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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现代留过学

作者:要离刺荆轲 | 分类:历史 | 字数:229.8万

第五百一十八章 和离

书名:我在现代留过学 作者:要离刺荆轲 字数:4560 更新时间:2024-11-09 17:18:25

说完靖安坊的事情,赵煦就问道:“卿来见朕,可是北虏那边已经有了回应?”

刑恕立刻坐直了身子,低头答道:“圣明无过陛下。”

“辽使已经应允,将在西贼使者入朝后,如陛下之意行事。”

“此外,辽使也接受了臣代陛下赐其之宅邸!”

耶律琚在看到,无数人蜂拥着挥舞真金白银认筹后。

他嘴都笑歪了。

他根本无法拒绝,一栋价值一万贯以上的宅邸。

赵煦轻笑了一声。

那个辽国大臣耶律琚,正在慢慢变成大宋的形状。

这很好!

刑恕却低着头,继续说道:“就是,北虏有一个狂妄的请求……”

“嗯?”

“辽使言,北虏国主,想嫁女与陛下……”

赵煦的眼睛立刻眯起来。

辽国人从来自诩大唐正统,事事都喜欢按照大唐的风格行事。

尤其在对外关系上,辽国几乎是照抄了大唐的政策。

而唐代最出名的对外政策是什么?

和亲!

从唐太宗嫁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开始,大唐在其整个王朝生命周期里,嫁出去了不知道多少‘公主’。

连契丹人都娶过大唐‘公主’。

这是一个很有效的羁縻、控制和渗透他国政治、经济、军事的手段。

所以,即使到了今天。

各国人民和他们的君王,依然对中原天子,以‘汉家阿舅’呼之。

而辽国完全继承并发扬了大唐的这一传统。

所谓‘公主’嫁的满世界都是。

无论是草原上的阻卜,还是西北的党项、吐蕃,乃至于西域的黑汗甚至更远的中亚地区的汗国,都可能有辽国公主的身影。

辽国人也借着这些公主,满世界的搞风搞雨。

若赵煦没有记错的话,在他的上上辈子,西夏如今的那位小梁太后,就是被辽使在西夏皇宫,当着小皇帝乾顺和文武百官的面,灌下毒酒而死。

真是好威风啊!

自然,赵煦难免会怀疑,辽国人想在他身上,也玩这么一手。

刑恕看着赵煦的神色,赶紧起身,俯首谢罪:“臣死罪……”

“臣这就去回了辽人……”

但赵煦却叫住了他:“且慢!”

刑恕楞了一下,抬起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官家要是真的动心了,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他刑恕刑和叔就要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了。

勋贵武臣们更是将恨他入骨!

赵煦摇头,笑道:“卿莫急……”

“且先不要回绝了北虏。”

“不要给他们切实的回答,保持模糊……保持接触……”

“就说,朕年少,当以读书、习政为重,多谢大辽皇帝的厚爱……”

这就要学习绿茶养鱼的战术了。

你很好,但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就是想吊着辽人了,想拿着这个事情造一张牌。

刑恕听着,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去:“陛下……”

“如此一来,恐伤圣德啊。”

两国邦交本就是很严肃的事情。

何况涉及到这种联姻的事情,一旦玩脱了,就是对辽人的羞辱。

辽人届时恼羞成怒定然与大宋翻脸!

三国的时候,关羽拒绝孙权的联姻请求,最终就导致了吴、蜀反目。

赵煦呵呵的笑了一声。

圣德?

他虽然爱惜羽毛,却不会在乎什么道德。

再说了……

他也没说不娶啊!

只是想要让辽国努力而已!

所以,赵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朕记得辽主早已老迈,怎还有适龄的公主?”

辽国如今的老皇帝,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儿子,三个或者四个女儿活到了成年。

不然皇位那里轮得到耶律延禧?

刑恕楞了楞,答道:“臣不知,臣只知,公主闺名似是曰:南仙……”

“耶律南仙?”赵煦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

这有意思啊!

以至于他感觉有些兴奋。

李乾顺的元后啊!

