑去,严俊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向海里探去,几经周折,终于在下面看到了三个人头。
“是苏舒和关鱼!”许歌大叫出声,然后不等其他两人反应,立刻向下面挥手。
“是我啊!我是许歌!听到我的声音了么?你们快点往这边游啊!”
其实不等她发话,下面的三人早就往那边游了,因为之前看到了严俊明手电的光芒。等他们终于游到了比较近的地方,严俊明他们慌忙将救生圈朝他们扔去,然后借助于救生圈上面的绳索合力将三人一一拉上来。
关鱼被第一个拉上去,然后是苏舒,一切进行的很正常,然而到了小夏被拉上来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啊!”在场的女士看到小夏的时候都叫了出来,不是因为他的脸,而是因为他的……
“啊?”不明所以然的小夏愣了愣,半晌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看到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的时候这才慌张的差点抛开了自己的绳索,要不是苏舒拉住他,他八成又再度摔回海里去了。
“那个……那个……我裤子什么时候掉了啊……”满脸通红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小夏恨不得找得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半晌苏舒叹了口气。
“算了,我这里还有备用的裤子,一会儿分你一条穿。”
因为小夏,众人稍微轻松了一会儿,船上多的是木头,借助于严俊明提供的打火机,众人很快升起了一团火,就着火堆烤着衣物,几个人开始交流彼此的奇怪经历。
“船长先生发现船员忽然消失,常先生和许小姐则是发现乘客半夜没了踪影,是吧?”裹在毛毯里,苏舒盯着开始变微弱的火苗,往里扔了一根柴火,火苗很快又旺了些。
看到三人点头,他沉默了片刻,半晌,“也就是说你们之前……都看到了‘其他人’……是吧?”
被提到的三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早就开始想了,只是不太想面对。
不过苏舒并没有让那三人在恐惧中沉浸太久,他开始说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我们这边则是遇到了暴雨,类似海啸一样的事故,蓝岛被整个儿淹没了,我们在寻找你们的途中来不及躲避,结果就被卷到海里了,差点没有死掉。”苏舒看了眼还在发抖的小夏和关鱼,半晌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也不知道在海水里漂了多久,然后……我们看到了这艘船。”
“是了,我们之前有回到晴天号过,一群船员正在寻找你们,当然,还有船长先生,你的船员说你也不见了。”末了,苏舒又加了一句,简单的句子,平淡的语气,却足以让听到他话的人惊心动魄!
“你说什么——”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就是常信然,他腾的站起来,指着苏舒半晌才说出下一句,“你的意思莫非是……我们……上的根本不是晴天号?你是说……我们上错了船?”
严俊明和许歌没有说话,不过在常信然质问苏舒的时候,他们也迫切的看着苏舒,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他们看到苏舒摇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耍我们么!!!”常信然走过来就要去拎苏舒身上的毛毯。挥手避开对方的手掌,苏舒耸了耸肩,
“我下面可是什么也没穿呢,现场还有女士,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动我的毛毯比较好。”
他看到常信然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半晌等他重新退到他原来的位置,苏舒才重新开口,
“你们上的确实不是我们来的时候乘坐的晴天号没错,可是……这艘船确实也是晴天号来着。”
他指了指外面,众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空气。
“我指的是船身,虽然有点破损了,不过刚才在下面的时候我有仔细看过,船身上确实写了晴天号三个字。”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衣着方便的人立刻重新围向围栏,扒着栏杆拼命向船身看去,三分钟之后,苏舒看到他们重新回来,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怎样,我没有看错吧?”
他看到三人僵硬地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常信然膝盖一软,坐到了苏舒身边,面色苍白的盯着熊熊的火焰,彻底没了底气。
“所以,这里是晴天号。”苏舒于是继续说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哪一代的,不过这艘船确实是晴天号。”
“我想,我们现在的情况……搞不好就叫做遇难。”
听到邮差说完,关鱼抓了抓头说了一句,看到众人听到她话以后惊恐的样子,她露出了一抹又困惑又苍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