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苍生为重。”

女子惨白的脸，温柔的笑，虚弱的音，一副病美人的模样，不难见，如果面色常人该是如何的倾城国色。

“沫儿？”顾未寒闻声回头，又见到那被血染红的囚衣，枷锁束缚的四肢，伤可见骨的十指和跪地不起的双膝。每一样，都刺痛顾未寒的双眼心脏。

他不顾一切的朝她奔去，但是一切不过徒劳，无论他如何全力奔跑他与她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任何变化。而她，正在渐渐透明。

顾未寒不知发现与否，反正依旧全力奔跑，想要冲到她面前，再看一看这世间最后的景。无论如何都不行，那路程那么近，又那么远。

“陛下，苍生为重。”

最后的最后，女子化作点点星光散去，只剩这句话慢慢飘落入耳。

“沫儿！”这一声，凄厉刺耳。

咚，咚，咚。

犹犹豫豫地敲门声终于陆陆续续的传了进来，或者说顾未寒终于听到了。他慢慢的坐起身按了按太阳穴。

天上的圆月向屋子里散入了星星点点的光，不似太阳火热，月光安安静静的，难怪自古迁客骚人都望着月亮悲春怀秋，思乡怀人。就像现在。

“沫儿，即便入了我的梦，你还是那么的”他顿了顿，自嘲一笑“心怀天下。”又像是想到的了什么，不甘，愤怒，恶毒一道涌上心头，墨黑的眸像是淬了毒

“顾、倾。”这两个字像是反复碾压、撕碎后所吐出来的千疮百孔。

顾未寒终于听到门外试探性的声音了“别敲了，朕听到了”他烦躁地甩了甩头。

长福站在门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总归有人要承担怒火的”思绪像是飘到了很遥远的过去或是未来。

正殿的门开了，寒风像是发现了新的天地一般涌入正殿，炭盆里的火星兴奋的跳动起来。顾未寒只披了外套从正殿走出来

中厚的外套被八月的寒风吹动，微细的雨辗转落在年轻的帝王身上，加深了晃眼的黄。

“来福，现是何日何时了”顾未寒站在门口看着天上挂着的圆月有些出神。

“回陛下，现在……现在是……”长福一惊，飘向宇宙天际的思绪骤然拉回。顾未寒被他支吾的心烦，冷眼扫来，长福立刻伏地不起，怕这无常的帝王要了那贱命一条“现已是子时三刻，今儿个是八月十五正中秋。”这辈子说话没这么利索急速，临了半截入土了，倒是尝试了一把。

俗话说，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望月思人，据说可以通过月亮见到最思念的人。

“中秋啊……”看着月亮，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姑娘对他笑颜如花。看到那个姑娘从懵懂的白家小姐到威震一方的戍边将军。

月上广寒里的嫦娥玉兔似是闻了这帝王的长相思，跟着思起了那年的后羿。不忍见长情者思君不见君的离别断肠，在遥遥的玉盘上绘了将军的浅笑，用天子的相思搭起遥遥相望的镜。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那个从小追着他喊太子哥哥的小丫头似是又回来了。

“殿下是万里挑一。”他伸出手想阻止天上的人儿说下去“沫儿不过是帝王手里的棋。”手这一伸，触散了幻影，声音却是在脑中回荡，

徒劳的阻止触散了幻影，顾未寒一怔，尔后闭上眼吐了一口浊气，喃喃道：“什么万里挑一，没了你，还不是芸芸众生，不过是一个失了心上朱砂的可怜人罢了。”

沫儿，再等等我，最迟来年中秋，我去找你。