也是他在现代看过的很多武侠里,所谓的辽国第一美女。

赵煦顿时不困了。

“是……”刑恕俯首道:“臣是听辽使所言。”

“嗯!”赵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刑恕抬起头,看着赵煦的神色,他已经知道,官家的态度不可更改了。

再劝的话,那他多少就有些不识趣了。

而且……

这个事情,其实刑恕感觉很刺激——不然他也不会来赵煦面前禀报了。

换一个人,直接就当没有这个事情,回头和辽人说一句:吾主不允。

辽人难道还能来查证?

所以,刑恕只犹豫了一下,就再拜道:“臣明白了。”

他的心脏在这个时候,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刑恕很清楚,他在做什么?

玩火!

而且,是拿他的身家性命在玩火。

这事情真的搞大了,按照过去历代赵官家们的性子。

百分之九十,肯定会甩锅给他——此皆刑恕一人妄为。

第五百一十八章 和离

但他就是很亢奋!

理智告诉他,这个事情很危险,最好不要沾,回去后也不要再提。

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仿佛要是不亲眼见证着这个事情的发展,那他这辈子就算白活了一样。

……

送走刑恕,赵煦摩挲了一下双手。

“耶律南仙……”

“好名字!”

不过,在这个事情上,他个人的恶趣味,只是其次。

作为一个纯粹的政治生物,赵煦看重的只是对方的辽国公主身份。

当然,并非是这个公主身份在未来能对辽国国内局势发挥什么作用——别说是一个假公主了。

就算耶律南仙是耶律洪基的真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指望契丹人因此而认可赵煦的子孙,有继承契丹的可能性,那是做梦。

哈布斯堡的后宫开疆,大棒拓土之策,只适合欧陆。

在东亚这片土地是行不通的。

五胡时,刘渊天天喊自己是——大汉外甥,连国号都以汉以名。

有用吗?

谁认了?

自古以来,也就只有周世宗柴荣这一个外甥继承舅舅基业的先例。

就这,还是因为郭威诸子皆死,没有继承人,所有过继了柴荣为嗣子,才有的法理。

所以,人家柴荣生前死后的名字都是郭荣!

改回本姓,那是因为大宋太祖皇帝心念故主,害怕故主宗族香火无人继承、供奉。

所以才好心好意的帮故主正名!

纯粹是做好事。

所以,哪怕辽国耶律家的嫡系死绝种了。

辽国的法统,也轮不到赵煦将来的子孙继承。

除非,赵煦肯让自己的孩子姓耶律。

但这是不可能的。

孩子跟母姓,那赵家成什么了?

耶律家的赘婿吗?

赵煦自己肯答应,天下人都不会答应的。

赵煦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在国际上造出‘宋辽同盟’的热点。

宋辽一旦出现同盟的迹象,至少在吐蕃方向,胜过十万雄兵。

同时,在西域方面,大宋也有了抓手。

两者相加,至少可以节省一千万贯以上的军费。

至于娶?

当然是可以的。

但要讲方法、方式。

假若是辽国嫁公主,那大宋朝野,肯定反对。

但若反过来,是辽国有求于大宋,所以送公主入朝,充大宋天子宫室。

士大夫们就不会太大反对意见。

甚至有些人还会高兴。

……

江宁城,保宁禅院。

季夏的阳光,很是炽热。

王安石站在禅房门口,听着房中的琴声。

一席素衣的他,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从琴声中,听到了哀切,也听到了孤寂。

良久之后,琴声终于停了下来。

王安石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推开了禅房的门。

他看到了,他的女儿,穿着白色的褙子,背对着他,坐在禅房内,望着窗外。

王安石走上前去,看到了自己女儿脸上,已是满脸泪痕。

这个昔年惊才绝艳的才女,如今,已被她的婚姻折磨的不成人样,再也看不到当年在闺阁时的浪漫与开朗,只剩下了悲切与伤心。

“鹊娘……”王安石唤着女儿的小名。

“父亲大人。”王舒儿起身,盈盈一礼。

她是王安石在舒州为官时所生,所以就取名:舒。

小名则是因为出生那天,门外有着喜鹊出现。

皇佑三年出生的她,其实今年也就三十五岁。

但人却憔悴的,好像四十多一样。

王安石看着爱女的样子,心中也是很心疼。

“鹊娘以后都可以舒心了……”王安石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汝姑亲笔所写,吴安持签押的和离书。”

“只消汝在此书上签字,从此汝不再是吴氏妇,重新变成为父的女儿了。”

王舒儿看着被送到她面前的那张薄薄的纸。

她的手颤抖起来。

嫁给吴安持十几年,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哪怕是新婚时期,也是如此。

丈夫对她总是冷着脸,舅姑和妯娌们更是对她百般刁难,哪怕她怀孕、生子,也是如此。

在吴家,她度日如年,整日以泪洗脸。

但现在,当她看到那张写着:和离书的纸时,却迟疑了起来。

“父亲……”她看向自己的老父亲,清减、消瘦的身体。

“您付出了什么?”

她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天真。

当然知道,吴家人素来是有便宜要占,没有便宜就要想办法创造便宜占。

去年,先帝驾崩,吴家人就立刻上书朝廷,竟让姑(婆婆)上书两宫,以家贫无钱,不能偿还的名义,请求朝廷免除舅公(吴充)在世时积欠国家的绝产钱。

这就是纯粹的不要脸了。

而吴家人得逞了,没几天,太皇太后就下诏免除了吴家挪用和挤占的那些钱。

现在,吴家既拿捏着她的婚姻,又岂能不趁机卖个好价钱?

这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老父亲已经老了。

而且现在当政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本就看老父亲不顺眼。

这个时候老父亲若上书请求点什么,两宫恐怕都会趁机要挟、拿捏甚至故意羞辱他。

怎么能让父亲为了自己,而去受那些气,吃宫里面的羞辱?

王安石笑了一声,道:“鹊娘,为父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让吴家人知道,若不和离,那么,吴家人的仕途全部都会受影响。”

“这不,前些时日,吴安时改官的时候,被吏部侍郎王子韶,以‘资序未足,磨勘未够’为理由驳回……”

这是上个月月底的事情。

也是王子韶走马上任礼部侍郎后做的第一个事情——直接在合法程序上,卡主了吴家人的上升通道。

“另外,陆佃在上个月,在太学之中,将几个吴家族人从上斋之中予以除名。”

陆佃现在主持太学。

而太学的上斋,都是准进士。

一下子被陆佃,从上斋除名,等于那几个吴家族人,数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一朝尽丧。

王舒儿听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大人……这是您……”

王安石摇摇头:“老夫早已致仕,哪里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王子韶也好,陆佃也罢。

平日里,尊敬他几句,喊他一声‘王公’、‘介甫相公’,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官场上素来如此。

人去茶凉,人走政息。

真以为别人是他提拔的,就会听他的?

再说了,如今已是新君在朝,两宫听政。

哪里还有人肯给他这个老头子面子?

王舒儿问道:“那这是……何缘故?”

王安石道:“只能是少主看在老夫在先朝还有几分功劳的面子上,授意的别人……”

“啊!”王舒儿惊了。

“官家连这种事情也管?”

她根本不敢相信。

王安石道:“老夫起初也不信。”

是啊,一开始他也不敢相信!

从吴安持被送进了太学,到爱女被吴家人逼着回江宁,来他面前求情,想让他出面上书朝廷捞人。

王安石都没有想到,皇室会下场干涉大臣子女的婚姻。

所以王安石也只能将女儿留下来,希望借此逼着吴家人来江宁和他谈判。

即使如此,王安石也不能确定吴家人会服软。

但……

王安石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汴京城里,一股由新党大臣组成的势力,开始了对吴家人的全方位围剿。

从吏部到太学。

管着大宋天下官员、太学生前程的这两个关键性部门,开始了对吴家人的打压。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打压。

吴家根本招架不住。

而偏生,无论是王子韶还是陆佃的差遣,都是当今亲除的。

所以,除了那位少主,还有谁能指挥的动王子韶和陆佃?

“签了吧!”王安石对着爱女说道:“从今以后,就在为父身边……”

“你的嫁妆,吴家人也准备好了,会逐次派人送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